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顯而易見的麼?”柴東淡聲說着,“你既然搭上了柳知府那條船,那以後身上就打上了柳家的烙印。而我……和柳家勢不兩立。以後,我們就不要來往了,各爲其主,這就是最好的選擇。”
王宗平抿脣。“其實一開始我也猶豫過,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現在柳家在京城也算是如日中天,既然他們願意提拔你,那這麼好的機會你不可能錯過。如果換做我是你,我也不會。所以,我沒有指責你的意思,只是我們既然道不同,那就不相爲謀,以後也不用再見了。”柴東慢悠悠的迴應,“只但願,以後你我不要互爲仇敵,自相殘殺的好。”
“肯定不會到那一天的!”王宗平立馬搖頭。
“那誰知道呢?”柴東淡淡一笑,“柳家人對我的態度你又不是不知道。”
王宗平頓時眼神一暗。
柴東就對他擺擺手。“好了,你走吧!別在我這裡逗留太久,不然他們該懷疑你了。”
“不會的。其實,就是他們讓我過來的。”王宗平苦笑着說。
柴東雙眼微眯,但馬上他又勾脣笑了笑。“原來如此。他們還真是用心良苦。”
王宗平也跟着搖頭。“算了,我該說的該做的都已經說了做了。既然你不聽,我也沒有辦法。那邊我現在就回去交代,可是你……”
“我會參加明年的春闈。”柴東擲地有聲的回覆。
“我知道。其實早在知道你過來京城的時候,我就知道你肯定已經拿定主意了。只是,既然他們發話了,我不來勸勸又不行。現在我按照他們說的做了,回去也有交代了。只是你接下來的日子還是小心吧!他們也已經沒有多少耐心了。”王宗平輕嘆口氣。
柴東頷首。“多謝告知,我知道了。”
王宗平點點頭,也就衝他一拱手,隨即轉身離去了。
目送他的身影遠去後,柴東又看向一旁的楚旭。“你還不走?”
“我走什麼?我不是和你們一起來的嗎?怎麼,你用我家的車、花我家的錢,等現在人到了京城了,不需要我了,你就又要過河拆橋,把我給趕走?”楚旭立馬不高興的低呼。
柴東無語白他一眼。“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知道知道,剛纔我就是和你開個玩笑嘛!”楚旭趕緊擺手,就笑呵呵的說道,“我早說了嘛,我過來是給我妹夫送東西的。現在既然送到了,我的任務也完成了。只是眼下天寒地凍的,馬上就是除夕了。我就算現在往回趕,也回不了家了。既然如此,我就乾脆不走了,在京城過年,等年後路上解除冰封了再走。在這期間,我正好在京城好好轉轉,看看這裡現在都哪些生意最好做,然後回去也效仿一下。”
言外之意,就算他要留在這裡和他們一起過年了?
柴東頷首。“你只要不怕被我連累,那就隨你好了。”
“嗨,咱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之前就已經緊緊綁在一起了,現在想要解綁也已經來不及了。既然如此,我還是順應天命,繼續該幹什麼幹什麼吧!反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們楚家既然有幸躲過了二十年前的那一場浩劫,那我相信我們肯定也有這個運氣繼續安穩的度過下一個二十年。”楚旭依然擺手,“而且,我也相信你的能力。你一定會比你爹更強!”
柴東掀脣。“我也是這麼盼望的。”
只是王宗平這一次的出現,再加上之前和樑王之間的一番較量,這兩件事接踵而至,就壓得柴東精神有些不振。
他只隨意交代出現自便,就又回房去休息了。
春枝見狀,她也不敢打攪他。就只在院子裡又搭起繡繃,開始爲宋小姐來年的新婚準備賀禮。
他們抵達京城的時候,時間就已經進了臘月。然後好生休養幾天,然後柴東再撿起書來讀,春枝也埋頭繡花,楚旭更是趁着這個年節時候天天往外頭跑,早出晚歸的,幾乎都看不到他的影子。不知不覺,就到了除夕夜了。
這已經是他們第二次不在家裡過年了。
只是上次雖然出門在外,但好歹他們一家人都在一起,所以那個年過得還算溫馨。可是這一次,偌大的屋子裡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再加上一個不着調的楚旭,春枝只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很不是個滋味。
“這個年真是一點年味都沒有呢!”面對眼前宋家送來的一大堆年貨,春枝卻提不起一點精神來清點。就更別提去廚房準備年夜飯了。
柴東也比她好不到哪裡去。
“也不知道這個時候,家裡是個什麼狀況?還有盼丫頭,她有沒有想她爹?”他自言自語。
你一言我一語的,兩個人是越說越覺得寂寞,就更加的靜不下心了。
這時候,又見門房過來了。
他雙手遞上一張拜帖。“柴公子,柴娘子,外頭來了一輛馬車,說是來接你們去過年的!”
誰啊?居然在這個時候有這個勇氣和他們一起過年?
春枝聽後,她都是一驚。
柴東連忙將拜帖接過來一看,隨即眼神一暗。“樑王。”
又是他!
春枝心中一動,忍不住輕嘆了聲。
“也是,除了他,現在誰還有這個膽量這麼光明正大的和咱們來往?”
說着,她又看看柴東。“那,咱們去不去?”
“去,爲什麼不去?”柴東定定點頭,“正好,也讓我好好看看,他到底葫蘆裡賣得什麼藥!”
反正這個年他們是註定過不好了,那麼在哪裡過、和誰一起過,對他們來說都一樣。如果能趁着這個時間再做點有用的事,那其實也不錯。
“等等等等!”一見他們倆要走,楚旭趕緊跑過來,“表姑爺爺,表姑奶奶,你們就打算扔下我一個人不管了嗎?”
他眨巴眨巴眼,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看着他們。
春枝眉頭一皺,柴東也冷冷看着他。“你想去?”
“如果能結識樑王殿下,再和他之間來點羈絆的話,那我在京城也算是有了個靠山。這樣,我回去好歹也能拿他當噱頭吹牛啊,那我們楚家在餘慶縣就能更光彩了,這絕對是天大的好事好嗎?”楚旭連連點頭,“所以現在,萬事俱備,就只差表姑爺爺您這道東風了。”
柴東嘴角又扯了扯。“既然你想,那就來吧!”
楚旭頓時笑逐顏開。“表姑爺爺您真好!我就知道,您是最最寬容、最最疼愛孫輩的!”
咦~
這麼肉麻的拍馬屁的話,春枝聽在耳朵裡,她都忍不住渾身上下一個激靈,雞皮疙瘩都被激出來了。
楚旭卻還嫌不夠,他趕緊又樂顛顛的上前來扶上柴東胳膊。“表姑爺爺,您慢點,當心腳下。表姑孫子我扶着您!”
柴東也受不了了,他一把推開他。“不用了。”
“用的用的!”楚旭卻忙不迭點頭,“您是爺爺,我是孫子。現在好容易有個機會讓我來您跟前表孝心,我怎麼能錯過?再不然,我去攙着表姑奶奶?”
柴東額頭上啪的爆出來一根青筋。
“你信不信,你再這麼胡攪蠻纏,我不帶你去了?”
楚旭立馬一個哆嗦。“表姑爺爺,孫兒錯了!孫兒再也不敢了!”
於是,他腦袋一垂,就夾着尾巴站到最後,終於不再上躥下跳的刷存在感了。
春枝也才鬆了口氣。柴東就拉上她手。“走吧!”
春枝擡眼看看他,兩個人目光相對,然後她才點頭。“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