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娃嚼着肉的同時,說話一點也不含糊,特別是說到廚房那個胖子的時候,陳柔明顯感覺到他的腮幫子動了動,似乎在用力嚼自己嘴裡的肉。
“那狗娃開不開心?”陳柔給狗娃夾了一隻雞腿,手肘部位,不小心碰到了狗娃的衣袖,結果發覺衣服的料子很軟,不等陳柔開口,狗娃就開始解釋。
“劉頭說這是鼎食夥計都要穿的,酒樓裡有不少客人都是鎮上的財主,如果穿的才寒磣,會影響他們的食慾。”
其實鼎食的工錢不是不多,而是狗娃剛來,需要花錢的地方多,光是這套工作服,就花去了二兩銀子,還有他打碎的盤子……狗娃越想越心酸,哇的一下,就哭了出來。
陳柔嚇的連自己的筷子都不要了,就開始安慰這個突然掉鏈子的侄子。
“哭啥啊,又沒誰動你,吃個飯,好吃也不是這樣吧!”
難得有人關心,狗娃哭得更兇了,眼淚鼻涕流了一臉,陳柔也不敢嫌棄,只在旁邊小聲的安慰。
片刻後,狗娃平復了情緒。
“其實沒啥,就是覺得自己挺沒用的,什麼事情都做不好。”狗娃耷拉着腦袋,此刻他極度的懷疑人生。
“剛來的時候,在廚房,連鍋都端不好,就連洗菜,也洗不乾淨。”
狗娃雖然長在劉村,但是那時候馮桂花緊着他,啥事都不讓他做,下地的時候,寧願讓兩個閨女去幹活兒,也要讓狗娃在家裡養肥膘,這就讓狗娃雖是莊稼人,卻和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差不多。
“那你後來怎麼學會的?”陳柔好脾氣的將碗筷放在一邊,雖然比起聽人訴苦,她更想吃掉沈卓做的飯菜。
“賠了好多錢,就學會了。”
“哈哈,原來是這樣。”陳柔捂着嘴偷笑,原來是吃虧成長了,笑過之後,她還得像個長輩,說點鼓勵的話。“其實也沒啥,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你叔叔以前幹活兒的時候,也是這樣,不過注意之後就好了。”
“真的嗎?叔叔也會摔了盤子?也會被人罵?”狗娃一臉驚訝,顯然是不信陳柔的話。
話一出口,陳柔在桌子底下,悄悄的擰了擰沈卓的大腿,讓他點頭示意。
沈卓從不撒謊,他從懂事開始,就沒有做過自家媳婦兒嘴裡的粗心事兒,但是捱罵倒是捱過不少,在外面,別人纔不會看他做了多少事,只看他身後有沒有人,手上有沒有錢。
沈卓半天不開口,狗娃的臉頓時就垮了,果然,全天下,就只有他一個傻子。
正當他絕望的時候,沈卓發了個單音節字。“是!”
是什麼?只有他自己清楚。
“那我放心了,我以後一定會好好的,我決定重新回廚房做幫工,把主廚師傅的技術都學到手,到時候,給叔叔嬸嬸做好吃的。”
話畢,狗娃小手一伸,抓起陳柔放在他碗裡的雞腿,大快朵頤的吃了起來。
陳柔也忍了好久,早就想吃了,但是她還沒忘記,做了貢獻的沈卓,這會兒狗娃在,她不好說太明顯,只能繼續在沈卓的大腿上輕輕的敲了敲。
沈卓這才又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