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顧春華他們把石小子提回去之後是打了還是關禁閉了。反正他們走後，一直到春枝他們離開之前，他們都沒有再看到那個孩子的影子。
春枝爹孃聽說外頭髮生的事情，她娘就趕緊把盼丫頭給摟進懷裡。“我可憐的孫女！以後你記得離石小子遠點，別再讓他碰到你！那小子心狼着呢，咱們老顧家的孩子就沒有不被他欺負的！”
“娘，他真有這麼兇？”春枝又大吃一驚。
“可不是嗎？”朱氏無奈的點頭，“那孩子從小就狠。你大伯家裡吃飯，每次還沒等叫人呢，他就第一個衝上去了，抱起碗筷就往嘴裡塞。那些青菜他都不動，魚啊肉啊的，他拼命的吃，拉都拉不住。有時候被人攔住了，他就朝着那幾個菜吐口水。菜被他的口水弄髒了，其他人就不吃了，他自己就抱過去全給吃了。不然，你以爲他是怎麼長到這麼胖的？”
好吧！這麼說的話，這孩子真是不值得同情。
只怕她大伯家那些孩子都還沒他吃得多、吃得好呢！
春枝爹也長嘆口氣。“哎，也是造孽啊！大哥他其實也已經私底下跟我說過好幾次，說他後悔了。這孩子太壞了，他拼命的教都不管用。現在，他都不想再管他了！現在，他只想把他給養大，然後就讓他自己出去謀生去，他就不管了，是生是死都是他自己的事！”
這個時候才後悔，是不是太晚了？春枝心裡暗說。
要是大伯大伯孃一開始就聽柴東的，根本就不要把那個孩子給抱回來，現在大家肯定日子還過得安安穩穩的，哪有這麼多的事？
只是世上沒有後悔藥。既然他們都已經這麼幹了，那現在也只能咬牙承受這個苦果。但至於石小子長大後……那又是怎樣一番光景，這可真不好說。
但願那孩子到時候願意自己出去打拼吧！
這就是所謂的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吧？你看他們現在這麼可憐，但殊不知現在的這境遇根本就是他們當初自找的！
等在回去的路上，春枝還忍不住和柴東說起這事：“我終於知道，做個老好人是不對的！你一直忍讓付出，別人還都當你好欺負，凡事都想着佔你便宜。而且時間一長，你要是不給他佔便宜那還成了你的錯了！虧得咱們一開始就沒打算收留這個孩子。那等以後，咱們也不能做這種老好人，立小子、盼丫頭也都不能做。這樣的人，根本就是吃虧不討好！”
“那是當然。”柴東頷首，“雖然這樣做，在村子裡是稍顯冷硬了些，但咱們問心無愧，以後也不會後悔，那就夠了。”
“就是就是！”立小子也趕緊點頭。
盼丫頭之前哭過後，被她爹摟在懷裡哄了半天，現在又已經開心得很了。如今家裡有錢了，所以又買了一頭大青騾，所以現在就是春枝和立小子母子倆騎一頭騾子，柴東和盼丫頭父女倆騎一頭。
見哥哥點頭，盼丫頭也笑嘻嘻的跟着點頭，小嘴裡還含糊的跟着叫：“就是，就是！”
這沒心沒肺的小模樣，叫柴東和春枝看在眼裡，都忍不住笑了。
立小子也咧開嘴。“傻妹妹！”
盼丫頭就笑得更開心了。
有騾子代步，一家人只用了一個多時辰就到了家裡。
卻沒想到，等他們回到王家村的時候，竟發現王宗平抱着一個油紙包喜滋滋的從另一條小路上走過來——大年初二這天，他居然沒去岳父家拜年？
春枝和柴東都不免訝異。
走到村口，王宗平也發現了他們的身影，他頓時擡頭一笑：“呀，你們去孃家拜年回來了？不過我和我媳婦都還沒去呢！本來今天一早我們是打算出門的，結果誰知道臨出門前我媳婦突然身子不舒服，站都站不穩，我們趕緊叫人去請大夫過來看。結果你們猜，那是怎麼一回事？”
“你媳婦又有身孕了。”柴東冷聲說。
王宗平就垮下臉。“就你聰明！別人說什麼你都猜得到！”
“綜合眼前的情況，還有你這表情，她除了懷孕，沒有別的可能。”柴東表情依然平靜如初。
王宗平又撇嘴。“行，你厲害，你聰明，我在你跟前賣不了關子，我認命行了吧！”
不過馬上，他又揚起滿臉的笑。“不過我告訴你，我媳婦這次肯定能給我生個大胖小子！就算不是大胖小子，那也一定是和我家秀丫頭一樣漂亮聰明的女兒，你家盼丫頭比不上！”
平心而論，盼丫頭的確長得不如秀丫頭好看，這一點春枝雖然狠不想承認，但她也必須承認。
可柴東不願意承認。在他心裡，他閨女就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小姑娘！
他就臉一沉，涼涼的問。。“這樣的話，那你是不是也要推掉今年的秋闈，好在家陪着你媳婦待產啊？”
王宗平立馬就跟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
“姓柴的，你什麼意思？我是那種沉迷於男女之情不思進取的人嗎？”
“你不是，你只是沉迷於你的女兒，不思進取罷了。”柴東淡聲說。
這話更讓王宗平火冒三丈。“我沉迷我女兒怎麼了？你不一樣沉迷你的閨女嗎？你閨女還沒我閨女好看呢！”
柴東頓時眼神一冷，渾身上下也冒出一股冷意來。
王宗平一點都不害怕，他還主動昂起頭來和他對視。
兩個眼神交鋒了半天，王宗平才又扯扯嘴角。“姓柴的，我就給我看着好了！今年我一定會參加秋闈，而且一定考得不會差！”
“那好啊，我就拭目以待了。”柴東頷首，就催促其騾子，“走了！”
這懶洋洋並不以爲意的表現，彷彿根本就沒有把他的話給當一回事。王宗平見狀，他又氣得直跳腳。
“柴東，你別不信我的話！這世上可不是隻有你能中解元，我的才學不比你差，我肯定也能中！不信你就給我等着瞧好了！我以前在書院沒有輸給過你，那麼這次我也不會輸！肯定的！你就給我等着看好了！”
他的嗓門扯得那麼大，春枝柴東走到村子裡頭去了都還能聽到他的聲音在耳邊迴響。
春枝忍不住掏掏耳朵。“真吵。”
“的確是吵。”柴東頷首。
立小子和盼丫頭也都跟着點頭。
春枝又忍俊不禁。“我現在真是佩服秀丫頭她娘，她是怎麼能和他一起過這麼久的？而且兩個人感情還這麼好！”
“每對夫妻的相處方式都各不一樣。說不定，他們還覺得咱們倆太悶了呢！”柴東淡聲說。
“也是。”春枝點點頭，她又揚起笑臉，“不過這個時候傳出喜訊，這也是好事。回頭我得再準備點東西去看她才行。”
對於她們女人之間的事情，柴東向來不會插嘴。他也就只是點點頭，低哼了一聲也就是迴應了。
說話間，他們已經回到了家門口。
僕從開門，進屋之後，莊小子、玲丫頭都連忙迎了出來。立小子和盼丫頭立馬都歡喜得不行。他們連忙從騾子上下來，就和小夥伴一起追逐打鬧起來。
第二天，王宗平一個人往縣城拜年去了。
春枝也就抓緊這個時間去看了看楚氏。
等到初四，他們又要往縣城裡去，去白鹿書院那些先生家裡吃春酒。等一圈吃下來，時間怎麼也得是一個月後了。
現在看到春枝過來，楚氏還有些羞澀。
倒是秀丫頭看到立小子和盼丫頭了，她頓時開心得又蹦又跳的。
“哥哥，妹妹，你們來了！”她連忙跑過去，一手拉上立小子，一手拉上盼丫頭，“走，摸貓去！”
幾乎每次立小子陪她玩，都會讓她過過摸貓的癮。時間一長，她現在看到立小子就雙眼放光，就跟看到了毛茸茸的貓兒一樣。
立小子也點頭，就歡喜的拖着兩個妹妹一起去玩去了。
“真好啊！”楚氏見狀，她臉上都忍不住浮現一抹笑，“有哥哥真好。”
“有姐姐也挺好的。”春枝說着，“秀丫頭會是個好姐姐。你看她把盼丫頭照顧得多好！”
“我知道。”楚氏點頭，“所以，真希望我這一胎能生個兒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