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子夜陰謀現
那家人還是不敢接。
“之前我們主子有事耽擱,我們也不敢做主,現在主子發了話,我們自然要按照制度辦事,你們不用擔心,不會有事。”尤寶城意味深長道:“再說你們也沒有什麼值得我們謀害的嘛。”
“謝謝,謝謝大掌櫃!”那家人這才誠惶誠恐地接過銀票。
尤寶城拿出一套文書讓他們簽字,隨後就離開了。
直到看不到尤寶城等人身影,那家人終於放下心來,趕緊拿着錢買米買藥,並且逢人就說起這件事。
其他同樣情況的人家拿到銀行給的銀子,自是欣喜不已,直嘆皇家銀行信譽好。
有這些人宣傳,皇家銀行一下子就傳揚開來,確認消息屬實後,很多人都跑到皇家銀行來存錢或者借貸,皇家銀行信譽好,當然主要是幕後東家是宸王妃,他們放心。
楊夢塵虛心請教寧親王和禮部的官員,進一步把銀行的規章制度細化和完善,然後讓尤寶城和季鬆聞公佈下去,要求工作人員必須按照制度辦事,自然而然皇家銀行的生意越來越紅火。
同時皇家慈善會盡可能地幫助一些無家可歸的人,安撫無辜的百姓,無形中多少消除此次內亂造成的影響,甚至還給皇上和朝廷贏得百姓們更多的敬服跟擁戴。
靜良娣仿若人間蒸發,始終找不到其蹤跡,更沒有與靜王聯絡,藺喆祺那邊也毫無進展,若不盡早剷除這兩大隱患,難免會再次發生浩劫,因此龍玄墨和藺喆祺忙着派人暗中追查兩個首腦。
齊宗昊潛回京城,不過他很狡猾,不但易了容,還沒有進京,一時間倒是查不到他躲在哪裡。
聽到綠蘿說龍玄墨回來了,楊夢塵放下手裡的賬本,起身迎上前,卻看到走進來的龍玄墨眉宇間蘊着凝重,楊夢塵眸光微閃,揮手示意海棠等人退下,跟着龍玄墨走到桌邊坐下,再倒了杯熱茶遞給他。
龍玄墨接過茶盞遞到嘴邊,不知何故沒喝,反倒又將茶盞放回桌面上,對滿眼關切看着自己的楊夢塵低聲說道:“龍亦笙在宗人府畏罪自殺。”
楊夢塵挑眉:“好端端的他爲何會突然畏罪自殺?”
龍亦笙下毒謀害皇上,勾結武國公謀朝篡位罪大惡極,可是皇上念着骨肉親情網開一面,只將龍亦笙終身囚禁宗人府,說到底,皇上終究不是冷血無情之人。
“父皇原本打算把龍亦笙送去秘密基地。”龍玄墨聲音低沉:“沒想到龍亦笙聽聞鄭家滿門抄斬,德嬪在冷宮自盡後,非但不思悔改,還整天詛咒父皇,甚至暗中聯絡殘餘勢力妄想東山再起,文淵奉旨將龍亦笙鳩殺,而父皇下旨後就一個人關在勤政殿一整天不吃不喝。”
其實父皇真心寵愛他們兄弟姐妹幾個,他雖然經常頂撞違抗父皇,心裡卻很敬重和濡慕父皇,看到父皇這樣難過,他心裡很不好受。
楊夢塵聽龍玄墨提及過,開國皇帝怕皇家血脈相殘,於是建立了一個秘密基地,歷代爭儲失敗的皇家子嗣,只要符合條件,最終都會送去那裡度過餘生,不過未免後世子孫知曉這個秘密基地,再謀反時就無所顧忌,因此只有歷代皇帝知曉,由此可見皇上的慈父之心,可惜龍亦笙不惜福。
“父皇心性堅韌,有時間你和五皇弟多陪陪父皇,相信不用多久父皇就一定會放下,你別太擔心。”楊夢塵柔聲勸解。
龍玄墨抿着脣沒說話,不過微微點點頭。
楊夢塵問道:“那個文淵是誰?”
“父皇在每個皇子身邊都安排有謀士,同時也是暗樁,太平時那些人會盡心輔佐,一旦該位皇子危害到朝廷,那些人就會伺機誅殺該位皇子,文淵是龍亦笙的謀士。”龍玄墨沒有隱瞞:“只是當事人輕易查不出端倪,我也是因緣際會下才察覺到此事。”
“你身邊的人是姜仲勳?”楊夢塵心裡暗忖:難怪歷代皇帝能掌控天下,原來早早就謀劃周密。
龍玄墨點頭回應。
“說起來姜仲勳回京有不少日子,我還沒見過他。”
楊夢塵純粹是好奇,畢竟龍玄墨說過姜仲勳只比他大兩歲,當年遇見龍玄墨時才十二歲,那般年紀就被皇上派到龍玄墨身邊,足見其足智多謀,她實在有些好奇。
誰曾想龍玄墨當即打翻醋罈子:“他就是一個脾氣怪異的奇葩,你還是別見他的好,省得被他氣死。”
楊夢塵沒想要見姜仲勳,只是有意引開龍玄墨的注意力,現在看他的模樣,顯然吃過姜仲勳的虧且不止一次,心裡驚歎姜仲勳竟然敢在老虎嘴裡拔牙,表面絲毫不顯,同時表示肯定不會見姜仲勳。
龍玄墨並非擔心什麼,而是姜仲勳是個棋藝愛好者,自從聽說阿九贏了甄老爺子,回來就纏着他想跟阿九對弈一局,他都以阿九事務繁多拒絕,不過姜仲勳絕不會死心,尤其無論輸贏,姜仲勳必定會三番四次想辦法再找阿九對弈,於是不遺餘力說着姜仲勳的醜事,務必隔絕阿九和姜仲勳。
沒想到姜仲勳還真是個奇葩,楊夢塵聽得是津津有味,不時呵呵發笑。
而此刻京城某處宅子裡,姜仲勳不停地打噴嚏,嘴裡暗暗嘀咕,究竟是誰在背後說他的壞話?
子夜時分,一道黑影避開府裡侍衛,悄無聲息潛入靜王府的靜王臥室之中。
即便是安寢靜王也時刻保持警醒,察覺到屋中異樣,一邊沉聲喝道:“什麼人?”一邊迅速抓起枕頭下的匕首,緊緊握在手裡。
“靜王無須驚慌,本皇子特意來看望靜王。”黑影慢條斯理回答。
聽出來人聲音,靜王將匕首放回枕下,掀開牀幃,穿好鞋子,取下掛在旁邊木架子上的外衣穿戴好,這才走到桌邊,點燃桌上的蠟燭,看着站在窗邊的人嘲諷道:“既是熟人,二皇子何必還蒙着面?”
眼裡劃過一絲冰冷戾氣,來人還是擡手揭去臉上黑紗,赫然是偷偷潛回京城的齊宗昊。
“說吧,二皇子深夜前來找本王,所爲何事?”靜王直言問道。
父皇這番大清洗,導致朝中官員人人自危,連他也是格外小心謹慎,生怕引起父皇的注意,如果父皇知道他和西樑二皇子深夜見面,肯定會有所懷疑和猜忌,這可於他百害無一利。
坐在靜王對面,齊宗昊沒有拐彎抹角:“本皇子此次來是跟靜王談新的合作。”
“上次那樣絕佳的機會,可惜卻被秋馨公主搞砸了。”靜王撇了撇嘴。
他巴不得齊秋馨嫁進宸王府,齊秋馨是西樑公主,宸王打不得更殺不得,只能象菩薩一樣供着,宸王焦頭爛額,他纔有機可趁,因此才同意跟二皇子合作,結果卻功敗垂成,還讓他損失一顆好不容易佈置的棋子,二皇子更是一句話不說就離京回國,他心裡當然不痛快。
齊宗昊面容黑沉:“靜王!”
一個卑微低賤,又無權無勢的皇子竟敢在他面前放肆,簡直找死!
看到齊宗昊眸光陰戾,渾身瀰漫着冰寒之氣,靜王心頭不虞,但是他還要依靠齊宗昊幫他謀奪皇位,自然不敢得罪齊宗昊,於是軟了語氣:“不知二皇子想跟本王談的新合作是什麼?”
“你協助本皇子帶走宸王妃,本皇子保你登基爲帝!”齊宗昊完全就是命令的口氣。
靜王一怔,故作疑惑道:“宸王妃已是有夫之婦,二皇子還看得上宸王妃?”
從宸王妃一手神鬼莫測的棋藝,足以證明宸王妃心思縝密,加上宸王妃聰慧能幹且才華橫溢,背後還有個慶安國,可以說得到宸王妃,就能夠稱霸天下,本王比你更想得到宸王妃,怎麼可能白白將宸王妃送給你,真當本王是傻子不成?
“本皇子確實對宸王妃一見鍾情,如果得不到宸王妃,將會是本皇子終生憾事。”齊宗昊知曉靜王同樣覬覦宸王妃,這麼說就是警告靜王不要不自量力跟他搶,否則後果靜王承擔不起。
聽出齊宗昊言語裡隱含之意,靜王心中怒火萬丈,好在還有兩分理智,如若不然他必定當場殺了這個厚顏無恥的東西:“本王願意協助二皇子,可是宸王妃一直待在府裡不出門,即便出門也是高手雲伺,還有一狼一蟒蛇寸步不離,根本無法接近宸王妃。”
“你只需把宸王妃引出府,其餘的本皇子自有定奪。”齊宗昊不以爲意道:“另外派五十個精兵供本皇子驅使。”
靜王氣得吐血,表面卻答應下來。
“七月初七是個好日子。”
七月初七自來是男女相會或定情之佳期,齊宗昊的意思不言而喻,靜王心中燃起熊熊怒火,正要說什麼,齊宗昊突然站起身躍向房門,飛快打開房門衝出去,眨眼間手裡抓着一個女子回來,毫不憐香惜玉地重重扔到靜王面前。
“英側妃?”看清女子容顏,靜王面色微變:“這麼晚你怎麼會在外面?”
英側妃蒼白着臉,匍匐跪地苦求道:“妾身來給王爺送宵夜,妾身什麼都沒有聽見,求王爺饒命!”神色惶然無助,哭得如梨花帶雨般楚楚動人。
靜王還沒說話,就聽見‘咔嚓’一聲,英側妃歪着頭倒在地上,已然魂歸地府,而齊宗昊拿出錦帕擦了擦手,隨手將錦帕扔到地上,深深看了看靜王:“記住:七月初七!”說完,瞬間消失無蹤。
面色猙獰地抓住一隻茶杯,生生將茶杯捏得粉碎,無視掌心死死血跡,靜王咬牙切齒道:“齊宗昊,早晚有一天,本王要讓你跪在本王腳下,將本王今夜所受欺辱百倍還給你!”
低沉聲音中透着噬骨的恨意,猶如一隻受傷咆哮的孤狼,隨時想要擇人而噬。
“我從小教導你,只有忍常人所不能忍,最終才能成爲人上人,看來你都忘記了!”一道冷漠聲音忽然響起。
順着聲音看去,看到站在某處牆角暗影中的人,靜王陰沉面容頓時鬆懈,揚起一絲濡慕之情:“母妃什麼時候回的京城?怎不通知兒臣一聲,兒臣好去接您?”
“我回來是爲了你。”視而不見靜王臉上濡慕之情,靜良娣冷冷道:“既然齊宗昊要宸王妃,你就成人之美,不過交給他的只能是一具屍體!”
“母妃……”靜王神色劇變。
“住口!”厲聲打斷靜王,靜良娣語帶嘲諷:“別告訴我,你也看上了宸王妃!”
自小靜良娣就對靜王極其嚴厲,以致靜王打心底裡懼怕靜良娣,因此一聽靜良娣發怒,本能地低下頭:“兒臣沒有。”
“最好沒有!你要明白我都是爲你好,宸王妃是你登基爲帝的最大障礙,你必須不惜一切剷除,否則就會落得跟端王一樣的下場!”
“兒臣謹遵母妃之命!”
“你好好準備,這次務必要讓宸王妃永遠消失!”靜良娣轉身離去。
“母妃。”靜王擡頭急切道:“母妃去哪裡?”
靜良娣頭也不回:“我去安排人手,到時候在暗中支援你,記住:自古成大事者,從不會感情用事!”說完,飛身離去。
“感情用事?呵呵呵呵!”看着靜良娣消失的方向,靜王臉上不知是哭是笑,聲音飽含悲涼自嘲。
良久,靜王收回目光,一直坐在桌邊不動,搖曳燭火直至天明還未熄滅。
這時屋外傳來管家的聲音:“王爺,王妃求見。”
斂去煩亂心緒,靜王吹滅桌上燭火,厭惡地提起英側妃屍首扔進密室之中,這纔打開房門,看了看容顏平靜的蘇溪苒,還有神色慌亂的管家,以及哭哭啼啼的英側妃丫鬟,眼底閃過一絲戾氣。
“王爺,翠香來報說英側妃突然不見了。”蘇溪苒聲音清冷道:“臣妾派人找遍王府也不見英側妃,特來請王爺定奪。”英側妃畢竟上了皇家玉蝶,若有什麼事勢必驚動宮裡。
“此事本王自會處理,你管好內宅,誰敢傳出府去,杖殺!”靜王沉聲命令。
蘇溪苒心有疑慮,面上不顯,迴應後帶着丫鬟行禮離去。
七月初七,楊夢塵正在處理王府內務,賀俊沅領着一個丫鬟急匆匆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