“唐子洲也找上門來了?”
柳道源心中一凜,唐子洲是建陽市市長,安渝高速的最有力鼓吹者,一直叫囂着要用最大的決心和最大的毅力來推動安渝高速公路最快速度開工最短時間完工,安渝高速橫跨建陽市轄下二縣二區,整個建陽幾乎重要縣區都可以從中受益,他作爲建陽市市長自然要不遺餘力了。
“就像你說的,能不找上門來麼?這是關省委省政府以後兩三年經濟重心究竟向東南還是向西北傾斜,誰都能看出來安渝還是安桂高速誰先動工誰先竣工,誰就能在日後幾年中乃至十年中佔得先機,甚至能夠對整個安南或者安北都能起到莫大的推進作用。”
蔡正陽嘆了一口氣,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
安渝高速能夠把建陽和綿州兩個安原省目前僅次於安都市的經濟帶聯繫起來,這條主動脈一打通可以說都建綿經濟走廊就算形成了,尤其是建陽原本就十分發達的縣域經濟便可迅速融入到大安都經濟圈內,帶動整個安東北地區經濟發展,一個小時到建陽,兩個小時到綿州,整個安西北就可融爲一體。
要單從經濟利益上來考慮,安渝高速無疑是首選,畢竟省財政根本拿不出這麼大一筆資金來,省財政投入一部分,銀行貸款一部分,建成後收費還貸似乎是唯一選擇,而這條高速公路安原段將整個安原省的經濟發達地區都幾乎全數貫通。
全省十強縣中安渝高速就要通過七個,這條高速公路建成通行後汽車晝夜流量顯而易見會比安桂高速要高,其帶來的經濟效益轉化爲還貸時限也要快得多,這對於安原省來說是一個無法抵禦的誘惑。
但是安桂高速的優勢也一樣十分明顯,對於相對貧困的安東南地區來說這條公路可謂一條致富路,唐江市九個縣區。有四個縣區通過,其中一個縣屬於經濟欠發達地區,另外一個縣屬於貧困縣,賓州十個縣區,有三個縣區通過,兩個縣屬於貧困縣,另外榮山還有一個貧困縣也要經過。
從政治角度上來考慮。安桂公路對於發展安東南地區的經濟,促進安東南地區民衆儘快脫貧致富,其作用難以想象。任何領導在作出選擇之前都不得不考慮到這一點。
而且賓州有着全省最好地水陸聯運優勢,滄浪河與蒙河在賓州匯合後水量大增,浩浩蕩蕩北上便可直接注入長江,稍加疏浚,幾百噸的貨輪便可從長江中游溯流而上直抵賓州,安原內陸大宗貨物出省便可通過便宜的水運運出。
而日後若是安桂高速全線貫通之後,從安都駕車經賓州、柳州過南寧便可直達北海或者欽州、防城出海,對於安原這個內陸省份來說。無疑是最便捷的出海通道,也是連通東南亞地區的最便捷的通道。
柳道源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他相信在安原省這個未來幾年交通規劃戰略出來之後,無論是綿州、建陽還是唐江、賓州乃至榮山、盧化,這些地市地黨政一把手都會像瘋魔了一般往省上跑,哪條公路先上馬,哪邊就能贏得幾年時間機遇。
在這個日新月異的時代中,每一天時間都是寶貴的,能贏得幾年時間發展機遇,那是什麼概念,就是豁出這條老命。也得讓安桂高速先上。而柳道源也相信建陽、綿州兩地黨政領導只怕也和自己一樣如此作想。
“正陽,我也不客套了。安桂高速對於我們賓州地重要性勝過任何一個項目,我這個賓州地委書記可以不當。但是安桂高速必須要先上!”柳道源語氣斬釘截鐵,“對於賓州來說,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遇,如果我們不能抓住,我柳道源愧對賓州幾百萬民衆。”
“老柳,唐子洲來也是擺出了一副舉着烏紗帽要求安渝高速先行的架勢,他不是一樣口口聲聲稱他和常纓全兩人寧肯一起下課也必須要確保安渝高速儘早開工,而且看樣子他們是早就和綿州那邊溝通好了,打算是要一起向省裡逼宮。”蔡正陽苦笑着擺擺手,示意柳道源這一套別人也早就學會了。
“媽的,我還真就不信省委省政府就敢於無視我們賓州和唐江以及榮山一千多萬老百姓的呼聲!”柳道源恨恨的道,轉過頭見趙國棟含笑坐在一邊一聲不吭,氣哼哼的道:“國棟,你小子也不給我支個招,若是你能想個辦法讓安桂高速搶在安渝高速前面,我讓你當地委行署秘書長又如何!”
柳道源這話也有些亂了方寸,他當然清楚綿州和建陽兩地有着天生的經濟優勢,而且兩地書記也一樣都是從省委副秘書長和省紀委副書記下去地,絲毫不比自己話語權弱,尤其是最爲不利的是現任常務副省長張廣瀾是建陽市委書記起來地,他肯定會全力支持安渝高速先上,作爲一個主管全省經濟、財政的常務副省長,其影響力可想而知。/\
“柳哥,此話當真?”趙國棟悠悠的問了一句。
這一句話一出口立即讓柳道源和蔡正陽都全身一震,目光頓時落在了趙國棟身上,柳道源眼睛更是如明燭一般死死盯着趙國棟,“國棟,你柳哥我啥時候說話不算話了?省裡擺明只能二選一,如果你能讓安桂高速入選,來我賓州,三五年內讓你當地委或者行署副秘書長我姓柳的還自襯有這個能耐!”
“嘿嘿,柳哥,我開玩笑的,能不能保證安桂高速先上我不敢打包票,但是我想讓安桂高速搶佔先機還是有些手法可以一試的。”趙國棟沉聲道。
“哦?趕快說來聽聽。”柳道源瞥了一眼蔡正陽,他知道趙國棟從來不會無的放矢,而且拿出來的東西都是令人耳目一新的貨色,既然敢在自己面前誇口,恐怕還真有點東西,想到這兒柳道源不由得豎起雙耳靜心傾聽。
“無他,先行一步而已。”趙國棟一邊琢磨着語言,一邊道:“事實上這兩條高速公路對於安原省來說都至關重要,如果只能二選一的確會讓省裡領導難以抉擇,而其中地變數就太大了。要想讓安桂高速佔領優勢,我想柳哥與其在這裡與省領導打嘴仗,不如實實在在作些前期準備工作兩條公路地設計方案早就出來了,我想省裡領導現在也是兩難抉擇,如果安桂高速的準備工作做到了前面,這或許能幫助省裡領導下決心。”
“你是說把前期工作開展起來?但是萬一安桂高速沒有被選中呢?”柳道源濃眉一凝。
“嘿嘿,柳哥,你方纔不是說安桂高速不入選,你這賓州地委書記不當也罷麼?置之死地而後生,實事求是地說安桂高速處於一定的劣勢,唯有以這種壓倒一切豁出去地氣概才能顯示出賓州人民對這條公路的期盼!”趙國棟目光閃動,語氣卻不容置疑,“不但賓州要如此這般,唐江和榮山也要如此,就看他們有沒有這份膽魄了,這纔是真正破釜沉舟式的逼宮,光是說幾句話那是嚇不倒省裡領導們的。”
“國棟,你少在那裡出餿主意,省裡沒作出決定之前,地市這樣輕舉妄動只會陷自己於險地,前期工作一旦開展起來而又沒有入選,那是要負領導責任的!”蔡正陽皺起眉頭制止道,這是在冒險賭博,這纔是真正拿自己烏紗帽作賭博,沒有哪個一方大員會用自己的政治前途來要脅上級。
“非常時候需要非常之舉!安桂高速遲早要修,先期作一些準備工作營造一下聲勢也很正常。看全國高速公路建設發展勢頭,我估計就算是安渝高速先動工,安桂高速也不會拖到安渝高速竣工之後纔會動工。籌集建設資金的方式有多種,只不過現在國內的步伐還邁得不夠大,在許多領域沒有嘗試過,安原省爲什麼不可以作第一個吃螃蟹的人?”趙國棟反問。
柳道源沉默了。趙國棟言語間流露出來的意思他已經明白了,那不是簡單的作作宣傳發動工作,那是要真真正正的全面動作,也就是說從宣傳造勢到成立組織機構準備開展工作,這一系列的動作都要拿出來。
趙國棟和蔡正陽說得都沒錯,這就是真正的逼宮,而一旦失手,那就真是要拿烏紗帽來說話的。
雅座中一下子沉寂下來,蔡正陽和趙國棟都知道柳道源面臨着艱難的抉擇,這就是看一個領導敢不敢於爲了一個地方的發展而將自己的個人政治生命置之度外了,這一步踏出也許幾十年的仕途奮鬥就此終結也未可知,甚至還可能會背上莫大的罪名。
“柳哥,這一步是險棋,風險很大,但是我覺得可以先行作一些其他工作來化解部分風險,這樣可以最大程度的確保安桂高速第一時間入選,也讓省裡承擔一部分風險。”趙國棟吸了一口氣,慢吞吞的道。
蔡正陽和柳道源的目光重新落到趙國棟身上,“你小子還有什麼寶藏着掖着不肯拿出來?是不是要逼到你柳哥頭髮全白你才心裡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