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鐵匠自然是看到了外面的那些熟悉的身影的，只是他穩坐不動，慢條斯理吃自己的飯。
都不是小孩子了，總要爲自己的行爲負責。
這個念頭閃過，突然覺得莫名的熟悉，好像誰說過類似的話，卻又一時半刻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也就不想了，吃完了之後就看着一幫徒弟在那裡一邊吃着一邊侃大山。昨天的獵物之所以能賣那麼多錢，秦川告訴他是因爲一頭野山羊肚子裡有羊寶，牛有牛黃羊有羊寶，民間都說是無價之寶，其實沒那麼玄乎，但的確也很值錢。只是沒必要跟徒弟們多說，免得他們生出什麼亂七八糟的想頭。秦川很精明，此事還知道瞞着那些師弟。
吳晨把他們這桌收拾乾淨，又端了湯上來。
那幫小徒弟知道湯不多，也沒惦記這點湯，吃完飯之後，時辰就不早了，自覺地幫着收拾碗筷。
鍋裡還剩了一些肉。
吳鐵匠道：“你們把肉盛出來，端回去，一家分點兒，還剩了多少饅頭？也都分分。”
徒弟們忙道：“那哪兒行啊！師父，我們在這兒白吃白喝已經很過意不去了，怎麼能還往回拿啊！”
“聽我的，”吳鐵匠半開玩笑的道，“難道師父說話也不頂用了？”他吩咐秦川，“你來分配一下。”
本來裝肉的盆子就是從各家拿來的，秦川笑着說道：“就這麼端回去，也省了我們自己洗涮了啊！”
二牛趕緊說：“大師兄，我們幫着洗呀！”一邊說着就開始挽袖子。
“少獻殷勤了！”秦川把他撞開，“你沒見盆底上還有這麼多油呢？就這麼洗了多浪費啊！”
這年月吃油不容易，有的人家經常一個月一個月的見不到油星兒，這頓野物燉出來的油，在盆底上積了厚厚一層，拿回去炒菜都夠吃十幾頓的了。
別看二牛那麼說，其實眼睛裡滿滿的都是惋惜，此刻聽秦川這麼一說，提着心的放了下來，鬆了口氣，“大師兄說得對！”
秦川就招呼了兩個人端着兩個盆子把鍋裡剩下的肉都盛了出來，饅頭也拿小筐子裝好了，數了數在場的人，饅頭不夠一家一個的，爲了公平起見就每家給分半個，“行了，都回去吧，好好歇着，明兒是練功是幹活兒，你們也商量商量。”
小夥子們歡呼一聲，手裡舉着松明火把，回村去了。
吳鐵匠家外頭站着的那些看熱鬧的人也漸漸散去，跟着這羣小夥子慢慢回村。
人人心裡都有點不是滋味兒。
第二天天還沒亮，吳雙雙早早起來去鍛鍊，吳晨在竈房做好了早飯，把兩個人的弓箭整理好。
一家人還沒來得及吃早飯，一幫大小夥子就已經整整齊齊來到了院外。
吳鐵匠有點吃驚，“怎麼來的這麼早？都吃了飯了？”
莊戶人家其實一天只吃兩頓飯，頭半晌吃一頓，下半晌吃一頓，晚飯不吃。
吳鐵匠家這樣一日三餐按時按頓的，在吳家村還是頭一份兒。
吳鐵匠問出來也明白過來，叫秦川把切好的饅頭片端出來，昨兒衆人都散了之後，吳晨和秦川就一起把剩下的饅頭切片、烤乾，這樣就不會放壞了。
小徒弟們卻連連擺手，連院子都沒進，“師父，我們昨兒就已經夠討厭的了，今兒哪還能再白吃您的？您不收我們的錢都夠委屈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