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說!爲什麼不說!”吳鐵匠面色冰冷,“我不說,你們能知道嗎?”
“大哥,”吳老二訥訥說道,“我們錯了……”
“錯了?”吳鐵匠眼角滑落一滴冰冷的淚水,“你們一句錯了,能換回來芸孃的命嗎?
“其實我也知道,當年芸孃的死,我也有責任,我要不是一直守着娘,又怎麼會……”
吳老孃覺得心口有一把刀子在攪,快要把她的心攪碎了,當初她的確是心口疼,卻沒有疼到非要三個兒子寸步不離的程度,她只是……
現在吳鐵匠雖然是自責的話,其實字字句句都是在指責她。
“老大……”吳老孃全身虛軟,靠着吳老爹才能勉強站着,“別說了。”
“我本來搬走就不打算回來了,誰知道,竟然遇到了這樣的事。芸娘埋在這裡,我是不可能去別的地方的。”
“老大,”吳老爹突然問道,“每年清明和雙雙娘忌日,來上墳的人……”
“是我。”吳鐵匠沉沉說道,“我不來,難道看着她墳上長草不成?”
吳老爹一臉的尷尬,“老大,我不是這個意思……”
吳鐵匠不去看他,自顧自說道:“芸娘長眠在這裡,我也不好驚動她的墳墓,免得她魂魄不安,所以我也只能選擇留在這裡,守着她。至於將來雙雙和阿晨要去哪裡,我就不管了。”
“兒啊,”吳老孃淚眼婆娑,“別說這個話了,行不?以前的事,就讓它們都過去了吧!”
吳鐵匠忽然扯了扯脣角,笑了,“娘,你們可別忘了,陳家隨時都可能找過來,光是分竈可不能讓他們認爲你們和我沒關係。”
一提到陳家,原本已經有些溫情的屋子裡立刻氣氛又開始凝滯了。
吳鐵匠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布包,慢慢打開,“這是我的戶帖,和當年買荒地的地契,想必里正手裡的魚鱗冊上都登記的明明白白。
“說白了,我和你們在真正意義上來說,已經不算是一家人了。這些話,我不當着雙雙的面說,是不想讓她心裡裝滿了仇恨。”
吳老三和吳老二兩家都呆住了,他們本來還打算從吳鐵匠手裡摳點錢出來的。
吳老孃忽然一推吳老爹,“當初老大去參軍……”的確是把戶頭遷到了軍中,他吃軍糧,也不必繳納賦稅,若是戶頭還在家中,就必須承擔這個人頭的賦稅。
後來吳鐵匠從軍中回來,一直都沒有落戶,他們也忽略了這件事。
“我們一家三口在這裡也住了不少時間了,”吳鐵匠的腿傷漸漸痊癒,雖然還是不能使力,但站立和短時間行走已經不成問題,他站起來,說道,“我那邊的屋子已經造好了,也沒有老賴在這裡的道理。爹,娘,你們算算,我們住了多長時間,吃用了多少米糧,我們如數給錢。”
吳老孃就覺得有人用錐子扎自己的心似的,心口痛的毛病又犯了,捂着心口嚎啕大哭。
吳老爹搓着手連連嘆氣:“哎喲喲,老大喲,你說的這是啥話喲!”
吳鐵匠神色冰冷,吩咐吳老二吳老三:“趕緊把娘擡進去,沒看見娘心疼病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