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曇這麼一走下去,不知不覺天都快黑了。她自嘲的笑笑,只怪她當年太年少,以爲只要是自己肯努力,總有一天會感動那個人的,就算是他不能娶自己,也會將自己放在心裡。
可是現在,憂曇擡眼看一眼西下的夕陽和朦朧的遠山,慢慢的嘆了口氣。他們之間,始終還是有緣無分。
回到府上的時候,顏亦歡和夏汐沫都已經做完了今天的課程,在自己的房中準備用晚膳了。而蘇玉卻並沒有回來。
憂曇是不知道蘇玉會晚歸的,她平素對於幾個徒弟也不怎麼管教,而且這顏亦歡和夏汐沫都很是乖巧,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所以憂曇只是隨口問了小安一句:“昨晚蘇蘇在你那裡住的還好吧?今天晚上再讓她跟你擠一擠,等明天估計東廂房就能收拾好了。”
小安在一邊給憂曇佈菜,順便提了一下北方有不少的老闆都送來了圖紙來,希望憂曇能給他們繡出滿意的作品來,而且雖然這纔是初夏,今年給聖上的貢品也要開始準備了。
“小玉在我那裡挺好的,晚上睡覺也是省心的很,而且挺勤奮的,早上根本就不用我來叫。”小安乖巧的回答着。憂曇欣慰的笑笑:“你還以爲蘇玉是亦歡和汐沫那兩個富家小姐那麼難伺候啊,她本身就是窮人家的孩子,自然要懂事許多了。”
其實小安本來是想跟憂曇提一下蘇玉還未回來的事情的。但是一想有阿南跟在蘇玉身邊,也就不用再讓憂曇擔心什麼了,本來憂曇平素就是很忙,根本就沒有時間再去管幾個徒弟了啊。
況且這蘇玉根本就不是想不回來。而是根本就脫不開身。因爲事出突然,蘇玉就準備先去潤玉酒樓先看看,然後等到具體的日子定下來的時候再和那些掌櫃見面。
誰知道正好讓她碰到了酒樓中有人在鬧事。這鬧事的人年年都有。蘇玉見慣了也沒覺得有什麼。唯一有些棘手的是,這次的人竟然是蘇城縣守的兒子。
歷屆蘇城縣守都是從京都削尖了腦袋來這裡撈幾年錢,再回到京都去任職的。這次的蘇城縣守景翰林也是一樣,在京都人脈最是廣,不然這麼好的差事也不會落到他的頭上。
景翰林本有兩子一女,因爲家在京都,也念自己不會在蘇城當幾年的職。所以就只帶了他那大兒子景杉前來。
這次在潤雨酒樓鬧事的,正是景杉,原因就是因爲他看上了一個鄰桌的女子,想讓這女子來陪他喝幾杯酒,本是邀請。原也沒有搶佔民女之意,只是這碰上的女子似乎是少根筋一般,愣是將事情給鬧大了。
這缺根筋的女子,不偏不倚,居然是在清水鎮時蘇玉認識的雲歸晚。怎麼說雲歸晚都算是幫了蘇玉不少的忙,而且這又是在自己酒樓,於情於理蘇玉都不能放任不管。
所以蘇玉就撥開了層層圍住景杉和雲歸晚兩張桌子的人,想看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時雲歸晚早就哭的梨花帶雨了,剛巧這人今天穿的居然是一身男裝。所以這幅摸樣怎麼看怎麼詭異。
“你這登徒浪子,我家小……少爺都說了不去隨你喝酒了,你怎的還這般糾纏不清的?”這雲歸晚旁邊還是之前那個小丫鬟,看着小姐哭了,就給小姐伸張着正義。
其實這景杉也算是一表人才,不過性格卻實在不是蘇玉覺得討喜的類型。他之前看隔壁那個小姐穿了一身難以掩蓋身份的男裝,覺得甚可愛,這才直接邀請她過來喝酒。
而且他當時還是以兄弟相稱的,哪裡能想到那雲歸晚看景杉這個樣子就以爲自己是要被輕薄了,當即給景杉一頓好罵。
景杉長這麼大,還沒人敢給過氣受,這麼個小女子讓他在衆目睽睽之下這麼沒面子,他當然要稍微給雲歸晚顏色看看了。
“如此說來,倒還是我景某人的不是了,我不過就是想請這小公子喝杯酒而已,怎的這小兄弟哭的跟個姑娘似的,哈哈,真是不像個男人啊!”說完之後就仰天大笑起來,他這麼一說,周圍的人也都跟着笑了起來。
蘇玉聽聞此言,也向着雲歸晚那邊看去,隨後纔在心中重重的嘆了口氣,果然是缺根筋小姐,那細皮嫩肉的,而且耳朵上還有兩個清晰的耳洞,一看都是富家小姐,這喬裝也喬的太不像了啊。難怪誰都能認出來。
不過這雲歸晚性格雖然是缺根筋,但是性子卻最是剛烈,看到景杉取笑於她,一拍桌子站起身便指着景杉罵道:“你這人真真是無恥,你明知道我是……明知道我是……”
景杉的裝傻功夫可是一流,看了看雲歸晚,又看了看身邊圍住的人,不解的問道:“我知道什麼了?我知道什麼了?”
這回蘇玉真的是看不下去了,就算是雲歸晚缺根筋,欺負到這個份上也行了,這景杉要是再這麼鬧下去,雲歸晚在蘇城可是沒有立足之地了啊。
“是啊,您一早就知道這位公子摸樣俊俏一表人才,早就想多和這公子多親近親近了,奈何這位公子對於斷袖一事實在是不齒啊。”蘇玉的聲音在前面不無嘲諷的響起之後,然後便走上前站到了雲歸晚的身邊。
蘇玉此話一出,周圍一片譁然。原來是景杉公子居然是個斷袖麼?難怪都雙十年華了,居然還不娶親啊?
“妹妹……怎麼是你?你回到蘇城來了?”雲歸晚一看是蘇玉爲自己解圍,心中別提有多驚訝了,之前一直都想見她一面,可是任雲歸晚打聽了滿蘇城,也沒打聽出出來蘇玉這號人在哪裡。
蘇玉掏出隨身帶着的手帕,給雲歸晚擦了擦眼淚:“嗯,是我,歸晚姐姐。不要哭了,眼淚也解決不了問題。”
一旁的景杉一看是個十歲出頭的小姑娘,心中可是別提有多憤懣了,自己居然被這麼個其貌不揚的小姑娘給將了一軍。
“這小姑娘說的話景某人可是不能認同了,怎的我就變成斷袖了?”景杉在一邊緩緩的問道。
其實蘇玉真的是覺得這些有錢人閒的蛋疼,不然這大好時光的,幹嘛要耗在酒樓和她打嘴仗呢?而且就因爲這景杉來頭太大,酒樓的其他小廝見到這邊出了問題,都不敢來勸架,這對做生意可是很有影響的!
“你不是斷袖爲何要糾纏這位公子?要是真的如你說的那般,真是想要喝杯酒,那既然人家都拒絕你了,你也應該是好自爲之纔是。”蘇玉繼續有條不紊的說着。
景杉無奈的笑笑:“請人喝杯酒還能喝出斷袖來,”說罷他指了指雲歸晚,滿是不在乎的說道:“再說了,這人粉面桃花,根本就是個女子嘛!”
蘇玉在心中狡黠一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那就是了,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這人是位小姐,就更加不應該做出剛剛的舉動了,你一個大男人,居然生生的嘲笑這麼一個弱女子,到底是何居心!莫不是就是因爲剛剛這小姐拒絕了你,你就這麼氣量狹窄的要報復之類的吧!那可真真是掉您的身價啊!”
景杉見自己居然被這麼個小姑娘給繞進去了,也是覺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的,“你這丫頭,倒是生了一副好嘴。”
剛剛從外面敢回來的吳風和陸亦欽瞭解了大致情況之後連忙過來圓場,說是要給景杉公子免單,還請景杉公子不要怪罪纔好。
陸亦欽則是走到了雲歸晚的身邊,對着她的頭就是一個爆慄。“誰讓你穿男裝出來的?”
雲歸晚一看是陸亦欽,當即就紅了眼眶,“你不讓我穿女裝出來,那我自然是要穿男裝出來了啊,你總不能讓我不穿衣服就出來吧!”
蘇玉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果然在自己在家的這段時間蘇城是發生了不少的事啊,這陸亦欽那個面癱臉和雲歸晚這缺根筋都能勾搭到一起去了。
陸亦欽也是無奈的不知道該怎麼數落雲歸晚好了。能認識雲歸晚就是因爲她上次偷跑出來時穿的是一身很美的女裝,加上這人長的也最是漂亮,就被蘇城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混給盯上了。
那時也正巧是在潤玉酒樓附近發生的事,陸亦欽其實並沒有想多管閒事,奈何這幾個人在下面實在是吵的房頂上的陸亦欽休息不好了,他便從房頂飛下給了那混混教訓,然後看着雲歸晚冷冷說了一句:“穿成這樣,難怪會被那些混混盯上,”然後他便想囑咐,讓她下次別出來了,外面這麼不安全,結果卻說成“下次別穿女裝出來了。”他本來話就是少,說錯了也沒想解釋什麼,徑直就跳上房頂離開了。
誰知道這雲歸晚居然隔三差五的就來找陸亦欽,說是要報答救命之恩,之前陸亦欽總是在外面,所以這回雲歸晚才終於抓到了正主了。
景杉如今再一看,發現也確實是找不到什麼樂趣可尋了,放下了一錠銀子便走出了酒樓,臨走的時候,還若有所思的看了蘇玉一眼。
“你看你看他還用那種眼神瞅我!你說他不能來報復咱們吧?”蘇玉走到吳風身邊,看着景杉的背影滿是鄙夷的說道。
“你以爲誰都跟你那麼的記仇呢,這景杉雖然平時跋扈了一些,人品還是不錯的,話說回來,你今天怎麼來了?”吳風笑着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