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解決了一個麻煩

007 解決了一個麻煩

得了柳老頭的同意,柳村長這時拿出兩張紙出來,攤在柳老頭跟柳俊面前,解釋道,“這兩張紙是斷絕書,你們兩位在上面簽完字,從此以後你們就沒有什麼關係了。”

柳俊看了一眼紙上面的字,遲疑了下,最後還是接過柳村長手上的毛筆寫下了柳俊這兩個大字。

柳老頭看見柳俊寫上去了,嘆了口氣,擡起一隻顫抖的手,沾了點紅印油,用力按下了他一個指印。

“好了,從今以後柳俊跟老柳家沒有一點關係,如果雙方有一方還想拿以前的關係謀壞事,雙方當中的其中一方有權拿這張斷絕書到衙門裡告另一方。”柳村長把兩張紙遞到他們兩人手上,宣佈了這張紙的約束。

柳何氏等人聽到柳村長這句話,一個個臉色非常難看。

“村長,我有話要說。”這時,一直躲在兒子後面的柳何氏從後面走出來,當她往前面一站,衆人都被她又青又紫的臉龐給嚇了一跳,甚至還把門口的幾個小孩給嚇哭。

張倩見到柳何氏這個模樣,冷笑了幾聲,真是惡人有惡報,看來這個柳老頭年紀大大的,打人倒是挺有力氣的嗎,居然把柳何氏打成這個豬頭模樣。

“柳嫂子,你還有事嗎?”柳村長看到柳何氏那幅鬼模樣時,還以爲自己村裡出了一個麻婆呢,後來認真一聽,才聽出這個聲音不是這個家裡的柳何氏嗎?這才吞吞吐吐問了這句。

柳何氏可不管自己現在有多嚇人,她只知道她這個時候要是不站出來,她就不能在柳俊這個白眼狼身上得到好處了。

“村長,我養了柳俊這個白眼狼二十年,現在他娶了媳婦就不要我們這兩個做爹孃的,我無話可說,可是怎麼着,他也該給我一些養老費吧。”柳何氏每說一句話就皺下臉,實在是她臉上的傷太疼了,說一句話就疼得要命。

柳俊冷哼一聲,嗤笑問道,“憑什麼還要我給你養老費?我跟你們老柳家己經沒有關係了!”

“沒關係了?你還姓着柳呢!你以爲一張紙就可以把我們養了你二十年的恩給抹掉嗎,我告訴你,你休想。”柳何氏朝地上呸了一口口水,齜牙咧嘴的罵道。

她要是不提二十年這些年的事情,他或許會在等會兒離開時給這個家的人幾兩銀子,現在聽柳何氏提起二十年所發生的事情,頓時所有不好的場景都朝他腦海裡涌了進來。

除了八歲以前生活還好點,在八歲時,這個家裡的爺爺病逝了,他的生活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每天早上起的比雞早去打獵,獵到的銀子全部上交,睡的是跟豬一個地方,吃的是家裡的剩飯剩菜,這些回憶讓他不忍再回首。

“大不了我不姓這個柳,還有,你們錯了,你們沒有養了我二十年,而是養了我八年,八年後,是我做牛做馬賺錢養活你們,現在你們住的,家裡種的田地,都是我柳俊冒着生命危險去山上獵回來的獵物賣回來的。”柳俊咬牙切齒說完這句話,眼裡全是對這家人的恨。

柳何氏氣得滿臉發黑,目光充滿恨意緊緊盯在他身上。

“好了,別再說了,老婆子,你給我退下,難道你還想再嚐嚐我的煙桿子嗎?”說完,柳老頭朝柳何氏擺弄了他手上的煙竿子,柳何氏見到了之後,嚇得滿臉發白,不甘不願退了下去。

柳俊一雙充滿鄙視眼神的目光掃了一眼這家人,冷笑一聲,轉過身牽着張倩的手,小兩口大步走出了這個家,從今以後,這個家裡的所有人都跟他們兩個沒有一點關係了。

從此以後,這家裡的人要是再來他家裡搗亂,他們再也不用顧忌世俗的目光去收拾這家人了。

張倩覺着今天真是個好日子,怪不得今早她一起來,就聽到門口有一隻喜鵲在那裡喳喳叫呢,上午跟老柳家脫離了關係,下午柳俊去鎮上送貨時,帶回來了火鍋用的爐子。

新柳家大廳裡,兩小一大圍在一張桌上,三雙目光盯着桌面上那個火鍋爐,不時在討論這隻火鍋爐到底是怎麼用的。

“別研究了,等會兒看我怎麼用,你們就知道它是怎麼用的了,快過來幫忙,你們想吃什麼,是喜歡吃肉呢,還是喜歡青菜多一點?”張倩在院子裡洗今天晚上打火鍋用的材料,一個弄,忙得有點手忙腳亂。

兩小一大一聽張倩喊他們過去幫忙,不敢有一點遲疑,馬上放下研究的事,跑到張倩這邊幫忙來了。

一番討論下,張倩這才知道自己家裡的人都是肉食動物,都喜歡吃肉,不喜歡吃青菜,無奈張倩只好多點了肉類,青菜倒是隻弄了一點,這一點青菜是她自己吃的。

外面冷風嗖嗖吹着,新柳家裡面卻是溫暖一片,在這片溫暖的氣溫裡,還摻雜着一股令人垂涎三尺的美味。

“姐,好了嗎,我好想吃,聞得我口水都要往外流了。”小宇吸了吸口水,擡起一張可憐兮兮的臉龐看着張倩問。

張倩低頭看了一眼火鍋爐裡的火鍋湯,見裡面己經滾起來了,立馬高聲喊了句,“可以吃了。”

喊完之後,她發現四周靜悄悄的,擡頭一望,兩小一大都眨着一雙好奇眼睛盯着她,更奇怪的是,張倩從他們眼裡看到了一抹委屈。

“呃…。,怎麼了?”張倩看着他們三位問。

“小倩,我們沒吃過這火鍋,怎麼吃啊,還有,這些肉怎麼辦,難道要我們就着湯吃生肉嗎?”柳俊代替了兩個小傢伙發言。

隨着柳俊話一落,兩個小傢伙用力點了下頭,同時向張倩投來一道幽怨目光。

張倩一下子受了三道投訴目光,受不住,於是舉手投降,帶着討好語氣跟他們說,“行了,行了,你們三位別再拿我像是做了十惡不赦的眼神盯着我了,我錯了,行了吧,我現在就教你們怎麼吃。”

“首先,你們先夾出你們想吃的東西,然後把它們放到其中一片鍋裡,事先跟你們提一下,這兩邊的鍋裡,有一個是辣的,一個是不辣的,你們喜歡吃辣還是不辣,你們自己決定,等鍋裡的食物熟透了,你們再夾起來,把它在醬料裡沾一下,然後就可以放進嘴裡吃了。”一邊解說,張倩一邊燙了一顆青菜給自己,配上特調的配料,吃進嘴裡,能讓她差點把自己咬掉。

兩小一大聽完張倩這番講解,二話不說,迫不及待夾起他們喜歡吃的肉放進了火鍋裡,小八跟小宇是喜歡吃辣的那種,所以他們兩個放到的是辣鍋料那裡。

燙了一會兒,三人迫不及待夾起他們放在鍋裡的肉,加上沾了調料,三人一邊吃嘴裡一邊發出嘶嘶的響聲,實在是這肉太燙了,都快要把他們的舌頭給燙熟。

吃了半飽的小八開口說話,嘴巴因爲吃辣,又紅又有點腫,小傢伙這個樣子顯得有點可愛。

“倩姐姐,我們以後經常吃這火鍋吧,我好喜歡吃。”小八夾起一塊燙熟的肉,沾了一點調料,放進嘴裡,咬了幾口,滿嘴都是醬料的紅顏色,口齒不清講完這句話。

另外兩個在開吃的一大一小雖然沒開口,不過從他們吃肉的速度來看,顯然他們的意見跟小八這個小傢伙是一樣的,都喜歡吃這火鍋。

打這天以後,新柳家的飯桌上經常會出打火鍋這個場面。

時間很快就到了臘月,算算時間,張倩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竟然在這個朝代呆了半年多的時間,想想就覺着有點不可思議,在這段時間裡,她居然一點都不想現代的生活,反而越來越習慣了這裡的純樸生活。

臘月初八這天,是臘八節,張倩在昨天曾聽柳俊說起這裡的節日,這才發現大聖朝這邊的過節日子跟現代差不多,也是有過年,中秋,端午等之類的喜慶節日。

臘八這天,不管家裡是不是有富餘的銀子還是沒富餘的,家家戶戶都會熬一鍋臘八粥,代表着明天他們的生活會越來越好。

更何況現在的柳家村早己經不是半年前那個窮得每家都揭不開鍋的柳家村了,自從柳俊跟張倩在村子裡開了這個作坊,村裡人有一半以後都在這間作坊裡做工,每個月領到的工錢比她們家男人在鎮上賺三個月的還要多。

以前這個村裡的婦人在家裡根本沒有一點地位,不是被家裡的婆婆喝斥,要不然就是被家裡的男人毆打,這是爲什麼呢,因爲這些婦人不會賺錢,靠男人養活。

可是現在,村裡婦人也能撐起一半天了,她們在作坊裡賺的銀子都可以抵上她們男人三個月的工錢,自從作坊開工之後,柳家村裡再也沒出現男人毆打婆娘的畫面了。

爲了應景,張倩也熬了一大鍋臘八粥,剛熬好沒多久,家裡就迎來了一批客人,都是一些村裡婦人端着臘八粥過來贈送給她的。

打頭的是柳村長媳婦柳劉氏,現在的柳劉氏一身光鮮打扮,但在她身上還是保持着農村人該有的純僕。

自從上次旱災的事情過去之後,她家那位得了縣令老爺的讚賞,還得了一些獎賞,現在,他們家在整個柳家村裡也算是能真正能擡起頭來了。

以前雖說他們家那位是這個村的村長,可是那時候,有多少人把她那口子看在眼裡,一個個都不把他當回事。

可是現在就不同了,現在村裡的人見到她家那口子都是左一個村長右一個村長的叫着,喜得她家那位每天笑呵呵的,直說要她好好感謝柳俊小兩口。

這不,趁着今天是臘八這個喜慶的節日,柳劉氏就帶着家裡熬的臘八粥上門了,只是沒想到柳俊小兩口的在村裡這麼受歡迎,她一路走過來,總是碰到一些同樣要過來這邊送臘八粥的鄉村們。

“各位嫂子來了,請進來坐。”看到門口這七八個婦人,人人手上都端着一碗臘八粥,張倩第一個反應就是慘了,這麼多碗臘八粥,他們家這幾天都要吃臘八粥當飯了。

八個婦人笑眯眯的向張倩打了一聲招呼,一個個自來熟似的,不用張倩招呼,自己一進來就找了凳子坐下。

好在張倩家裡平時準備的凳子較多,要不然家裡的凳子還真是不夠她們八個人坐的。

“柳俊媳婦,這是我家熬的臘八粥,託你的福,今年過臘八節,我們家裡還多放了幾種材料進去,這不,爲了感謝你,我給你端了一碗來嚐嚐。”柳張氏,家住在柳家村村西口那個山腳下,因爲家裡男人在一次做工中意外掉下,摔斷了腿,從此一家人的生活過得非常困難。

後來,要不是張倩開了作坊,請了柳張氏過來做,恐怕這個時候,他們一家人還在那兩間破舊的茅房裡擠着挨餓受凍呢。

張倩看了一眼柳張氏遞來的臘八粥,微笑着收了下來,真誠的說了一聲,“謝謝柳張嫂子,那我就不客氣的收下來了。”

其他人見張倩收了柳張氏的臘八粥,接下來一個個也把手中端着的臘八粥遞過去,頓時,張倩收都收不過來,最後還是柳劉氏見她手忙腳亂的,站出來幫了她這個忙。

轉眼之間,她家裡的桌上就擺滿了各種材料的臘八粥,看來有時候在村子裡人緣太好也是讓人有福消受不起的事情。

送走了柳劉氏這一批,沒過多久,新柳家又迎來莫楊村那邊的人來臘八粥。

“各位,你們這些臘八粥我真的不能收下了,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實不相瞞,你們看我廳裡的桌上全是臘八粥,這些我現在都愁着不知道怎麼把它喝光呢。”張倩望着門口莫楊村婦人端着的臘八粥,七七八八加起來,應該也有百幾號人吧。

莫秦氏清楚張倩的爲人,知道她並不是因爲嫌棄她們帶來的臘八粥纔不收的,於是,莫秦氏站出來替張倩說話,向這次跟她來的莫楊村婦人們說,“各位,既然恩人娘子家裡有這麼多臘八粥了,我們就別送了,反正恩人娘子知道我們的心意就行了,你們說是不是?”

有莫秦氏當說客,這些莫楊村的婦人這才慢慢同意下來,不再往張倩家裡送臘八粥。

張倩聽到大夥終於同意不給自己家送臘八弱,鬆了口氣,同時向莫秦氏投來一道感激目光。

把第二批人送走之後,張倩深怕又有人給自己家裡送,於是,她趕緊回到房裡,寫了一張紅紙,上面寫着,新柳家現在暫時不收臘八粥,謝謝各位的支持,然後就把這張大紙貼到家門口。

還別說,自從家門口貼上這張紙之後,新柳家就安靜了不少,來送臘八粥的人還真沒有了。

傍晚,去山上獵野物的柳俊帶着兩小兩蛇從山上回來,當他們一回來,立即在村子裡造成了不小的轟動,因爲他們這次上山,居然獵到了一頭一百多斤的大野豬。

“呀,柳俊兄弟,你好大本事啊,居然讓你獵到一頭這麼大的野豬,今年過年,你們家肯定不用買豬肉了。”村裡人看到柳俊跟柳大郎扛着這麼大一頭野豬回來,大家臉上雖然說着恭喜的話,但心裡還是有一點嫉妒。

柳俊嘿嘿笑着,嘴裡說着還好這兩個字,可是心裡卻樂開了花,這頭野豬是他親自射殺的,雖然中間也有大白跟大黑兩蛇的幫忙。

獵到這頭野豬後,柳俊見它這麼大,自己一個人完全扛不起來,兩個小傢伙更是還小,於是就讓小宇回了村把柳大郎給叫了上來,兩兄弟扛着這頭野豬威風懍懍的回了村。

兩兄弟扛着野豬回去時,柳何氏跟柳黃氏在村中小路上看見那一頭肥碩的野豬,兩婆媳眼裡都露出顯而易見的貪婪目光,看着柳俊身影的眼神更是怨毒。

在院子裡掃雪的張倩聽到外面傳來響靜,一開始還以爲又是有人給自己家裡送臘八粥,打開門一看,迎面一股血腥味朝她飄過來,然後就見自家男人跟柳大郎一塊扛着一頭大野豬走到門口。

“小倩,我獵到一頭大野豬,等會兒我們可以拿它做火鍋料子。”柳俊看到門口的張倩,笑眯眯向她說完這句話,然後跟着柳大郎的腳步,把這頭大野豬給扛進了院子。在柳俊跟柳大郎身後還有一些來瞧熱鬧的村民們。

院子裡是磨刀霍霍向肥豬,聽上去,馬上就有一種過節的喜日氣氛,村裡小孩子聽到有殺豬這件事情,一個個淘氣的小傢伙都跑到這裡來看熱鬧,這種情況可把剛回來的小八給樂壞了,跟在一羣村裡孩子後面上房揭瓦的,玩的是不亦樂乎。

新柳家請來殺豬的是柳家村第一個殺豬能手名叫柳三刀的男人,聽說,慄縣有一半以後的豬都是他殺的。

野豬擡回來的時候就己經死了,柳三刀只要拿他的殺豬刀具在野豬身上劃拉幾下,褪了毛,然後就是開膛破肚,把裡面的豬下水等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給掏出來。

“柳俊小侄,這些豬下水扔到哪裡去?”柳三刀手上拿着剛從野豬肚子裡掏出來的豬下水問柳俊。

如果是平時的話,他早就把這些豬下水扔在地上了,可是今天,看到這個家的院子比他住的房間還要乾淨,倒是讓他不敢隨便亂扔東西了。

正在圍觀着的張倩聽到柳三刀這句話,還沒等柳俊回答,她先一步搶先回了一句,“柳三叔,麻煩你把這豬下水給我,我要它。”

“好,給你,不過柳俊侄媳,這個豬下水可不好吃,你扔到村口那條河或者是給狗吃都行,咱們可不能吃,那味道嘖嘖,跟吃豬屎一樣,難吃死了。”柳三刀擰着眉,似乎是回憶起了他以前吃豬下水的痛苦日子,一臉嫌棄看着張倩手上的豬下水。

張倩笑了笑,“柳三叔,我知道豬下水味道不好聞,不過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讓這豬下水變好吃,你要是不相信的話,等會兒把豬殺完了,你留下來,我給你做一頓吃吃。”

柳三刀聽見張倩這句話,來了興趣,這豬下水還有不臭的味道,這倒是勾起了他好奇心,大聲應了一句,“那敢情好,那我今天就留在你這裡吃頓飯,來嚐嚐你做的豬下水是不是真如你說的那麼好吃!”

“行,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張倩笑着保證道,轉身拿着這豬下水走出了人羣。

等張倩把豬下水放好之後,倒回這裡來時,正好趕上分豬肉的時候,看着這將近一百八十斤的大野豬,張倩心裡立即有了一個決定。

“柳三叔,你給我家留下後腿的一半就行,剩下的麻煩你幫割二十斤出來,分成十斤一份,剩下的呢就放着,我們自己來就行了。”張倩笑着跟柳三刀說。

柳三刀應了一聲好,一手利落刀法順着剛纔張倩說的話,很快就解分完了。

剛好這個時候,張倩看到人羣中的柳劉氏,走到她面前說,“村長嬸子,有件事情我想麻煩你一下,你能不能讓咱們作坊裡工作的婦人都叫過來。”

柳劉氏先是不解張倩爲什麼說這句話,後來她目光看到地上那頭還沒分完的野豬時,立即就明白了過來,高興的應了一聲,“唉,我知道,我現在就把她們叫過來,很快的。”說完,柳劉氏像腳踩風火輪似的跑了出去。

過了沒多久,去叫人的柳劉氏倒回來了,在她身後還跟着三十多個婦人,這些婦人現在都是在柳家作坊裡工作的工人。

“柳俊媳婦,這些都是我們作坊裡工作的婦人,你有什麼話就跟她們說吧。”柳劉氏笑着跟張倩彙報,眼裡閃着激動光芒。

張倩點了下頭,站在她們面前說,“各位嫂子嬸子們,今天是臘八節,作坊裡除了給大夥發了五十文的節日獎金之外,今天我再另外給大家一人一斤豬肉,讓大家過一個喜慶的節日。”

隨着張倩這句話一落,村裡的婦人還有不少男人們都高興的不知道怎麼表達他們此時內心喜悅,昨天回去時,她們在作坊裡工作的人就得了東家給的五十文錢節日獎金,另外還放了一天的假,這在她們心裡都是頂好的了,沒想到今天居然還有豬肉發,想想這事,就跟天下掉餡餅一樣。

“各位,請先排好隊,領完肉的嫂子們就回去煮肉吃,留一點空間給剩下的人拿肉。”張倩笑着跟大夥講道。

大夥同聲應了一句好,很自覺的站了一個長隊,先是第一個領了一斤野豬肉,手上拿着它,臉上全是高興的跑出了新柳家。

接下來又是其它人,大概過了半個時辰,三十多個婦人全都領了一斤野豬肉回家,今年的臘八節,他們不僅能吃上加了許多材料的臘八粥,現在居然又吃上了肉,這日子簡直是越過越好了。

給員工們分完豬肉,張倩把小宇跟小八叫過來,“我現在給你們兩個一人一個任務,把這十斤豬肉分別送到大柱叔跟大郎叔家裡去,能辦到嗎?”

兩個小傢伙異口同聲應了一句,“能。”

於是兩個小傢伙挎着一個籃子,踩着雪,小心翼翼的往柳大柱跟柳大郎家的方向前去。

兩兄弟走到半路,突然路邊的草叢裡蹦出來一個人,攔住了他們二人的去路。

“兩個臭小子,快點把你們手上的東西給我留下,不然小心我讓你們好看。”柳二郎磨拳擦掌的看着這兩個還不到他胸口這麼高的小家們威脅。

小八跟小宇相視一眼,兩兄弟臉上都閃過一抹奸笑,小宇站了出來,迎視着柳二郎那雙彷彿在跟他們說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的眼神,“柳二叔,這句話該是我們對你們說纔對,快點給我們讓開,不然我們讓你好看。”

“嘿,你這個小鬼精,竟然敢威脅我,你信不信我一個巴掌就能把你給掐死。”柳二郎齜牙咧嘴的瞪着小宇罵道

“我纔不信呢。”小宇揚起一張笑臉,一臉鄙視的看着柳二郎說。

柳二郎一聽,渾身冒火,二話不說,捲起衣袖就朝小宇方向襲來,還沒等他手碰到小宇,柳二郎發出一道悲烈的慘叫聲。

“哎喲,哪個王八蛋拿石子打我,哎喲,我的眼睛呀。”柳二郎吃痛的一手包着他被打的眼睛,又跳又叫的,樣子看起來非常滑稽。

小宇立即跑了幾步,站到小八身邊,伸出一隻手指朝小八比了一個讚揚手勢,小八得意洋洋的昂起了小腦袋,拍了拍他小胸脯,小聲說道,“我的功夫可是很厲害的。”

小宇牽着小八說了一句,“走,我們給兩位大叔送肉去。”

路中間,柳二郎摸着自己腫起來的眼眶,心裡非常慶幸剛纔那個石子沒有打進他眼睛裡,要不然,他這隻眼睛可就要廢了。

“兩個臭小子,你們最好祈禱別讓我再遇到,否則我一定要你們好看。”說到這裡,他伸手摸了摸他腫起來的眼眶,痛得他是連吸了好幾口氣。

他今天真是倒了八輩子的大黴,去鎮上賭個博,把帶來的銀子全賭光了,本來看這兩個小鬼拿着肉,想搶點回去吃,沒想到肉沒搶到,反到是這兩個小鬼給打成眼睛負了傷,真是他媽的晦氣。

對於兩個小傢伙在路上發生的事情,張倩完全不知道,兩個小傢伙回來的時候也沒把這件事情說出去,一直到很久以後,張倩才從別人的嘴裡得知這事,才知道這兩個小傢伙小小年紀就很腹黑了。

新柳家這邊仍舊非常熱鬧,幾個留下來幫忙殺豬的村民們讓張倩留下來在這裡吃午飯了。

今天家裡殺了一頭大野肥豬,豬肉那些是不缺的,廳裡男人們聚在一塊談天說地,張倩跟柳李氏還有大柱媳婦二人在廚房裡忙活着。

“小倩妹子,你拿的這些不是豬肚子裡面的髒東西嗎?”在院子裡摘青菜的大柱媳婦看到張倩從外面進來,站起身,往張倩手上抱着的木盆子裡看了一眼,當她看到張倩手上抱着的是豬肚子裡的髒東西,頓時露出不解眼神看着張倩問。

張倩笑了笑,嘴角含着笑,把手上的木盆子遞到大柱媳婦鼻邊,“嫂子,你聞聞看,它們是不是不臭了。”

大柱媳婦先是往後退了幾步,後來實在是拗不過張倩的請求,免爲其難湊上前去聞了聞,這一聞,倒是讓她大吃了一驚,“妹子,這東西是豬肚子裡的髒東西嗎,我怎麼沒聞到臭味了呢?”

張倩笑着說,“那當然了,這些豬下水我可是洗了好幾遍,還有一些鹽去洗的,當然沒有臭味了。”

“呀,沒想到這臭臭的東西還真能把臭味給洗掉,只是用鹽有點太浪費了。”大柱媳婦先是高興了一番,後面又想到這臭東西要用鹽來清洗,又忍不住肉疼了一回。

在這個朝代,鹽可是很精貴的,一般賣鹽的地方都只能是朝廷指定的地方,要是有誰私自賣鹽,那就準備去蹲大牢吃牢飯吧。

也正因爲這鹽的難得,這鹽價一直是大聖朝百姓的一塊心病,普通的家庭,煮點菜都只放幾顆鹽粒,不會放多的。

“呃……。”張倩一下子變得詞窮,從一開始穿越到這裡來,她好像沒怎麼去關心過這鹽的用量,每次家裡的鹽用完了,柳俊都會買上一斤回來,根本不用她爲鹽發愁。

接下來,張倩生怕大柱媳婦罵她敗家,趕緊把豬下水抱回廚房。

廚房這邊,熱氣騰騰,有豬骨湯熬出來的香味,還有柴火在廚房裡旺旺燃燒的柴味,讓這個乾淨的廚房顯得更像廚房了。

張倩進來,正好看見柳李氏在弄大鍋裡熬的豬骨頭湯,整整熬了一個時辰的豬骨湯,骨頭的精華全都熬出來了,讓人鼻子輕輕一聞,就忍不住流口水。

“嫂子,這骨頭湯好香啊,我的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張倩湊過去用鼻子聞了幾下,一雙眼睛眯成一條縫,用力吸了一口氣,肚子發出咕嚕的響聲。

柳李氏呵呵一笑,盛了一點骨頭湯到碗裡,遞到張倩面前,“弟妹,我看這個骨頭湯好像好了,你幫我嚐嚐味道,看可不可以熄火了。”

可以先嚐一下這麼美味的骨頭湯,張倩自然是不推辭,二話不說接了過來,先是朝碗裡的湯吹了幾下,然後輕輕抿嘴喝了一口,又香又甜的骨頭湯滑進她喉嚨,等湯進了肚子,打一個嗝,張倩都還能聞到一股香湯的味道涌進她鼻腔中。

“嗯……,很好喝,嫂子你煲湯的技術是越來越好了,我看哪天你別跟大哥他們去買烤鴨子了,自己開一間湯店就好了。”張倩喝完之後,一臉滿足朝柳李氏比了一個拇指,一個勁的誇獎道。

柳李氏聽的是滿臉通紅,雙手不知所措的在身子兩側搓了幾下,不好意思的回道,“弟妹,你就別笑話我了。”

張倩看着滿臉通紅的柳李氏,抿嘴無聲笑了笑,她現在還記得當初她剛來這個家的時候,她這位大嫂因爲腦子不靈活的原因,一直受老柳家那邊人的欺負,可是現在,經過泉水的治療,人家現在完全恢復了正常人。

柳李氏突然指着張倩手上的木盆驚訝道,“弟妹,這個就是你剛纔跟我說的豬下水,它真的有你說的那麼好吃嗎?”說完,柳李氏還拿出自己的一根手指去戳了下木盆裡的豬下水,黏黏乎乎的,有點令人噁心。

張倩看了一眼木盆裡的豬下水,真搞不懂這裡的人爲什麼都覺着豬下水是個髒東西,寧願把它扔掉也不煮來吃。

想想現代的豬腸豬心那些,有些賣得比豬肉還貴,現代的人想吃還買不到呢。

“當然好吃了,嫂子要是不相信的話,等會兒我炒的時候,你在旁觀看着,我保證你在一邊看着留口水。”張倩笑着打趣柳李氏。

柳李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弟妹,我幫你燒火吧!”

她這個提議還真得了張倩的心,要說穿越到這個時代,還有什麼東西是能難倒她張倩的,那就只有燒火這個活了。

張倩發現自己來到這裡這麼久了,每次燒火都跟打了一場仗似的,不是老是燒不着火就是把火燒到一半那火又熄滅了。

沒過多久,廚房裡突然傳來油倒在鍋裡發出來的噼裡啪啦聲音,緊接着就聽見呲啦一聲,菜進了鍋子的聲音。

這次張倩總共炒了三個豬下水,一個是爆炒大肥腸,榨菜炒豬肝,最後一道就是爆炒豬心了,三道菜一出鍋,立即把柳李氏給征服了。

“弟妹,你真的好厲害,這臭東西讓你一炒居然炒得這麼香,我都好想嘗一塊了。”柳李氏激動的望着竈臺上擺着的三道豬下水菜說道。

這時,在院子裡洗完青菜回來的大柱媳婦早就聞到廚房裡的香味,要不是手上有活,她早就跑過來嘗這發出那香的菜了。

“妹子,這三道菜該不會就是你剛纔從外面帶回來的臭東西吧?”大柱媳婦指着竈頭上的三道菜,睜着一雙驚恐眼睛看向張倩問道。

張倩跟柳李氏相視一眼,兩人異口同聲回答,“沒錯,就是它們。”

“唔…。好好吃,好香又有點辣,給廳裡的那些男人們當下酒菜正合適,妹子,我發現一個很重要的商機!”跟張倩待久了,大柱媳婦也會經常拿張倩說過的詞句來說了,商機這兩個就是大柱媳婦從張倩這邊學來的。

張倩也夾了一塊嚐了下,對這三道菜她還是挺滿意的,甚至比現代那些大酒樓做的還要好吃。

“嫂子,你剛纔說你發現什麼商機了?說來聽聽?”張倩一臉感興趣的盯着大柱媳婦問。

大柱媳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吞吞吐吐說道,“就是我覺着你做的這三道菜可以放進我跟你大哥他們開的烤鴨店裡去賣,你認爲行嗎?”

張倩聽完,摸着自己下巴想了一會兒,立即伸手拍在大柱媳婦肩膀上,大聲說,“嫂子,想不到啊,你還挺有經商頭腦的嗎,你提的這個主意,我也覺着也行,不過不是賣我煮的,我會教給你們另外一種做法。”

“嘿嘿,我也就是隨便說說的,沒想到還真行,妹子,如果這個生意做起來了,這分成我做主,分你一半。”大柱媳婦一臉笑呵呵的跟張倩說道。

這時,在廳裡餓了大半天的男人們忍不住肚子的叫聲,於是往廚房這邊催了一句,“各位,飯菜好了沒呀,我肚子都快要餓扁了。”

大柱媳婦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她家的,於是笑着大聲回了一句,“等着,很快好了,要真是實在餓了,多喝點水頂一下。”

不一會兒,廳裡那邊傳來幾個男人鬨堂大笑的聲音,隱隱約約當中還傳來柳大柱在那裡跟同伴們振夫綱的話。

當張倩她們三人把這三道菜端進大廳,聞到香味的幾個男人一擁而上,三下五除二,眨眼之間,那三盤炒豬下水就見碗底了。

“柳俊侄媳,我們剛纔吃的是什麼?我怎麼吃着有股豬肉味道,但嚼起來豬肉又沒有它有嚼勁,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柳三刀一臉不解看着張倩問。

其他幾人也同樣看向張倩這邊,等着她解釋剛纔他們吃的這麼好吃的東西是什麼?

“剛纔你們吃的是豬下水,豬肚子裡東西。”張倩笑着宣佈了這個答案。

幾個男人完全傻住,幾張嘴巴吧唧了幾下,像是在回味剛纔他們吃過的東西,怎麼回味,他們都不敢相信剛纔他們吃的香東西居然是豬肚子裡拿出來的臭東西。

“柳俊侄媳,你沒有騙我吧,我柳三刀可是殺豬殺了幾十年的人,豬下水什麼味道我會不知道嗎,那是又臭又難吃,根本不像我剛纔吃的東西那麼香。”柳三刀一臉狐疑盯着張倩。

張倩笑着解釋道,“柳三叔,這確實是豬下水,你要是不相信的話,可以問下我大柱嫂子還有我大嫂,她們可以幫我做證的。”

隨着柳李氏跟大柱媳婦的點頭,柳三刀這纔不能不得相信剛纔他吃的好東西就是那難吃的豬下水。

“哈哈……,柳俊侄媳,我柳三刀佩服你,沒想到豬下水這麼難吃的東西居然讓你整得這麼好吃,不錯,很厲害,柳俊這個臭小子娶了你,那是他前世修好的好福氣。”柳三刀突然哈哈大笑一聲,拍着坐在他旁邊柳俊肩膀。

張倩笑了笑,看了一眼含情脈脈望着自己的柳俊,俏臉微微紅了紅。

讓柳三刀抓着打趣了一番,張倩於是趕緊加了一個正題進來,跟柳三刀談起一份生意,“三叔,我知道慄縣有一半的豬都是你殺的,現在我有一份賺錢生意想給你去做,你願意跟我們一塊幹嗎?”

柳三刀雖然做着殺豬活,可心裡也想賺錢,特別是這幾個月,看到自家婆娘去了柳家作坊做事,那模樣都快要翹上天了,天天都不把他這個男人看在眼裡。

“哦…。什麼好生意,說來聽聽,我考慮考慮!”柳三刀一臉感興趣的看着張倩問。

張倩一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人家有興趣跟自己做生意了,“是這樣子的,我大哥他們的店想增加一項生意,賣豬下水,剛巧柳三叔你每天都殺幾百頭的豬,我想要你把這些豬下水帶回來賣給我們,每付豬下水我們花五文錢買,你看行嗎?”

“五文錢一付,你們糊塗了,這豬下水沒人要,我怎麼能賣你們這麼貴呢,不行,不行!”柳三刀雖然很想賺錢,但他只想賺光明磊落的銀子,那些黑心銀子他可不賺。

張倩笑着說,“三叔,你放心,我們從你這裡買一付豬下水五文錢,我們自然能從這裡面賺回來,我們是不會做虧本生意的。”

柳三刀低頭認真想了下,心中的那一絲猶豫最後讓在座的人勸了下,什麼都打消沒了,答應了跟張倩他們做這個生意。

這一場殺豬宴吃到傍晚大夥才醉熏熏回了各自的家,柳俊今天也不例外,好不容易今天有人陪他一塊喝酒,這不,喝得整個人都醉到不知道哪裡是東哪裡是西了。

張倩吃力的扶着他進了房間,給他脫了鞋,脫了外套,又去外面打了一盆熱水給他擦了臉,這纔算是把這個醉酒鬼給整理完。

此時的柳俊醉倒在牀上不省人事,可是在老柳家這邊,卻有人一直在等着他給這個家裡送殺豬宴。

等到晚飯過去了,想要見的人一直沒有來,柳何氏一張老臉別提有多嚇人了,柳二郎的兒子柳星就被嚇哭了,早早就躲在自己爹孃的房間裡。

“這個白眼狼,當初真不該養他,殺了豬也不知道給我們這邊送一點豬肉過來,真不是東西。”柳何氏罵罵咧咧的朝新柳家方向罵着。

柳二郎摸着自己今天下午被那兩個臭小子給打的傷,心裡一陣不平,於是走到柳何氏面前添油加醋說道,“娘,兒子我今天看到柳俊那邊拿了不少豬肉分給村子裡的人呢,我估計現在村裡每家都分到豬肉,就我們家沒有呢。”

柳二郎這句話無疑是在柳何氏心頭加了一把油,讓她心中對柳俊一家的火氣燒得更旺,“遭瘟死的,憑什麼不給我們這邊,我要去那邊拿回屬於我們的豬肉。”

說完,柳何氏挽起衣袖,頭頂冒着怒氣,氣沖沖跑到院子,還沒出院門就讓一道喝斥聲給叫住。

“都給我站住,從今以後誰要是敢去那邊鬧一下,我打斷你們的腿。”柳老頭坐在院子裡不知道有多久。

柳何氏怎麼也沒想到柳老頭居然會坐在那裡,看到站起來的柳老頭,柳何氏臉上劃過懼意,柳二郎更是喊了一句爹之後,丟下柳何氏閃身逃走了。

柳老頭目光失望的望着柳二郎逃走的方向,搖了搖頭,他想起前兩天族長找他去聊天的事情,他也想了幾天,發現他可能真的做錯了,雖說柳俊這個三兒子不是自己親生的,可是族長說的對,這個兒子雖然不是親生,但是良心卻比他那幾個親生兒子還要多。

“從今以後,三兒那邊過得怎麼樣,我都不准你們去搗亂,還有你,老婆子,你要是再去惹三兒那邊,我立馬去族天那裡取休書,休書我己經讓族長寫好了。”柳老頭盯着滿臉發白的柳何氏說道。

柳何氏先是一臉害怕,隨即想到這個老頭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袒護那個野種,她心裡就很不服氣。

“老頭子,我搞不明白,你爲什麼這麼袒護柳俊那個野種,如果當初不是他的出現,我的三兒怎麼會死掉,我的苦命三兒,還沒認真看一眼這個塵世就閉眼了。”柳何氏淚眼兮兮的哭泣着。

柳老頭臉色一沉,大聲喝了柳何氏一句,“你在胡說什麼,這種事情是可以亂說的嗎,難道你想我們全村都死光,你才心滿意足是不是?”

柳何氏低聲抽泣,一想起自己沒長大的三兒子,心裡就像有一根刺一般梗在她心頭,這也是她這麼多年來一直看柳俊這個兒子不順眼的原因。

要不是這個人突然出現在這裡,當年她的兒子就不用死,憑什麼他就活在世上,這不公平,不公平。

天空還是陰霾霾的,明明一天的剛開始,可是因爲下大雪的原因,總讓人有一種是傍晚的感覺。

今天新柳家這邊迎來學藝的柳李氏跟大柱媳婦,她們兩個都是來向張倩學習滷豬下水的手藝。

“妹子,我們來了,今天這天氣又冷了,可憐我家那位,一大早就要去鎮上做生意。”大柱媳婦提着兩幅豬下水過來,走到大廳門口把身上的雪弄乾淨了,這才走進來。

張倩趕緊把爐邊的位置讓出來,給她們兩位坐,“兩位嫂子坐這裡暖暖身子,學滷豬下水的事情我們慢慢來。”

柳李氏跟大柱媳婦一人一邊佔據了火爐旁邊最暖的位置,三個女人坐在一塊,當然就免不了聊一些八卦的事情了。

“你們知道嗎,老柳家的小閨女要嫁人了,聽說談了一戶人家。”大柱媳婦永遠是八卦信息的第一傳播人,現在,她正用一臉幸災樂禍表情笑着跟張倩和柳李氏講老柳家那邊的醜事。

“也該嫁人了,她應該有十八歲了吧,再不嫁人,就真的要成老姑娘了。”張倩點了點頭,想起老柳家那位沒怎麼接觸過的小姑,腦海裡只停留在她是個被柳何氏寵壞的孩子。

十七八歲的大姑娘了,每天做着一堆不切實際的夢想,成天就想着嫁一個有錢的公子哥當少奶奶,想想就覺着這是一個少了一條腦筋的人。

柳李氏印象裡對這個小姑也沒什麼好印象,雖說以前她腦子不好使,可誰欺負了她,她的腦海裡還是有一點印象的。

“娶了她的那家人可真夠倒黴,娶了一個什麼活都不會幹的女人回去,而且我這位小姑從小就讓我婆婆拿千金大小姐給供着,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整個一個大家小姐一樣。”柳李氏講起柳荷,語氣裡還是難掩對這位柳荷的憤努。

大柱媳婦撇了撇嘴,繼續講道,“你們知道娶這位大小姐回去的是哪家嗎?”

“是哪家?”張倩跟柳李氏同時開口問。

大柱媳婦一臉神秘兮兮的壓低着聲音跟她們兩個說,“聽說娶你們家小姑的人是鎮上一位開酒樓的少東家,叫什麼發財酒樓,主家姓邵。”

“這是誰幫柳荷找的?怎麼找到鎮上的人了?”張倩頓時覺着哪裡有點奇怪,照理來說,老柳家那幫人平時都很難上鎮上,怎麼一下子就找到一位開酒樓的女婿了。

大柱媳婦撇着嘴說,“這還有誰,還不是老柳家那個讀書兒子嗎,書讀不成了,就想把妹妹給賣了,我聽說啊,這位邵公子本性很不好,經常去那種不三不四的地方鬼混,而且還是個不學無術的男人呢。”

“天啊,大柱媳婦,這事你是聽誰說的,是不是真的呀?”柳李氏一聽完大柱媳婦這句話,嚇了一跳,雖說她也很討厭柳荷這個小姑,不過討厭歸討厭,她還是不願看到柳荷嫁了一個不學無術的男人。

大柱媳婦瞪了一眼柳李氏,顯然不太滿意她這樣子不相信自己說的話,於是拍着胸脯跟柳李氏保證道,“我可跟你保證,我說的這些話可都是真的,沒有一句虛假,這些可都是我從烤鴨店裡吃東西的客人嘴裡聽到的。”

張倩見柳李氏一臉擔擾的樣子,於是趕緊叉開了另一個話題,這事也別怪她心狠,她明知道柳荷嫁的是非人,卻沒有去阻止。

如果老柳家那些人是個好的,張倩覺着自己非但會去阻止,甚至還幫忙打聽這事是不是真的,可無奈的是老柳家這些人就跟個血蛭一樣,只要沾上就定會在你身上吸滿血才肯離開,她己經怕了這些人。

“兩位嫂子,別說這些惹人心煩的事情了,你們不是想寫滷豬下火的手藝嗎,走吧,我們到廚房那邊去,我做給你們看,你們邊看邊學就行了。”張倩站起身,拉着她們二人朝廚房方向走去。

原本還在擔心柳荷這件事情的柳李氏很快讓張倩給轉移了注意力,廚房裡,三個女人一臺戲,全擠在廚房裡,竈頭的鍋里正燒着張倩提前用泉水還有調味料熬製好的滷料。

第一個步驟,張倩先教了她們兩個怎麼清洗這豬下水,昨天張倩聽大柱媳婦嫌用鹽清洗豬下水太浪費,於是今天她拿了昨天那些男人們沒喝完的酒來清洗這些豬下水,效果還別說,洗的還挺乾淨,洗完之後,這豬下水還有一股酒的味道。

“妹子,你這個方法好,這酒也不是很貴,拿來洗豬下水總比用鹽好。”大柱媳婦看到張倩用的這個方法,忍不住伸出一個拇指朝張倩比了比,話裡全是對張倩的贊楊。

洗完了豬下水,接下來就是把豬下水放進滷料裡滷了,兩幅洗乾淨的豬下水放進了滷料中,用細火熬了大概一個時辰,鍋裡面的豬下水才正式可以出鍋。

“今天的豬下水比昨天的還要棒,太好聞了。”大柱媳婦一聞到剛出鍋的滷豬下水,拿鼻子用力聞了聞,然後一臉興奮的盯着碗裡的豬下水說。

張倩笑了笑,拿了一把刀,切下三塊豬大腸,三人一人分了一塊,這用滷料滷的豬下水有嚼勁,嚼完之後,口齒留香,讓要一嘗完還想再嘗,特別是這味道,香得都能讓她們恨不得把抓過大腸的手放進嘴裡咬下吃進肚子裡得了。

“兩位嫂子,這滷豬下水其實很容易,只要有滷料就行了,這鍋滷料是越用越香,等會兒你們回去時,把它端回去,等中午柳三叔把豬下水拿回來了,你們再按照我交給你們的方去清洗,然後把它們扔到這鍋裡熬上一個時辰就行了。”張倩跟她們兩個大概講解了下這滷豬下水的主要步驟。

柳李氏跟大柱媳婦不僅吃到了美味的滷豬下水,又學會了怎麼滷,離開時,兩人滿臉高興的跟張倩打了一聲招呼,乘着風雪,擡着那鍋滷料就回去了。

時間眨眼之間就到了今年的最後一個月,年二十這天是柳家作坊的工人放假大喜日子,經過張倩跟柳俊的商量一番後,小兩口決定提前給作坊的工人作放假,另外還給工人們多發一個月的獎金。

下午,在離作坊下班的最後半個時辰,柳俊讓作坊的管事把工人們都叫到外面排好隊。

突如其來的這一出,讓出來的工人們一個個摸不着頭腦,猜想自家東家這是鬧的哪出?怎麼好好的把他們叫到冰天雪地裡站着,難道是在懲罰他們?

這個想法在這些工人們的腦海裡都閃過,大夥都不敢掉以輕心,認認真真的站好。

安靜的隊伍裡,柳俊跟張倩姍姍來遲,首先是柳俊先開口跟大家講話,“各位鄉親,明天就是年二十了,經過決定後,我們作坊明天開始放年假,一直到過完年的元宵再回來上班。”

原本安靜的隊伍聽到柳俊這句話,頓時炸開了鍋,大傢俬下里在討論這件事情,可以從他們討論的話語中聽出來,有人歡喜有人愁。

歡喜的是她們有這麼多天的假可以在家,愁的是,這麼多天在家那不是少了很多工錢了嗎?說起來,他們這裡幹一天的活可是有一百多文錢呢,要是放十幾天假,他們不是損失了一好幾兩銀子,想想,他們心裡就一陣肉疼。

聽着他們私下裡討論的話,柳俊跟張倩相視一眼,幸好對大家提到的事情,他們早就想好了。

小兩口笑了笑之後,柳俊振臂一呼,再次把討論事情的大家給叫停住,“各位鄉親,剛纔你們說的話我聽了個大概,我告訴大家,你們擔心的事情不是問題,在放假期間,你們的工錢不會少,等會兒給大家發工錢的時候,我會給你們每人多一個月的工錢。”

柳俊這話一落,原本還摻雜着愁容的大夥臉龐頓時露出高興笑容,多發一個月的工錢,這種好事她們還是第一次遇見,想想,現在她們感覺好像在做夢一般。

於是有人向柳俊詢問,“東家,你不會是在蒙我們的吧,真的給我們多發一個月的工錢?”

其他人雖然沒有向柳俊這麼明目張膽的詢問,不過從他們望過來的眼神,柳俊還是可以看出他們心裡也打着這個疑問,以爲他這是在尋他們開心呢。

柳俊低頭笑了笑,然後擡頭,一臉肯定看着他們說,“你們都叫我東家了,我要是說話不算數,以後你們不幫我做事怎麼辦?所以,你們放心吧,我說多發一個月的工錢給你們就多發一個月,絕不食言。”

大夥這次聽到柳俊的保證,一個個臉上這才露出歡喜表情,有一些甚至感動的要給柳俊跪下,還有一些直贊柳俊跟張倩是這個世上最好的好人之類的話。

大家的熱情讓柳俊跟張倩一下子接受不了,趕緊把這些事情交給作坊的管事之後,小兩口牽着小八離開了作坊,準備打道回府。

一家三人在冰冷的雪地上行走,現在天氣這麼冷,村裡的小孩子都寧願呆在自個家裡也不願跑出來玩了,所以這一路走來,這條村中小路,除了他們一家三人外,根本不見任何一個人影。

“相公,你聽說了沒?老柳家那邊的柳荷在年二十八出嫁?嫁的人還是鎮上開酒樓的少爺。

”在這樣安靜的環境下,張倩跟身邊的男人聊起了最近讓全村津津樂道的老柳家。

低着頭的張倩沒注意到的是,在她一說完這句話之後,跟她並排走着的柳俊那一雙濃密眉毛下面的眸子中發出厭惡光芒。

“嗯,我聽說了,小倩,這事己經跟我們家沒什麼事情了,那家的人生活成什麼樣,我們以後都別去管,我們只要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柳俊一臉冷寞說出這句話。

張倩擡頭看了他一眼,這個男人究竟跟老柳家那邊又發生什麼事情了,這些日子來只要她在他面前提起那邊的事情,他都是用一幅冷冰冰的面孔談那邊的事情,還一幅不願多談的樣子。

“相公,你是不是有事瞞我?我怎麼總感覺你好像非常討厭老柳家那邊的人?”張倩拉住他行走的腳步,小兩口皆停在雪地中,逼問他。

柳俊嘆一口氣,看了一眼一幅勢要知道事情結果的妻子,牽過她手,小步繼續往前走着,沒過一會兒,就聽見低沉的嗓音從他喉嚨中溢出,“原來我真的不是老柳家的孩子,我是他們抱來的。”

說起這事,柳俊眼裡還是有一點難過,在跟老柳家斷絕關係時,雖然他心裡多多少在猜測自己可能真的不是老柳家那邊的孩子,可是當真相真的浮在他面前時,他還是有點難以接受。

“你從哪裡聽來的?”張倩看着他露出難過的表情,緊握住他手,希望這樣子做可以讓他心裡不用這麼難過。

柳俊側頭看了一眼撫平自己心傷不少的妻子,投了一道感謝笑容,繼續緩緩說道,“這事是我上次去族長家想讓小宇記到柳這個姓上,只是我沒想到這個事沒辦法,反倒聽到了我爹跟族長的對話,剛好談到我的身世上。”

他才知道原來他真的不是老柳家的孩子,他只不過是他們因爲貪圖錢財用另一個孩子的生命換來的一個孩子。

“好了,你也別難過了,也許知道這件真相對咱們也並不是沒有什麼好處,起碼以後你再也不用去想什麼親情了,而且再說了,你又不是沒有親人,我跟小宇還有小八不是你的親人嗎?難道是說,你心裡根本沒有把我們當成你的親人。”張倩有點微惱的瞪着他問。

原本還有點傷心難過的柳俊聽到張倩這句責問,心裡一驚,心中的傷心早就拋到腦後,一心只想着跟張倩解釋,“小倩,你胡說什麼呢,從你嫁給我的那一刻起,你跟我就是緊緊相連的人,你是我柳俊在這個世上最重要的人,就跟我的生命一樣重要。”

聽到他這一番豪言保證,張倩心裡暖洋洋的,拋了一道嫵媚眼神看着他說,“這還差不多。”說完,鬆開他的手,張倩朝前面跑跳着的小八追了上去。

柳俊跟在身後,望着前面一跳一躲的一大一小身影,心裡被什麼東西給填滿了,突然之間他發現他就算不知道自己是誰,他的親生爹爲什麼把他拋下,這些都不重要了,只要他的身邊有前面的人就行了。

村裡大多數人得了兩個月的工錢,這些天,村裡的歡聲笑語多了好多,小孩子們也從自己的父母手上拿了一些小零錢,都涌着朝村口的雜貨鋪走去。

隨着年關越來越近,張倩在家裡的事情也越來越多,打掃房子這是必須要做的事情,望着這麼大的房子,人手就只有她一個,這時,張倩有種後悔的衝動,後悔自己當初爲什麼要建這麼大的房子呢。

打掃了半天,她纔打掃完兩個房間,望着剩下的五六間房,想想,她心裡就抖了好幾下。

從一間剛打好的房間出來,張倩目光好巧看到了坐在院子大樹下面盪鞦韆的小八,小傢伙正苦着一張肥嘟嘟的小臉,悶悶不樂坐在那裡搖晃着鞦韆。

在張倩心裡,小傢伙可是從來沒有不高興的時候,每天都是笑呵呵的,害的她還以爲這個小鬼沒有煩心事呢。

“小八,你不高興啊?發生什麼事情了?跟小倩姐姐說說,好不好?”張倩走到小傢伙面前,跪在他跟前,笑着問他。

小傢伙擡頭看了一眼張倩,然後又悶悶不樂的低下頭,繼續搖晃着他坐着的鞦韆。

張倩見他這個樣子,嘆了口氣,一幅傷心語氣,“那好吧,既然小八不肯說,那小倩姐姐不問了,只是小八太傷小倩姐姐的心了,我還以爲小八己經把小倩姐姐當成親人了呢,原來不是啊。”說完,默默站起身,打算離開。

小八一聽,一雙小眼裡閃過着急,小手一伸,急忙抓住了張倩的手臂,可憐兮兮的語氣從他小嘴裡溢出,“別走!”

張倩停住腳步,轉過身,彎下腰,有點吃力的把他抱起來,跟他額頭對着額頭,問,“小八,告訴姐姐,你爲什麼不高興,好不好?”

時間停滯了好久,就在張倩以爲小傢伙又不會回答時,突然,小八的聲音從她下巴處傳出,“小倩姐姐,我好想我爹他們,他們爲什麼一直不來看小八,他們是不是不喜歡小八了?”說到這裡,張倩懷中傳來嚶嚶抽泣的聲音。

原來小八今天去村子裡找人玩,沒想到碰到平時跟他玩的小夥伴一個個都手上拿着一兩個銅板在說他們的爹和娘怎麼怎麼疼他們,聽到這些,小八也沒興趣跟他們一塊玩了,一個人悶悶不樂的坐在院子裡好半天。

張倩聽到他這句話,先是整個人一怔,隨即臉上劃過同情,伸出一隻手摸着他頭頂,暗歎道,說起來,小八在她這裡住了差不多四五個月了,這幾個月來,除了風雲湛過來一次看過小八之外,根本沒有其他人來看過,有時候,張倩都忍不住懷疑,小八到底是不是有父母的孩子?

“胡思亂想些什麼呢,小八這麼可愛,你的父母怎麼會不喜歡你呢,他們不來看你,只不過是因爲事情忙,我相信只要他們忙完了,一定會過來看你的。”張倩摸着他小腦袋安慰道。

小八擡起一雙噙滿淚水的大眼睛,望着張倩問,“小倩姐姐,你說的是真的嗎,他們真的只是因爲忙所以纔不來看小八?”

“當然了,你什麼時候看過小倩姐姐騙你了?有沒有?”張倩用手指幫他擦了下眼角邊的淚水,心疼的看着他問。

小傢伙認真想了想,發現小倩姐姐還從來沒有騙過他,這麼說,等爹他們把事情忙完了,他們就一定會來看小八的,想到這裡,小八眼眶裡的淚水不再越滾越多了,他換上一張笑眯眯的可愛小臉,不好意思的埋在張倩懷中。

沒過幾天,連在鎮上讀書的小宇也從鎮上回來了,回到家裡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學堂裡的先生給他寫的評語書交到張倩手上。

看完這張評語書的張倩興奮的朝小宇豎了一個拇指,誇獎道,“小宇,不錯啊,連學堂裡的先生都誇你是個人才,真厲害,沒有給姐丟臉。”

小宇聽着張倩的讚揚,小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低着頭說,“姐這麼辛苦供我去學堂,我一定不能讓姐失望。”

張倩一臉心疼看着小宇,心裡把曾經傷害過小宇的那家人罵了無數遍,那家人到底是有多黑心啊,明明是一個這麼可愛的孩子,愣是把他逼成這麼一個懂事的孩子!

“肚子餓了吧,再等會兒就可以吃了,你姐夫去鎮上送東西,等他回來,我們一家四人吃火鍋,我做了很多你喜歡吃的東西。”張倩笑着跟他說。

小宇一聽要吃火鍋,肚子立即不爭氣的發出咕嚕響聲,惹來張倩哈哈大笑聲。

“姐,你不知道,在學堂裡,我現在最想念的就是你做的火鍋,等會兒吃的時候,我一定要吃好多。”小宇紅着臉跟張倩說起他在學堂裡的事情。

有人這麼欣賞自己搗鼓出來的東西,張倩自然心裡是非常高興,摸着他小臉說,“行,等會兒你想吃多少都行,去找小八玩吧,他今天聽說你要回來,都來我這裡問了好幾次你回來了沒?”

小宇用力點了下頭,跟張倩打了一聲離開的招呼之後,轉身跑到東廂那邊找小八玩去了。

冬天的傍晚比以前來得更早一些,柳俊回來的時候,天色己經暗下來了。

一家四人坐在廳裡的八仙桌上,圍着一個火鍋爐,熱火朝天的吃着各自喜歡吃的東西。

今天大夥都吃得有點撐了,擔心兩個孩子肚子積食,張倩專門泡了開胃茶,給他們三人倒了一杯開胃茶。

兩個小傢伙端着開胃茶回了他們的房間玩鬧去了,若大的客廳裡,只剩下他們小兩口安靜坐着,靜靜的品着他們手上的開胃茶。

喝到一半,張倩突然開口,打破了這沉寂的氣氛,“相公,你知不知道你這張臉上最不容易藏事情了,只要你心裡藏着事情,你這張臉很快就把你出賣了,說吧,你今天又碰上什麼事情了?”

剛喝了一口茶的柳俊沒有想到她會突然來這麼一句,嚇得他讓嘴中的茶水嗆了一下,“咳……。”

張倩見他這個狼狽模樣,哭笑不得,把自己隨身攜帶的手帕遞出一條放在他手上,“這麼大人了還讓茶給嗆到,這事要是讓小宇跟小八看到,保證他們笑話死你。”

柳俊接過她遞來的手帕,先擦了下嘴角殘留的茶水,然後又抹了下衣服上沾上的茶跡,一臉委屈的盯着張倩說,“小倩,下次你說嚇人話時,可不可以等我把口裡的東西吃完你再說。”

“我會看着辦的,你今天晚上雖然一直在跟兩個孩子玩鬧,不過你以爲我沒看出來嗎,即使你笑着,可你那雙時不時蹙一下的眉頭把你心裡有煩心事的事出賣了。”

柳俊搖頭笑了笑,看着她說,“小倩,有時候你聰明的讓人有點可怕,你都己經把我給看穿了,沒錯,我今天確實碰上一件事情了,我今天交貨的時候,聽跟我接貨的風奇說,風大哥現在生死不明。”

“怎麼會這樣?”張倩眯着眼睛問。

柳俊搖了搖頭,“具體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反正現在風家那邊亂成一團,風大哥己經生死不明半個月了。”

張倩一言不發,想這個風雲湛到底是幹什麼的,他不是一個商人嗎,怎麼會弄成一個生明不明的下場?

雖然風雲湛的事情給這個家多少帶來了一點愁緒,不過有些事情己經發生了,我們無力阻止,但是生活還是必須要過的。

新柳家愁淡了幾天之後,到底還是讓年味漸濃的柳家村給感染,愁味散去,新柳家開始給這個新年置辦年貨,張倩的打掃衛生這個活,因爲全家的齊心合力,在三天後,整個家終於打掃乾淨了。

在新柳家爲新年準備的時候,老柳家這邊也是忙着,因爲再過兩天就是柳荷出嫁的大日子。

自從跟鎮上邵家定了成親的日子,柳荷在這個家裡可是走路都生風了,只要一想到她嫁的人是開酒樓的少東家,她嫁過之後就是當少奶奶的命,心裡喜得樂開了花。

“娘,過兩天我就要嫁到邵家了,我想把三哥跟大哥叫到家裡來給我送親,你說好不好?”柳荷拉着柳何氏的手撒着嬌道。

滿臉笑容的柳何氏聽完女兒柳荷這句話,老臉立即拉長,用力甩開柳荷放在她手臂上的手,兩隻白眼直直射向她,“你也想跟你大哥他們一樣當白眼狼了是不是?你不知道你大哥他們是怎麼對我跟你爹的了嗎?你居然還要我請他們過來,不行,這事絕對不行。”

柳荷嘟着嘴脣,眼裡閃過對柳何氏的不喜,臉上卻仍舊擺着一幅討好笑容看着柳何氏,“娘,我知道大哥他們對你跟你爹不孝,不過我嫁人是大事,要是邵家那邊的人知道咱們家的人沒來齊,你說他們會怎麼想我,你也不想我一嫁到邵家就受那邊的人欺負,對不對?”

柳何氏一聽,臉上露出愁容,心裡很難做出抉擇,說實話,她心裡可是很不喜歡分出去的柳大郎他們回來,特別是柳俊那家,她更是不願見到。

一想到她的女兒要嫁到邵家當少奶奶,從此過上錦衣玉食的好日子,她以後再也不用看柳大郎他們的臉色了,她心裡就高興。

“這個你讓娘好好想,娘明天再答覆你。”柳何氏看了一眼柳荷,吞吞吐吐說了這句,轉身離開。

柳荷望着柳何氏的身影,咬了咬嘴脣,心裡暗做下一個決定,這次她嫁到邵家,是一定要讓柳大郎他們過來的。

柳何氏心裡不知道,可是她心裡很清楚,邵震東之所以答應娶自己過門,還不是貪圖自家大哥的烤鴨生意還有三哥的作坊。

年二十八,老柳家張燈結綵,一片喜氣洋洋,這次嫁女兒,柳何氏可算是下了血本,可是給柳荷這個出嫁女兒打了八擡的聘禮,在這個柳家村裡可是頭一份呢,可羨剎了好一幫人。

昨天,柳老頭上門,親自邀請了張倩跟柳俊今天過去喝喜酒,柳俊跟張倩也應下來了,不過爲了老柳家人胡思亂想,柳俊在柳老頭離開時,特地再三聲明,他明天過去喝喜酒,並不是代表老柳家的人,而是做爲同住在柳家村,是代表着同鄉親的身份過去的。

柳二郎跟柳才華站在家門口,笑臉迎迎的收着鄉村們送來的喜錢。

當張倩跟柳俊過來的時候,他們二人的笑容變燦爛,柳二郎更是比柳才華先一步,走到柳俊跟張倩面前,掛着燦爛笑容說,“三弟,三弟妹,你們來了。”說完,就伸出兩隻手攤在張倩跟柳俊面前。

柳俊面色一沉,語氣冷冰冰警告了一句柳二郎,“柳二郎兄弟,你叫錯了吧,我不是你三弟,你忘記我己經跟老柳家脫離關係了嗎?”

柳二郎臉上閃過尷尬,臉上掛着的笑容別提有多僵硬了,呵呵笑了幾句之後,伸手往他自己的臉上打了兩巴掌,化解了這個尷尬場面,“你看我,腦子不好使,把這件事情忘記了,柳俊兄弟,柳俊弟妹。”

柳俊冷哼一聲,低頭看了一眼柳二郎一直伸着的手巴掌,眼裡閃過厭惡,從懷中掏出一個紅紙包着的喜錢扔到他手掌上,沒去看柳二朗在拆喜錢的動作,柳俊拉着張倩進了老柳家。

進了裡面,還別說,裡面坐的人倒是挺齊全,老柳家這次爲了能夠在村子人面前一雪柳才華那事的前恥,幾乎把村子裡的人都叫過來了。

七八張桌子,男女各佔了一半,張倩剛進來,就讓柳李氏還有大柱媳婦拉着她們坐的那張桌子上坐了下來。柳俊則是跟柳大郎他們坐在一塊。

“妹子,你剛纔給了多少喜錢?”大柱媳婦拉着張倩低聲詢問。

張倩愣了愣,隨即回答,“我隨着你們的呀,不是都給一百文錢嗎?”

“做的對,就是要給一百文錢,你剛纔進來的時候沒看到嗎,老柳家的兩個兒子把喜錢都分到他們手上了,看到我們給的喜錢才一百文錢,兩兄弟蹙着眉收下呢,肯定是嫌我們給的喜錢少。”大柱媳婦撇着嘴,眼裡閃着鄙視光芒說道。

張倩剛想張口說些什麼,話剛到嘴邊,突然有一道身影插了進來,看到來人,張倩立即把到嘴的話給咽回了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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