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章 審案(2)
121章審案(2)
高風的話落下,公堂裡外皆是一片譁然,衆人紛紛交頭接耳,談論着林老爺子的死音。
“唉,想不到林老爺子這麼好的一個人卻不得善終,想想每年他爲我們這些窮苦老百姓佈施的糧食,想想他爲孩子們建立的學堂,你們說,這世上能有幾個仁義的富人?林老爺子死得冤枉啊,也不知是什麼人這般心狠。”
“是啊。樂善好施的林老爺子死得冤枉啊,我們的娃以後怕是再也上不起學堂了。”
“都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老天這是沒有長眼啊,蒼天不公啊。”
說到動情之處,不少人都紅了眼眶,淚然潸下。
海平縣的百姓沒有未曾受過林府恩惠的人,其中有不少人租種了林老爺子的田地,每逢旱澇天災,林老爺子總是像徵性的收點租,並不像其他人,不管百姓的肚皮,只顧自己的庫房。
就在衆人議論之際,人羣中不知誰高喊了一句,“海大人,求你一定要查明真相,不要讓好人寒心,讓壞人開心。林老爺子是我們的恩人,他是咱們海平縣的大善人,我們不能讓恩人枉死,求大人成全。”
“求大人成全,請大人查明真相。”衆人紛紛跪下,齊聲喊道。
公堂外黑壓壓的一片,抽泣聲此起彼伏。
望着跪在地上的人羣,上官楚楚的眼眶也熱了起來,羣衆的眼睛纔是雪亮的,好人壞人,他們看得很清楚。視線輕轉落在了公堂上跪着的錢氏母子仨,上官楚楚的目光瞬間就變得冷冽無比。
林清清早已失去了害怕得像是風雨中的柳枝兒,六神無主,瑟瑟發抖,迥然就是一副做賊被抓了個現成的樣子。
林清山聽着衆人那響徹九霄的聲音,也開始慌亂起來,他不時的將眼光看向錢氏,希望能從她的眼中得到堅持下去的力量,或是其他什麼暗示。只是錢氏似乎並沒有發現兒子求助的目光,而是怔怔的看着正前方那白布蓋着的擔架。
海朗朝公堂外跪着的衆人揮了揮手,道:“大夥都起來吧,查明真相,爲民服務,這是爲官者的基本。鄉親們儘可放心,海朗一定不會讓此案淪爲不明冤案。”
“謝大人。”衆人相攜而起,不再說話,靜靜的看着海朗繼續審案。
“高風,說說你對林老爺中毒的驗證結果。”
“是,大人。”高風點點頭,轉身目光掃看着公堂外那些期待真相的百姓,緩緩而道:“林老爺中的毒是一種罕見的藥,它無色無味,而且還必須有藥引子才能起效,它不會讓人立刻致死,但會噬食人的心脈,最後會給人於死者就是因心絞痛而死的誤解。”
“這藥是西部地區的一種罕見藥材,藥名叫做噬魂散,它的藥引是一種叫做血冠紅的花,喝了噬魂散,再聞那花香,毒就會在體內悄悄的變化,一點一點的噬食人的心脈。高風說起這種罕見的毒藥之後,我們又在林府裡裡外外翻查了個遍,最後在林老爺子的書房裡看到了一盆血冠紅。”岑楓接下了高風的話,說起老友之死,他內心自責不已。
他沒有想到,在自己的眼皮低下,錢氏等人還是無聲無息的給林老爺子下了藥。
“來人啊,傳林管家上來問話。”海朗吩咐了一聲,便轉身返回坐位。
“是,大人。”官差得令後,轉身離開。
上官楚楚和穆王爺看了一眼擔架,也是一臉沉重的回到坐位上。
聽到要傳管家上來問話,錢氏終於回過了神來,她的眼底浮現一絲慌亂,但很快就被她隱了下去。她的手在袖中緊緊的攥着,想要藉此給自己一點勇氣。
只是一閃而過的慌亂,被是沒有逃過上官楚楚的眼睛。她看着錢氏不禁的笑了,心裡暗道:“錢氏,你所做過的惡行,今天將會一一的公衆於世人之眼,而你也將在爲你所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
大叔,我能爲你做的不多,這一次,我一定幫你把這些個狼子野心的人一併除去了。
不一會兒,一身狼狽的林管家便被兩個官差押進了公堂,他先是瞥了一眼錢氏,兩人迅速的交換了個眼神。可當他走到了高一身旁時,正準備下跪的他,目光觸及那白布蓋着擔架,看着露出白布外那眼熟的華布時,立刻變了臉色。
他的震驚全被上官楚楚等人看在眼裡。
林管家連忙跪下,垂首不語。
海朗的目光冷厲的看着跪在公堂上的林管家,擡起案板猛地一拍桌面,問道:“堂下跪着是何人?”
林管家連忙應道:“回大人的話,我是林府的管家,林三。”
“大膽!你沒看到堂上坐着的王爺和郡主嗎?還有,公堂上回大人的話是你這樣回的嗎?”林管家的話剛落下,官差便連番一頓厲喝,站在海朗身旁的陳師爺皺着眉頭,道:“來人啊,掌嘴三十。”
聽到熟悉的聲音,又聽到要掌嘴三十,林管家哪裡接受得了。他猛地擡頭看着陳師爺,目光滿滿都是恨意,“陳師爺,你好狠的心啊。收處你收了不少,可不僅不爲我們做點事,見我們落難了,你反而落井下石,站在一邊觀看。你是不是想讓人把我掌嘴到說不出話來,好讓你的醜事不被人揭露?”
說着,他看着陳師爺變了幾變的臉色,心裡升起了報復的快感,這個快感讓他不想停口。他從剛剛觸及那白布下的華衣一角時,他就知今天怕是難於逃過一劫了。
既然自己都逃不過去了,那他爲何還要讓這等小人得志,他就是要死也要拉着不讓他痛快的人作陪。
想着,他擡了擡下巴,示威的道:“陳師爺,你趁海大人上京述職,便對外稱海大人馬上就要升官離開海平縣,而你就是下一任的縣官大人。趁機四處斂財,受賄,結果卻是拿人錢財不替人辦事。”說着,林管家重重的朝着穆王爺和海朗磕了幾個響頭,“王爺,大人,像他這種人,朝廷就坐視不管了嗎?”
“大人,屬下冤枉啊。他這是含血噴人啊。”陳師爺見醜事暴光,立刻跪了下去,神色委屈的喊冤。
“我有沒有含血噴人,海大人查一查陳師爺的賬目不是什麼都明白了嗎?我說,陳師爺,你也先別急着喊冤,你收我家夫人的三千兩白銀,怕是還沒來得及存入錢莊吧?”林管家不管不顧的繼續說道。
“你——”
“來人啊!速去查實,我們不能讓師爺蒙冤受屈。”海朗的一句體己話,讓陳師爺癱坐在了地上。
“是,大人。”這邊官差出門,那邊官差又拿着一本厚厚的冊子進了公堂,“大人,果真如高一,高二所言,我們在【百媚樓】的一個牆角挖到了一本賬本。”
錢氏和林清山猛地擡頭看着官差手中的賬本,那目光‘熱烈’的直想可以冒出兩束火苗來,直接將那賬本燒得只剩灰燼。賬本?該死的高一,高二,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高一,高二。
他們居然做了壞事還不忘留名?
愚蠢!豬!
此刻,他們心裡哀嚎不已,深深的責怪自己用了高一,高二這兩個蠢貨。
該怎麼辦?該怎麼辦呢?
對了……
錢氏突然將目光投向林管家,那殷切的目光中似乎蘊含了什麼黑暗的秘密。
“呈上來。”眸光一亮,海朗連忙讓人把賬本交上來。
“是,大人。”官差得令,立刻上前,恭敬的將賬本交到了海朗手中。
海朗隨手翻看着賬本,一頁一頁翻得極快,而他的臉色也沉得飛快,末了,他合上賬本,怒目圓瞪,案板一拍,喝問道:“錢氏,林清山,林清清,人證,物證齊全,你們還有什麼話可說?”
“大人,賬上所記之事全是小人私下找高瘦子和矮胖子辦的,我家夫人,少爺,小姐並不知情。由始至終,她們什麼都不知道。”林管家搶在前面攬下了所有的罪名。
砰——
海朗猛的一拍案板,喝問:“你說是你辦的,就是你辦的嗎?你一個林府的下人,爲何要替你的主子們做這些事呢?而你這麼做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我這麼做當然不是白做的,我是想讓我家夫人給我家的傻兒子指一門好親事。”林管家似乎早已打過了腹稿,很快就回了話。
“那你做了這些,你家兒子可是已經獲得一門好親事?”
“沒有!”
“爲何沒有?”
“因爲我並不打算將這事告訴夫人。”
“哦,這樣你又怎能讓你家夫人知道你對她的忠心呢?你說的和做的,豈不是自相矛盾?”對於林管家說的話,海朗一個字都不會相信,但他並沒有急着揭穿他的慌言,而是繼續盤問,希望他能露出更多的馬腳。
“我家夫人天性善良,我不能讓她知道。我的忠心夫人看得到,不需要非要說得明明白白,夫人才能感覺得到?我相信,夫人念在我的一片忠心之下,一定不會虧待了我兒的。”林管家繼續圓謊,卻不知他越說越讓人生疑,越說越說不過去。
站在穆王爺身後的上官楚楚勾嘴一笑,笑眯眯的道:“這麼說來,管家和你家夫人之間已經無需言語,便能心有靈犀了?”
“胡說,我和夫人之間只是單純的主僕關係。”
上官楚楚嘴角的笑意更濃了,她的視線來回的在錢氏和林管家身上移動,黑眸清亮得如同純潔如白紙的姑娘,似是自言自語的道:“人家又沒有說你們的關係不單純,你幹嘛急着解釋?”
她狀似是一句無意的話,就像是在公堂之上投下了一顆炸彈一樣,林清山一臉不敢置信的看了看錢氏,又看了看管家。
就連一看躲在錢氏身後的林清清也擡起了頭,嘴巴微微張開。隨後,她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道:“娘,怪不得我剛剛說管家和花姨娘的事時,你那麼兇的罵我,原來……原來……原來……”她的手指,指了指管家,又指了指錢氏,後面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太震撼了!
她的孃親怎麼會是這樣的人呢?
“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樣,求你別這麼說夫人,你這麼說,對他不公平啊。”林管家連忙替錢氏解釋,可他不知,他這般着急的樣子,反而更回落實了林清山和林清清的猜想,就連公堂裡外的人都大概的猜出了他和錢氏的關係。
又是一出老掉牙又狗血的大戶人家後院寂寞小妾與管家勾搭的戲碼。
錢氏皺起了眉,看着林清清喝道:“清清,你說的是什麼話?”
“我說的是什麼話?娘,難道你心裡不清楚嗎?”林清清再一次被錢氏冷喝,心裡氣急了,想到錢氏和管家的那些齷齪事,她臉色鄙夷和嫌惡的道:“娘,我真的想不到你居然……能做出這種事來?你這讓我和大哥還怎麼做人?”
啪——
“閉嘴!你這個不孝女,你都在說些什麼,你自己可知道?”錢氏被林清清氣得全身發抖,想也沒想便揚手給她甩了個耳光。
都說女兒是貼心的小棉襖,可瞧瞧這個她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女兒,她居然不顧場合對自己的孃親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真的傷透心了。
這一個耳光把林清清整個人都給打懵了,她捂着臉,不敢相信的喃喃道:“你……你……你居然打我?你居然爲了這麼一個下賤的下人打我?娘,我問你,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
林清清崩潰了!
從小到大,錢氏連大聲都沒對她說過,可今天不僅罵了她兩次,現在居然還出手打了她一個耳光。
“我……清清,我……”錢氏看着林清清五指清晰的臉蛋,心中暗惱不已。
自己這是在做什麼呢?清清昨晚才中了上官楚楚的毒,臉腫得看不出原貌,現在好不容易消下去一些,自己卻又親自補上一個耳光。看着那張往日如花似玉,現在卻不堪入目的臉,錢氏心痛不已。
可是,她再怎樣也不該這般說自己的孃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