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想要錢,你得先把我給放開。要不我怎麼給你拿錢?一兩銀子我雖然沒有,可是我身上倒是有值一兩銀子的首飾。”
竹依隨口說道,這個時候的她連同她身下的那匹馬,都已經停止了掙扎,因爲如果在掙扎的話,恐怕她和馬就都要倒下去了。
“好。那你可得說話算話。”
暈,竹依再次被那搶劫的男子給雷暈了,這是什麼人嘛,竟然真的過來就幫她和馬兒解開了身上纏着的大網,然後往後退了一步,靜靜的等待着她給他錢。
竹依“哈哈”一笑,一夾胯下的棗紅馬,棗紅馬撒開四蹄就跑,竹依對着那搶劫男瀟灑的一揮手:“多謝了,後會有期。”
那男子這才反應過來,趕緊追過去焦急的喊着:“喂,喂,你還沒有給我銀子呢?”
可是,竹依是騎馬的,他是兩條腿跑的,哪裡追得上嘛,眼睜睜的看着竹依跑得無影無蹤。
竹依在馬上邊跑邊笑,心想,這個人還真是一個大傻蛋,真好騙,看來是第一次搶劫,竟然還這麼禮貌,真是笑死了,等到見到皇上和菊依還有蘭依,一定要給他們講講這件好笑的事情。
不過,等她逐漸的止住了笑容,這馬也一溜煙竄出去二里地了,竹依忽然覺得不安起來,不知道爲什麼,她心裡忽然覺得空落落的,耳邊老是響起剛纔那男子說過的話語,尤其是他最後那句話,聲音十分的焦急,似乎有着什麼天大的事情在等着這一兩銀子回去救急。
難道他並不是什麼壞人?只是由於有了急事纔出此下策?看他那樣子也似乎不像是壞人的樣子,如果是壞人怎麼能像他那樣文質彬彬的?
要不,自己回去看一看?如果真要是因爲急事纔出此下策的話,也許自己還能幫他一幫。
竹依不由自主扯住了馬繮繩,原地徘徊起來,她拿不定主意自己是該回去還是該繼續趕往青陽縣,看看前面,青陽縣的影子已經在望,看來也就是一刻鐘的路程了。
終於,竹依還是調轉了一下馬頭,重新朝着迴路趕去,遠遠的就看見似乎就是剛纔搶劫的那名男子,肩膀上似乎揹着什麼東西。等到了近前,果然發現就是剛纔的搶劫男,肩膀上揹着的是那張剛剛矇住了自己的大網,正垂頭喪氣的走着。
聽見馬蹄聲來到近前,那男子擡起頭來,黑暗中看不清臉面,只覺得那男子已經摘去了面罩,一雙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光。
“喂,你要不要銀子了?”
竹依調轉馬頭,和那男子並排走着,大聲問道。
“啊?原來是你?我還以爲你不給我銀子了呢?要,當然要呢。”
男子的臉上似乎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不過黑暗中也看不清楚。
“給,這是二兩銀子。看你也不像是壞人,就給你點好了。”
竹依從錢袋裡面摸出二兩銀子,拋給地上走着的男子。那男子急忙接住,放在手裡面掂量了一下卻道:“謝謝你啊。姑娘,不過我要不了這麼多,你等着,我只要一兩銀子就夠了。”
說着那男子忽然停住了腳步,放下肩膀上的東西,就從懷裡摸出了火摺子打着,在地上來回的找着什麼東西。
竹依聽他說得奇怪,又見他那個樣子,不覺停下了馬,注意的看看他要幹什麼,見他在地上來回的巡視了半天,忽然發出一聲驚喜的叫喊,原來是找到了兩塊石頭。
只見他蹲下身子,把一塊平整點的墊在下面,把銀子放在上面,然後舉起那塊有點尖的石頭,看那架勢竟然是準備把銀子給砸成兩半的樣子。
竹依剛要制止他,卻又話到嘴邊又停下了,她索性一擡腿,從馬上跳了下來,蹲在那男子的旁邊,看他砸銀子。
那男子使勁砸了半天,終於把銀子給咋成了兩塊,他分別放在手裡掂量了掂量,撿起其中的一塊放進了懷中,卻把另一塊遞到了竹依的面前:“姑娘,這一塊還給你,我只要一兩,多了不要。”
這會兒兩個人離開得比較近,在火摺子的光亮裡面,能清楚的看見彼此的五官。竹依這才發現對方是一個十分帥氣的年輕男子,尤其是兩隻眼睛,就像天空中的星星一般明亮。
竹依不禁忽然呆住了,那男子臉上露出的一股浩然正氣,突然就從他的眼睛裡射出來,奪人心魄,就像施了魔法一般,就攝走了竹依的魂魄。
那男子也似乎呆住了,看着面前美麗的竹依,半天都喘不過氣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兩個人都纔回過神來,竹依伸手接過男子手中遞過來的銀子,笑着道:“既然你不要,那我也就收回來了。”
那男子使勁甩了幾下自己已經舉得有些痠痛的手臂,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態度有點扭捏的嗯了一聲,然後吹滅了火摺子,急急忙忙的撿拾起地上的大網,頭也不回的就朝前走去。
“喂,你要去哪裡?”
竹依可不願就此放過這名男子,她跟着景迎春時間長了,也學會了一點,遇到自己喜歡的人一定不要錯過,所以她現在也要學着景迎春的樣子,追求自己的幸福。
可是那男子卻不說話,反倒是因爲她的詢問,腳下走的更快了。竹依急忙加快腳步,牽着馬趕了過去。
就這樣,那男子在前面悶頭趕路,竹依在後面牽着馬追趕,一前一後,很快就來到了一座小小的院落前面,那男子忽然停下了腳步,猛地轉過身子,看着竹依道:“姑娘,在下並不是壞人,我只不過是因爲家中有事急需銀兩,所以纔出此下策,如果姑娘不願意借我這一兩銀子的話,我可以如數奉還。姑娘又何必一直一路苦苦的追趕在下呢?”
竹依卻不理那男子,她歪着頭往院子裡面看了一眼,但見這也是一個貧困之家,四周是籬笆牆,裡面三間草房。
“呵呵,我都借給你一兩銀子了,這走到你的家門口,怎麼也不讓我進去坐坐呢?”竹依的腦袋一偏,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不過黑暗中估計對方也看不清。
“這個……”男子遲疑起來。
就在這時,只聽院子裡面一個蒼老的聲音顫微微的問道:“秋雨,是不是你回來了?拿到銀子了嗎?”
聽那口氣,似乎也十分的焦急。男子看了一眼竹依,不在說話,轉身就急匆匆的走進了院子,迴應那蒼老的聲音道:“娘,銀子我已經借到了。兒子這就帶珠兒去鎮上看大夫。”
竹依看了看周圍,夜色十分的安靜,這是一個不大的小村落,而這家正在村頭。她把手中的馬繮繩拴在了門柱上,就也隨着那叫做秋雨的男子後面緊跟進了草房中。
草房中雖然點着一盞油燈,但是仍然十分的昏暗。一個背部有點彎曲的老婦人,正忙着抱起鋪上的一個小孩子,塞到那叫做秋雨的男子的懷中,嘴裡還嗦嗦的交代着:“秋雨,既然找到了錢,就趕緊到鎮上去,娘在家一直照看着,雖然不停的換溼毛巾,可是珠兒的燒卻還是不退。你一直不回來,可把娘給嚇死了。”
老婦人絮絮叨叨的說着,一擡眼,已經看見了走進房子裡面來的竹依:“咦,秋雨,你還帶朋友回來了嗎?怎麼也不告訴娘一聲?”
“老媽媽,秋雨忙着趕回來,剛纔又聽見你的喊聲,所以沒顧上讓我,我就自己進來了。”
竹依是何其的聰明,早已經搞清楚了屋子裡面的狀況,看來這是一個貧窮的家庭,因爲小孩子生病,需要錢去鎮上看大夫,但是又沒有錢,所以秋雨纔出此下策到路上搶劫。
“是嗎?秋雨。你看你還孩子,娘說了你多少次,做人一定要有禮貌,不能不懂禮節,知道嗎?”
老婦人一聽竹依的話,真的就把她當成了秋雨的朋友,轉而埋怨起自己的兒子來。
那秋雨唯唯諾諾的也不辯白,只是抱了叫做珠兒的小孩子就要慌着往外面走,走過竹依的身邊的時候,看了看她道:“既然你來了,那就讓我在借用一下你的馬吧,珠兒有病,我要馬上趕到鎮子裡面去。”
竹依微微一笑道:“好啊。那咱們就趕緊走吧。孩子看病要緊。”
說完兩個人同老婦人都打了招呼,急急忙忙的來到院子門口,竹依解下馬繮繩,飛身上馬,然後接過秋雨懷中的珠兒,秋雨也躍上了馬背,老婦人也趕了出來,跟他們嘮叨着一些一路小心趕緊去給孩子看病然後早點回來的話。
兩個人就別了老婦人,急急的向着青陽縣進發,現在,兩個人幾乎是貼在一起了,看樣子,這個秋雨似乎不會騎馬,剛開始還坐的十分的靠後,可是馬一跑開,就嚇得兩隻手揪住了竹依的衣服。
後來竹依聽懷中的珠兒呼吸太過急促,不由心下焦急,騎馬騎得快了些,那秋雨竟然嚇得一下子抱住了竹依的腰部。
竹依只感覺臉上一紅,連耳朵根子都有點發燙了起來,想必後面的秋雨也應該是如此吧,因爲竹依在黑暗中能聽到背後急促的喘氣聲,以及伏在自己背上男子滾燙的溫度。
騎馬就相應快得多了,不到一刻鐘的功夫,已經趕到了青陽縣,走到一家掛着醫招牌的店鋪前面,兩個人下了馬,秋雨上前急忙砸門。
在店門口的燈籠下面,竹依仔細的看了看懷中的珠兒,發現她的呼吸異常的急促,一雙眼睛緊閉着,小嘴張開,呼哧呼哧的喘氣個不停,隔着衣服都能感覺到她身上燙得驚人。
好半天,才聽見鋪子裡面一個老頭兒的聲音響起:“誰啊?”
“王大夫,您趕緊開門哪,我家珠兒生病了,發熱厲害。”
裡面的人聽見是病號,腳步聲快了不少,轉眼鋪門已經大開,看見門口的兩人,急急的招呼道:“趕緊進來吧,讓我給看看。”
竹依抱着孩子進去,讓秋雨去把馬匹給栓好。
屋子裡面燈都掌了起來,一下子亮如白晝,看來那王大夫剛纔正在睡覺,因爲並沒有穿外衣,他正招待着讓竹依把孩子放到一張牀上,忙着給孩子診脈,只見裡間的簾子一挑,出來了一位年輕的女子:“爹,怎麼又是個小孩子?這兩天小孩子發熱的怎麼這麼多?看來明天咱們得趕緊搞一些預防的藥物給大家發上一發。”
“香兒,爹估計這又是一波瘟疫,看來這波疫情來勢兇猛啊,這幾天孩子們出痘疹的是越來越多。都是發熱厲害。來,你趕緊給爹幫忙,爹給你開個方子,馬上去煎藥。”
王大夫認真的給珠兒診脈,然後又解開珠兒的衣服仔細的檢查着她的全身上下,果然如剛剛王大夫所說,那珠兒竟然是出了一身的紅疹子,在燈光上十分的刺目。
就在王大夫把珠兒翻過來檢查背部的時候,竹依突然驚叫了起來:“遺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