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氏顯得很高興:“別說我突然想起這一碴兒來,越想越能成”
安平不忍反駁,也跟着點點頭:“行。那你也別急,你現在這身子也不敢跑過去,只能得託人捎信兒。”
“那還拖個什麼勁兒,你讓安強進鎮的時候,叫文陵來一趟不就得了嗎?”。藍氏想到就做,一邊下意識的挽挽袖子,一臉喜氣洋洋:“最好他今兒就來一趟,我先打探一下。要是他也是這麼個意思,咱娘那頭好說,她巴不得攀下文陵這門親呢。現在有了咱爹,咱娘又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鬧騰,這事兒豈不是美的慌?”
安平被藍氏這一臉的急切都逗笑了:“你看你,急成這樣兒,置於的麼?這樣大的事情也不在乎這一朝一夕的,你這就去跟安強說,可是今兒文陵能不能來就不一定了,你不能急啊你這一胎穩,越是臨產,我這心裡越是貓抓狗撓的,已經夠受了。”
“行行,我聽你的,我聽你的。”藍氏笑着點頭,推安平出去了:“你快去吧。”
安平出了院門,正要去菇屋那邊尋安強,擡頭卻看見河對岸張家老院兒解門口停了輛馬車,院子裡站了幾個人,其中一個看身影像是陳趙氏,還有一個倒像是上回被打跑的那個小家丁,幾人正拉拉扯扯,不知說些什麼。
上回爹和安英把陳趙氏差來的家丁痛打了一頓,她這是不是上門尋事來了?大哥大嫂今兒又不在家,安平擔心老張頭再吃什麼虧,也顧不得去菇屋,拔腳往老院兒跑去。
從西頭過了石橋,再拐往東,跑的近了,看見馬車停在院子一旁,上面沒有人。院子裡有六個人,爹孃算兩個,陳趙氏和小家丁算兩個,另還有兩個身強力壯的大漢。
安平吃了上回李玉娥的虧,此時一見陳趙氏竟然還帶了兩個壯漢,頓時瞪圓了眼,腳下加快步子,衝進院子裡,跑到老張頭身邊,滿臉戒備的:“爹,什麼事?”
老張頭一臉不悅的輕哼了一聲,扭過頭去:“沒事安平,你別擔心。”
張趙氏在一旁張了張嘴,沒說話。
安平正疑惑着,那個小家丁突然爆燥起來,就要往老張頭這裡衝,嘴裡不乾不淨的罵着:“你個死老頭,我不就說了兩句你不愛聽的麻,你跟你閨女將我打了一頓,我還委屈着呢,我現在還要來道歉。這還不行?這還不行?啊,你還想咋樣啊你”他腳還沒落地,已經被旁邊兩個大漢扯住胳膊,在那兒不停的扭動掙扎。
小家丁約摸十七八的樣子,在兩個壯漢面前顯得又瘦又小,毫無反抗之力。
陳趙氏沉着臉一揮袖子,其中一個大漢伸手往小家丁嘴裡塞個什麼東西,把他嘴堵住了。
“姐夫,姐姐,是我調教的不好,小家丁語言衝撞了你們和安英,我起先不知道這事,現在知道了,這不是馬上帶他來賠罪了嗎?你們可消消氣,不要放在心上。”陳趙氏依然是一身盛妝,卻沒了那份凌人的氣勢,甚至有些和言悅色的,還對着安平笑了一笑。
安平驚訝的嘴巴都張大了,這是,這是演的哪一齣?他眼前的這個是姨母嗎?是鎮上堂堂大戶陳家的大太太嗎?這是那個高高在上,不容一點點褻瀆的陳趙氏嗎?那份高貴哪去了?那份目中無人哪去了?她這趟竟然不是來問罪的?
小家丁不服氣的在那‘嗚嗚嗚’的喊叫,被兩個大漢牢牢制住。
聽陳趙氏這麼說,老張頭眯眼嘿嘿笑:“妹妹,那哪是小家丁不知深淺?上頭要是沒個什麼話兒,他一個小小家丁,敢如此放肆?”
陳趙氏一噎,有些下不來臺,臉色登時難看起來,但還是強裝笑顏:“姐夫說笑呢,妹妹雖然調教不周,但家裡是積年的管家,哪能如此不知分寸,在家丁面前亂說些什麼?”
“我哪裡說的是管家,我說的是你。”老張頭分毫面子都不給。
張趙氏在一旁沉默不語,她打定主意,即然已經得罪了,那就得罪個徹底吧,任老頭子如何折騰都可以,只要能保住自己知府親舅母的名號就行了。
陳趙氏的臉色一沉再沉,眼見這事兒說不下去了,只好轉話題道:“姐夫,姐姐,我這回就是帶家丁來賠禮的,多大的罪過,你們也原諒則個麻。瞧我都站這麼半天了,不把我往屋裡讓讓?”
“安英~~搬兩個木凳出來。”老張頭朝屋裡喊了一聲。
安英應聲送了幾個木凳出來,又折身回屋去了。
陳趙氏哪受過這種待遇?特別是在張家,什麼時候不是巴結奉承,低三下四,恭恭敬敬的?她就是爲了享受這份被捧的高高在上的感覺才每年回來一趟,可是現在老張頭……
陳趙氏氣的頭頂都要冒煙了
老張頭冷眼旁觀,心裡嘿嘿直冷笑。他心裡多少明白陳趙氏這一趟的目的。恐怕多少要跟阿鳳有關係。要不,那日小家丁來時還是那樣的態度,怎麼才過幾日,就一下子轉了這麼多,竟然上門賠禮來了?
哼哼,跟我玩這個?我老張頭最不吃這套
安平聽了一會兒話,也漸漸明白陳趙氏這一趟來的意思,心裡鬆了一口氣,卻也不放心就這麼離開,從安英手裡接過個木凳坐在老張頭身邊。萬一一會兒老張頭把陳趙氏激怒了,他在這兒也有個防備。
“坐吧,妹妹?”老張頭笑嘻嘻的一指木凳。
陳趙氏臉都要黑成焦炭了,但還是坐了下來,她調節了一下表情,又免強的堆上笑顏,轉向張趙氏:“姐姐今兒怎麼不說話了?”聽說這家前幾日由本家四院兒作證,易了家主,老張頭掌了家。可是姐姐也不能變得這樣不問時事吧?她不是最在乎跟自己的關係嗎?
陳趙氏把希望放在張趙氏身上,只要打開這個缺口,事情就好辦了。
張趙氏笑笑,坐在老張頭身邊:“還是叫老頭子陪你說吧,我都說了那麼多年了,叫我歇一歇吧。”
陳趙氏心裡‘咯登’一聲,知道張趙氏不會起什麼作用了,只有去哄那個又臭又硬的老張頭。可是一時又想不起什麼他能感興趣的話題來,她只好扭頭把目標對準了那個無辜小家丁。
“這二位可是我的親姐姐,親姐夫,你這目光短淺的小家丁,什麼時候還敢騎到主子的頭上來,對他們不尊了?我若不教訓你,叫別人說閒話不論,豈不是對不住我這姐姐姐夫?”說着,朝兩個大漢揮一揮袖子:“先掌嘴一百。”
“是”其中一個大漢應一聲,伸手拿掉了小家丁嘴裡的東西。另一名大漢揚手就來了一巴掌。一巴掌而已,就將那小家丁打的眼冒金星,麪皮火辣辣一片。他殺豬般慘嚎了起來:“哇呀主子饒命啊,主子饒命啊,夫人,夫人,那話兒不是你教我說的麼,怎麼現在又……啊喲啊喲你們輕點兒……”
陳趙氏的目光凌厲起來,喝到:“狠狠的打”
兩個大漢便捉着那小家丁,一左一右輪流開工,不一會兒,就將那小家丁麪皮打的紅腫起來,慘叫聲不絕於耳,許多鄰家都跑出來瞧。
安平於心不忍,喊道:“行了吧”
那兩個大漢停下來,望向陳趙氏。
“姨母,懲戒一下而已,一百巴掌會要了他的命的。爹孃年事已高,老院兒這裡要是出個人命,可不吉利。”安平皺着眉。他喊停時,老張頭也不反對,只當沒聽見一般在那抽着旱菸。
“那便饒了你罷。”陳趙氏看着滿嘴是血的小家丁,眉毛高雅的微皺,揮揮手:“帶出去。叫管家把賣身契給他,這半條命算是便宜他了,以後不要再在陳家出現。”
“是。”兩個大漢應聲拖着奄奄一息的小家丁出去了。
陳趙氏面帶微笑,望向老張頭:“姐夫,這樣你可滿意?”
老張頭擡了一下眼皮:“你自己調教家丁的事情,來問我做什麼?我一個鄉下泥土巴子,哪曉得這些?”
自陳趙氏進了院子,老張頭就不理不採的,說句話就要噎死人,陳趙氏忍了幾忍,臉色還是沒崩住,拉了下來,沉默着不語。
“我看這天也不早了,你若是沒事,還是趕緊回吧,我這中午可沒做下你吃的飯。”老張頭抽完一袋煙,開始不客氣的趕人。
陳趙氏急了:“姐夫,我來確實是還有個事情的。”說着,來回望一眼張趙氏,安平和老張頭,有些拿不準的:“那個,姐夫,這事兒還真需要你幫忙。”
“啥事兒,說來聽聽。”
“當家的在荷縣那邊兒買了一塊地,可是官府的批覆一直都沒下來,說是卡在知府那兒了。又尋人打聽過,說是地契方面有問題,要再等一段時間。可是當家的急着要用地,姐夫,你看這事兒……”
老張頭嘿嘿一笑,慢慢悠悠的拉着長調兒:“這事兒啊~~~”
陳趙氏眼裡亮閃閃的,帶着希冀:“行嗎?”。
“可是,這關我屁事呀?”老張頭嘿嘿笑着望着陳趙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