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衛國回到家中,聽到女兒的叫喚,徐愛萍高興的迎向門口,看着一年沒見的丈夫,這個寂寞女人心底的怨恨頓時被衝散的煙消雲散,怨,只有愛才會產生怨。
“你回來了!”徐愛萍平靜的說道,內心卻是激動不已,人還是那個人,只不過比以前更加的蒼老了,一生之中有多少個春秋能夠消耗,兩人能夠白頭到老在一起的時間又有多久,徐愛萍沒有想過,她只知道現在的丈夫是屬於自己,屬於她這個小女人,現在的她只有一個要求,夕衛國能夠開開心心的坐在桌子旁,享用着自己花了一上午時間辛辛苦苦弄出的菜餚上。
“辛苦你了。”同樣是四個字的回答,卻包含了夕衛國多少的抱歉和內疚。
兩人就這樣傻愣愣的站在門口,夕衛國也彷彿忘記了一切。
“爸,媽,你們怎麼啦,還不快進去,我都熱死了。”夕陽挽着兩人的胳膊走了進去,那一剎那,夕衛國和徐愛萍的眼中都飽含淚水。
隨着兩人一起進來的還有陳天放和胡勝利,今天的胡勝利更加的鬱悶,想了一晚上的討好計劃被沈三拳的出現弄的支離破碎,不過死皮賴臉的他還是希望夕衛國能夠認可自己,那樣的話夕陽這隻小天鵝就可以飛入自己的懷抱了。
衆人來到客廳,徐愛萍和夕陽頓時忙碌了起來,招呼着陳天放和胡勝利兩人,陳天放以前也來過夕家,只不過那個時候夕陽剛好不在,這一次受夕戰的邀請,倒不是很拘謹,爭着搶着要幫徐愛萍的忙,徐愛萍心情大好,也由着他,夕陽心裡也歡喜這個可愛的小戰士,兩人有說有笑把個想吃天鵝肉的胡勝利晾在一旁,這個紈絝子弟平時也沒做過什麼家務,此時更是不知從哪裡下手,只好裝模作樣的傻笑着坐在沙發上等待開餐的時間。
夕衛國仔細的打量着自己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家,一年半,整整一年半,他終於還是捨得回來了,看着整潔的傢俱,一塵不染的相框,他慢慢的走了過去,伸出滿是老繭的大手輕輕的撫摸着相框中的每一張相片,輕輕的柔柔的,跟他粗狂的性格顯得是那樣的不對稱。
相框中的老照片已經很久遠了,夕衛國記得在天安門的那張是他被受封少將時和祖國領導人的合影,其中還有其他的一些國家棟梁,夕衛國記得很清楚,那天是陰天,有點小悶熱,衆人都在攝影師的支配下整齊的行着軍禮,昂首挺胸的向着天安門深深述說着自己對祖國的感情,那一刻,夕衛國感慨萬千,他能夠清清楚楚的記得自己的內心當時是多麼的激動,一個軍人,一個能爲祖國拋頭顱,灑熱血的軍人當被祖國認可的時候,就是死也願意。
夕衛國的手指在一張相片上停留了下來,那是一張兩人的合影,其中一人正是夕衛國,另外一人胸口扎着繃帶,摟着他的肩膀,嘴上卻還叼着一根菸。
是個受傷的人,而且從繃帶包紮的情況看,似乎還傷的不輕。
夕衛國輕輕的擦拭着相片,眼中有點溼潤,同時記憶也飄飛到了那個熱血沸騰的抗戰歲月。
那是一場硬戰,身爲團長的夕衛國果斷出擊,一舉殲滅了小日本的一個後備營,當大家興高采烈的打掃戰場時,竟然驚喜的發現日軍儲存的很多炸藥軍械,夕衛國頓時笑呵呵的跟大夥說道:“難怪剛纔那些王八蛋那麼不要命的跟我們對戰,原來是藏着一塊肥肉啊。”
能奪取敵人的強大火力庫,自然是一件不小的功勞,夕衛國十分的興奮,命令着軍士快速搬運,就在這個時候,通訊兵傳來消息,敵人後方援軍火速的向着這邊趕來,人數衆多,不用說肯定是爲了這批軍火,夕衛國有點心痛,如果這個時候丟下這些彈藥一走了之的話,定然可以快速的撤離,或者來個我得不到你也別想要,一把火炸掉,可是看到那些誘人的東西,夕衛國又有些心動,那可是日軍最新的彈藥和槍支,就這樣炸掉實在是有點可惜,在考慮了一陣之後,誘惑終於還是戰勝了理智,夕衛國決定吃下這塊肉。
日軍快速的趕來,夕衛國的不對由於搬運着彈藥行動不便,很快便被追上,雙方交戰在一起,靠着敵人的那些肥肉,這一場實在是打的有夠慘烈,日軍傷亡慘重,夕衛國心裡也在暗喜,多殺一個日本人他就多一份痛快,何樂而不爲。
不過這一次的彈藥似乎日軍很是重視,雖然死了不少人,但是他們卻還是猶如打不死的小強一樣不斷的涌來,身邊的戰士一個個的倒了下去,夕衛國有點心慌了,畢竟那都是自己的兄弟啊,彈藥再好,再猛,又怎麼比的過兄弟的命。
“撤離,快速撤離。”夕衛國不得不下了這樣的命令,可是日軍似乎殺紅了眼,他們現在也抱着寧願不要這些東西的決心,誓死要殺光夕衛國所在的部隊,一時之間,夕衛國猶如射出去的弓弦無法收回了,只好硬着頭皮上,雙方整整打了一天一夜,筋疲力盡,團隊也傷亡慘重,沒死的也基本受傷了,雖然沒有吃一點東西,可是這些老前輩們卻還是臨死不屈,終於日軍也害怕了起來,畢竟夕衛國的部隊擁有了那批彈藥,火力還是很猛的,他們不敢輕易的上前,打算就這樣耗死他們。
夕衛國咬着煙,休息了一會,看着身邊的兄弟,他明白自己這一次真錯了,他有點後悔,有點無奈,他不應該爲了一些彈藥而迷失了自己的眼睛。
可是這個時候夕衛國絕對不能說自己的領導錯誤,即使認錯也要在活出去之後才能說,他抽完了最後一根菸慢慢的站了起來,觀察了一下敵方的軍情,就在這個時候,日軍再次的涌了上來,夕衛國咬着牙,痛罵了一句王八蛋之後,第一個甩出去一顆手榴彈,身後的兄弟配合默契,玩命似地狠了起來,日軍頓時倒了一片,嘰裡呱啦的亂叫,趁熱打鐵,夕衛國豁出去了,反正一死,多殺幾個日本狗也算值了,他大叫一聲,其他剩下的兄弟頓時衝了出來,而正在此刻,對面山上的衝鋒號也吹響了起來,援軍到了。
夕衛國看到了希望,大叫:“兄弟們,殺光這些日本狗,我們的兄弟到了。”
衝鋒號的嘹亮聲嚇壞了這些日本人,所有人都慌亂了起來,夕衛國已經領導錯誤,抱着一死謝天下的決心扛着槍出了戰壕,用嘴拉開手榴彈丟了過去,身後的戰士在他的帶動下也是個個不顧生死,奮勇殺敵。
狗急了也會跳牆的,日本人被殺瘋了,到了最後關頭也變的勇敢了起來,舉起槍瞄準了夕衛國。
‘砰!’子彈向着夕衛國激射了過來。
“團長小心!”隨着一聲大喊,夕衛國的身體被撞飛了出去,而兩顆子彈則是兇狠的射進了剛剛冒死相救夕衛國的那個戰士的胸口。
“黃凱!”夕衛國大呼一聲,看着黃凱倒了下去。
“小日本,我弄死你們!”夕衛國殺紅了雙眼,‘呼’的爬了起來,躲過了一顆子彈,用刺刀狠狠的插進了剛纔放冷槍的日本鬼子喉嚨裡,直接貫穿。
黃凱被迅速的送往了臨時的醫務室,這小子也算命大,中了兩槍都偏離心臟竟然奇蹟的活了過來,當被降成伙頭軍的夕衛國前去看望他的時候,他竟然張口就問夕衛國要煙,夕衛國也是個混人,絲毫不理會傷勢,笑嘻嘻的遞了上去,這個時候戰地記者走了過來,拍下了這美好的瞬間。
兩人抽着煙。
“凱子,我欠你一命。”夕衛國說道。
“想還?”黃凱笑道。
“不錯,我不想欠別人東西。”
“那好,記好了,你欠我一命,或許這輩子我還真會要你還的一天。”
“一言爲定!”
兩人相似一笑,竟然許下了一個荒唐的諾言。
徐愛萍把所有的菜餚都搬上了桌子,看着丈夫茫然的站在相框前,知道他又想起了以前的很多事情,這是夕衛國的一個習慣,每次回家他總要在這些塵封的記憶前立上許久,懷念,感觸。
特別是剛剛他用手撫摸的那張相片,徐愛萍已經記不得多少次被夕衛國擦拭過,所以從側面看,你就能很清楚的發現這張相片的外層玻璃都比其他地方要來的更加的粗糙。
相片中的人一個是自己的丈夫,一個名叫黃凱,是以前夕衛國團裡的一個戰士,在那次的戰役中用自己的生命救了夕衛國一次,後來卻由於一些事情竟然神秘的失蹤了,爲此夕衛國沒少派人找尋過,可是依然毫無音訊,每當想起這些事情,夕衛國總是一個人喃喃自語:“凱子,你在哪裡?我夕衛國還欠你一條命沒有還呢?”
徐愛萍記得有一次自己爲了安慰丈夫,苦口婆心的說漏了嘴,“衛國,這麼多年了,或許這個人早就不在了。”
徐愛萍剛說完,夕衛國頓時一陣咆哮,“不可能,凱子不可能死的,不可能。”
從此以後徐愛萍再也不敢到夕衛國面前提起。
看着夕衛國,徐愛萍靜靜的走了過去,用手輕輕的搭在丈夫寬大結實的肩膀上,“衛國,吃飯啦。”聲音很輕,很柔。
“恩。”夕衛國背轉身,向着徐愛萍一笑,緊緊的握住了妻子的手掌,徐愛萍能夠清楚的看到丈夫眼中那飽含的淚水。
“爸,媽,你們快來啊,還等什麼呢?”夕陽大聲的喊道,今天的她似乎真的很高興,只不過不知道是由於父親的歸來還是見到了那個日思夜想的人。
徐愛萍白了一眼夕陽,“你哥哥還沒有來呢,你就知道吃。”
夕陽呵呵一笑,“不管他了,他來了吃那麼快,我們就沒有好菜吃了。”
夕衛國沒有說話,一把坐在了靠北的位置上,隨後徐愛萍和夕陽也坐下。
“大家吃吧,小戰就不用等他了,大家隨意!”夕衛國既然開了話,徐愛萍也就不好說什麼了,再說了胡勝利和小戰士陳天放怎麼都算是客人,夕戰是自己的兒子倒不需要那麼的見外。
胡勝利見此,來勁了,這樣的場合他帶來的兩瓶茅臺怎麼可能不拿出
來顯擺顯擺呢,看着徐愛萍,他正經的說道:“夕伯伯,今天我剛好帶來兩瓶酒,今天你就好好的喝一喝吧。”
夕衛國是個粗人,平時就好煙好酒,聽到如此雖然不喜歡胡勝利但還是經不住體內的那股酒癮,頓時笑呵呵的說道:“愛萍啊,快拿出來,也讓天放這小子好好的嚐嚐,他可是個小酒鬼啊。”
“將軍就知道取笑我。”陳天放臉紅紅的說道。
“你還害羞啊。”夕陽也笑了,就這一會的時間她真的覺得這個小戰士挺有意思的,不由的也摻和了進來,幫着夕衛國說他。
只剩下胡勝利一個人晾在一邊,他心裡那個氣啊就別提了。
夕戰由於武裝部的事情中午倒還真沒出現,這一頓飯直接把胡勝利的兩瓶酒全部幹光了,夕衛國暈暈乎乎,小戰士陳天放也是頭重腳輕,胡勝利更是爲了迎合夕衛國,喝的在衛生間翻江倒胃的吐了起來,引的夕陽的一陣噁心,有時候人就是這樣,你喜歡他,既然他喝醉了看着也可愛,而一旦厭惡就是兩碼事了,現在的夕陽就從心底裡討厭胡勝利這個人,只巴不得他快點離開自己家,可是這個時候的胡勝利又如何能夠開的動車,剛出衛生間的門口就一頭栽在地上跟頭死豬一樣的睡過去了。
沈三拳回到家中,把爛柴油機的零件全部換了一遍,下午的時候就帶着它來到水庫,實驗了一下,不得不說沈三拳這小子的技術還真是不賴,而且還是無師自通,那臺老式的柴油機經過他一擺弄竟然馬力非常的抽上水來,引的沈萬元在旁邊一陣喝彩,更加的把沈三拳視爲自己的準女婿。
“三拳啊,這柴油機以後可是能幫上大忙的。”沈萬元叼着煙,誇讚的說道。
“那是,沒有這現代化的傢伙,靠人工挑那那能成。”
這一次的大棚計劃沈萬元也可謂是下了血本,從今天到農貿市場瞭解的情況看,已經有很多村在搞這一項技術了,人多搞,意味着競爭激烈,以後能不能靠這個賺錢可是一個關鍵的問題。
南崗村靠近水庫旁邊有七八畝空閒的稻田,如果按照以前沈三拳的想法,拿出四畝地種油菜,四畝地種大棚蔬菜的話也是一個不小的工程,爲此沈萬元特地在村裡面開了一次小小的集體會議,對於沈萬元,村裡的老少爺們還是比較信服的,用大家的話講,這老東西雖然現在老了,可是眼光一點都不會差,跟着他虧不了,何況還有沈三拳的親自帶隊,這樣一來,大棚基地的小分隊就算是組成了,沈三拳成了當之無愧的隊長,掌管所有的一切,也有實權,而沈萬元呢,主要就是做一些簡單的管理工作,比如菜種的採集,各人員的工資待遇問題,爲村裡做事一樣的要拿錢,要不能就是你沈萬元沈三拳再大的面子別人也是不賣帳的。
兩人忙碌了一天,到了晚上沈萬元又借工作爲由拉着沈三拳來到自己的家中,對此沈奶奶也是習以爲常,沈三拳在沈萬元家吃飯的時間太多了,基本有時間沈萬元就會來叫,而沈三拳也是臉皮厚的跟城牆一樣,隨叫隨到,吃完還不忘叫沈甜去偷一包大前門,有吃有喝又有拿,這樣的好事誰不想。
所以在沒有任何思考的餘地下,沈三拳高興的答應了。
沈萬元的妻子徐海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村婦,嫁給沈萬元之後也沒受什麼苦,只不過天生命不好,患有哮喘,聽說沈三拳要來吃飯也屬正常,在廚房裡忙活着,沈甜這個小丫頭則是千方百計的搜尋着家裡的好東西,土雞蛋,香肉,還有沈萬元空閒時餘抓來的黃鱔一股腦兒的全部搬了出來,沈萬元假裝沒看見,心裡卻是對女兒這種行爲及其的‘不齒’,這丫頭對爹可沒有對這小子一半好。
酒桌上,沈萬元依舊是眉飛色舞的談論着南崗村的美好前景,幻想着以後大棚蔬菜上市後的熱烈反響,作爲一個村長,能夠帶領大家發家致富奔小康纔是最實際的,沈萬元這一點做的很好,只不過有時候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幸好沈三拳這個福星降臨在南崗村,才使得他的計劃能夠一一的實現,沈萬元不斷的勸酒,沈萬元的酒量不行,加上又上了年紀如何是沈三拳的對手,很快自己就趴下了,沈三拳笑了一笑,又自己吃了三碗飯才起身告辭。
走到門口,沈甜如約的跑了過來,把一包大前門塞到沈三拳的口袋裡,同時嘴裡還不忘的說道:“三拳哥,抽菸不好,你以後少抽點吧。”
“三哥記下了。”
沈三拳心頭一熱,在南崗村或者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奶奶跟妹妹,恐怕對他最好的就該是沈甜了,這小丫頭脾氣好,又勤快,倒是一個不錯的小媳婦,不過沈三拳對於她卻沒有一點非分之想,在他看來,沈甜就跟他自己的妹妹一樣,自己只要好好的照顧她就成,南崗北崗有不少褲襠裡**的小夥子打着沈甜的主意,不過在沈三拳的淫威之下也只有乾瞪眼的份。
沈三拳晃晃悠悠的向着自己家走去,沈甜就這樣一直看着他,突然快步的跑來,衝到他的面前,“三拳哥,我很想問你個問題?”
沈三拳一笑,“問唄?”
沈甜低着頭,抿着嘴,想說又不想說的樣子,十分的拘謹。
“有什麼就說,有三哥在,是不是那個欺負你了?”
沈甜擡起頭,盯着沈三拳,“三拳哥,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叫夕陽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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