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雋在文翰頭上一撥拉,文翰一偏頭閃過了。
“啊哈,還真行啊!”沈雋的好奇心被勾起來,他右腳前踏,伸臂去壓文翰的肩膀,文翰閃身躲避,同時還手。
兩人對練起來。
文翰的動作僵硬,雕琢痕跡明顯,很快就不是對手,差點讓沈雋把他摔倒。
“不吹了吧?”沈雋放開猛喘粗氣的文翰。
“你等着,我一定會超過你的。”文翰舉起拳頭示威。
“好,我等着。”
從這天開始,沈雋和文翰,天天都找地方切磋一番,兩人雖然有時候失手,會把對方摔打得身上青紫,但誰也沒有惱怒過,不知不覺,他們腳步輕盈了,身體也壯實起來。
文翰不記得什麼時候,沈平最少都要離開他一丈遠。
石樑要炸下去一丈深,才能讓水通過來,這個工程可不小,即使有火藥幫忙,石衛村每天轟響不斷,一里多路的石樑,一個月還是沒修到位置,但這邊的池塘,卻挖的比較深了。
韋氏手裡的五十多兩銀子,再加上一窩八頭小豬,兩隻大肚子的老母豬,十頭羊,一千多斤大米,文瑾留下領頭,拿出四百兩,都交給了石振宗。
石衛村的人,很認真地給文瑾打了一張五百一十三兩的收據。
韋成嵐帶着韋家灣的人,過來幫石衛村人挖塘,年輕力壯的小夥子,一個人一個月三百文工錢,四十個人,一個月十二兩銀子,都是替文瑾抵債的。
文瑾很認真地給伯母和韋成嵐打了借據,錢財身外物,雖然錢先誠和韋氏不把這個看在眼裡,但文瑾卻絕不馬虎。
接着,文瑾便留在山窩,她還有很多事兒要忙:又該用蓮子育苗了。去年,小池塘裡的蓮根,都讓她在秋天時,移栽到大池塘了,今年,她還得重新再給這邊栽種。
錢先誠見文瑾又把小池塘的水往乾的排,也不問原因,便過來幫忙,文瑾乾脆把活兒都給他,自己等小池塘邊上的三畝地半乾時,讓人耕了,施了肥,然後把去年冬天凍過的和沒有凍的獼猴桃籽兒,混合了種進地裡育苗。
錢先誠現在,一是愧疚自己簽了契約,把侄子坑了,二一個,還是因爲文瑾好些貌似胡鬧的舉動,最後都有了很好的結局,便放任她去做事,不管怎樣折騰,都不干涉。
韋氏接替文瑾照顧老母雞孵鴨蛋的活計,現在錢家每年春天都會租賃抱窩的老母雞,四鄉八村都知道,錢家後院搭起的飼養棚中,一排溜放了十二個雞窩,同時有二百四十個鴨蛋待孵化,光這一項,都夠韋氏忙一早上了—清理雞糞,通風,餵雞,得半個時辰呢。
錢先誠不光幹農活,還要幫文瑾照看藥鋪,收購藥材。他也摸索出經驗來,通知附近的人,每逢林津鎮集日,既逢二、五、八的下午,他才收購藥材,這樣,就不必天天守着鋪子。
當然,特殊情況例外,比如,石衛村的人,在山裡待了十天,這纔出來了一趟,錢先誠自然不會強調什麼日期了,全都收了下來。
石衛村的人,還真是練過武的,腳程快,眼力好,一個個的揹簍沉甸甸的,文瑾僱了王大爺,每天在藥鋪後面圈出的場院裡翻曬這些藥材。
石衛村六十一個人進山,十天裡便收了十多兩銀子,摺合小麥近三千斤,這些人信心大增,在家休息一晚,第二天便又一次進了山,夏天能收採的藥品很少,他們可得抓緊時間呢。
蓮子冒出了小芽兒,一天天長大,直到出現兩三片的葉片,文瑾這纔給小池塘車水,把蓮芽栽種下去。
獼猴桃的小苗兒,也冒出土來了,一行一行的,沒想到還真是不經過寒冬冰凍,就不長芽兒,文瑾讓蘇同德幫忙砍了些竹子,在苗圃四周栽了籬笆,防止雞鴨禍害。
文瑾急急忙忙去了石衛村。那邊的人同意文瑾的分期付款,就得給她劃出地界來,最後,他們在村子最東頭,丈量了兩千畝地,石振宗陪着文瑾在孫主簿那邊過了戶。
文瑾終於有了自己名下的土地,她興奮之餘,把自己早就規劃的改造步步驟,一一實施。
首先是僱人把兩千畝地平整了,全部種成了大豆,大豆根有固氮作用,這也是肥田的一種方式。
然後在地頭砌起豬圈,地裡也修了水渠,渠上種樹,兩千畝地就這樣被分割成了棋盤格一樣的小塊。獼猴桃跟葡萄一樣,是藤蔓類的植物,文瑾種的樹,過兩年之後,就是最好的架子木樁。
再接着,援助石衛村的韋家灣人,全都撤了過來,幫她修渠。
有了石衛村人配製火藥、炸石頭開水渠的經驗,韋家灣人在文瑾這邊的進度,便快了許多。
她的大豆苗兒長出來了,稀拉拉又黃又細,今年春天裡雨水充足,也沒讓這種境況有所改觀,文瑾嘆口氣,還是地力不足啊。她一口氣在附近幾個集鎮,買了十幾頭小豬,韋成嵐找了村裡一個五十來歲的大爺,幫文瑾餵養,
文瑾讓人用木板架起一個臨時水渠,她只挖出一個佔地三畝,一丈來深的大坑,就亟不可待的儲上了水,首先解決豬圈的清洗和灌溉問題再說。
真正要做養魚養鴨的大水池,她規劃在另外一個位置。
石振宗聽從文瑾的建議,也在大半的土地上,種下了大豆,同時,也如文瑾那樣,四下裡種樹,靠近河岸,沒法種糧的地方,栽了蘆葦。
一場又一場的春雨,讓滿眼黃灰的河沿變了面貌,夏天的腳步終於鄰近,石衛村頭,已經是一望無際的綠色了。
石衛村的水渠,終於修通了,池塘蓄的水,帶着豬糞,順着水渠,流進了田野,過了幾天,澆灌過的大豆苗,顏色便深了一成,石振宗欣喜若狂,特地擺了一桌酒席答謝文瑾。
“別爲我浪費,石少俠,你還是把趙捕頭、黃鄉吏他們請來吧。”
石振宗一想也是,若是趙立不找茬,他們村的人,今後上山也方便些。
黃鄉吏陪着趙立過來,又是幾天之後了,他們在村外看了一遍,往年的河沿,夏天裡也是綠的,可今年的田野,明顯比往年要旺盛,禾苗蓬蓬勃勃,充滿生機,不像往年細細瘦瘦,蔫頭耷腦,讓人一看就憂心不已。
“早知道這麼容易就改過來,我也在河沿弄上幾百畝地。”趙立嘀咕。
石衛村打頭賣地,也有村子在後面有樣學樣,只是賣出的很少就是了,再說,也其他村子,也不想石衛村這麼心齊,現在沒有一個村子修出水渠的。
酒桌上,文瑾也被邀請了,聽了黃鄉吏和趙立的意思,她給這倆分析情況:“這事兒不能小打小鬧,一定得大片、成規模的進行,不然修渠很費人力,完了之後地裡好幾年的產出,還不夠投資的,得不償失呢。”
“嗯,人心齊泰山移,可有幾個村子,能跟韋家灣和石衛村一樣呢?”黃鄉吏嘴上感慨,其實是提醒趙立。
文瑾繼續道:“土地改造也不是一蹴而就的,雖然現在看着禾苗還行,但只是一小部分,沒有豬糞水灌溉的,還和往年一個樣。”
石振宗低下頭:“只有十幾頭小豬,能有多少糞呀,我這就騰出手來去買豬崽,多積肥,爭取一年就讓地力緩過來。”石衛村的大部分地,禾苗還是細細弱弱的。
趙立心涼了半截。
文瑾又道:“趙大人想要買地,最好聯繫幾個人,一下子買一大片才行。”
“嗯,好吧。”趙立不置可否,沒再說還買不買。
石振宗是急脾氣,說幹就幹,很快十幾個豬圈就養滿了豬仔,文瑾給的銀子,已經花去大半,一村人得吃飯呢,還有幾戶老人病了,藥費就花了好些銀子,還有些孩子去讀書,得交束脩。
去年,全村的孩子都被迫停學,今年他手裡有錢,第一件事就是想請個先生,最後未能如願,但卻讓好些個孩子去了鄰村上學。
做**的硝石,還有購買硫磺,這些都是錢,現在,他又是買豬崽,覺得這錢,簡直是津河水,從手指縫裡,嘩啦啦就流走了,擋也擋不住。
全村六百人,每天最少六百斤糧食,得二兩半到三兩銀子,一個月就是七八十兩銀子,文瑾給的五百兩,能堅持多久呢?幸好採藥那邊,小有進賬,還能貼補一些,可是夏天來了,進山的人,都不得不撤出來。
石振宗開始考慮文瑾的建議,安排人去割漆,夏至馬上就要到了,到寒露收刀,一年的割漆時間只有這麼短,他可不敢耽擱的。
雖然每天忙忙碌碌,文瑾練武的事情,卻堅持了下來,石振宗也不是天天教她,過上幾天,估計她一個動作練熟了,纔過來檢查一下,教下一個動作。
這天的動作,有些難,文瑾的腰腹力量,怎樣也達不到。“你怎麼總是這樣啊,跟我娘一樣,腰伸不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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