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他們日夜兼程,也在路上走了將近二十天,到達盛京的時候已經是年根底下了。
這一路上他們看到哀鴻遍野,到處是流民,到處是餓殍,到處都是盜匪,也到處都是揭竿而起的義軍。
整個大周已經是滿目瘡痍了。
正如吳晨所說的那樣,就算是他想補綴,都不知道該怎麼補綴呢。
吳雙雙自認是個鐵石心腸的人,可是看到那些面黃肌瘦的孩子,身子還在打顫,卻拿着木棍攔路搶劫的時候,還是差點哭出來。
一開始她還會把身邊帶的錢送出去,吳晨在一旁看着只是默不作聲,可是後來她發現,這麼做根本就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那一次,她把一串銅錢塞給了想要打劫他們的看起來只有八九歲大小的一個孩子,隨後她和吳晨找了個地方生火打尖的時候,就有一大羣孩子圍了上來。
如果這些孩子是可憐兮兮過來乞討的,她定然會看的不忍心,多少給他們一點錢或者是吃的。
前世她去過一趟非洲,看到非洲難民的艱苦生活,差一點就留在那裡奉獻愛心了,所以說到底她也是一個心軟的人吧!大概鐵石心腸只是僞裝。
可是圍上來的這十幾個孩子手裡都拎着兇器,或者是棍棒,或者是柴刀菜刀,一臉的兇悍,不光要搶錢搶吃的,還想殺人,因爲殺了他們,他們身上的肉也夠他們吃上好幾天的了……
吳雙雙這才明白,爲什麼一開始吳晨臉上的表情就是漠然的。
原來,在這樣的殘酷的大環境下,原本應該純真無邪的孩子,都變成了惡魔……
最終這些孩子非但沒有搶到錢和吃的,還被揍了一頓。
吳雙雙什麼話都沒和他們說,說了也是白說。
之後她就不再濫發善心了,畢竟她也不是佛祖,沒有那種割肉飼虎的慈悲心腸。
只是這一路走來所經所見到底是讓人心頭沉甸甸的。
不是沒有良田,可是大片大片的土地都被閒置了,百姓們流離失所,朝廷的賦稅卻還是該收照收。
地裡的出產連稅錢都不夠,百姓們又怎麼去種田?
“晨哥,”吳雙雙已經沉默了好久,“你說,什麼時候這種情況會蔓延到吳家村去?”
“快了,”吳晨垂下眸子,“如果這裡的人們知道吳家村過的是什麼日子,他們會認爲那裡是樂土……”
這天下哪裡有什麼樂土!
“整個北欒道十二府,青州府的山地面積是最大的,在這十二府中何存道也還是個要點臉的人,”吳晨慢慢說道,“所以有人提起來北欒道的知府,只說何知府一人。”
吳雙雙問道:“這麼說何知府是個好官?”
吳晨搖了搖頭,“好官倒談不上,不過,他知道自己怎麼樣才能獲得最大的利益,他懂得放長線釣大魚,而不是像某些官員一樣,只想着撈一筆就換個地方。
“他希望長長久久在青州知府的位置上坐下去,長長久久把銀子流水一般收入囊中。面子上還要好看,不得罪上官,不得罪百姓。”
大週一共有南七北六十三道,每道下轄十一到十五個府,數量不等,面積大概相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