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頭嘿嘿笑着道:“妹妹,我一個區區鄉下土巴子,村裡的事情都插不上手,何況堂堂一個荷縣?縣上的事情,關我屁事?”
陳趙氏扯着免強的笑:“姐夫,我也知道這事兒求到你頭上來有些不合適。可是除了你,沒別的法子可想了啊。當家的又催的急,我這……姐姐,你倒是也說句話呀?”
張趙氏擡了擡眼皮:“我不是說了麼,現在是你姐夫說了算。”
老張頭在旁邊地上磕磕菸袋鍋子:“妹妹啊,你說,也不是姐夫不幫你。是姐夫實在幫不到啊,你看這事兒,哪是我能管得了的?我何得何能,哪來的這個權力?”
“你不是……”陳趙氏快瘋了,咬牙道:“姐夫尋回的親妹子,不正是那荷縣知府的親孃嗎?那姐夫豈不是那荷縣知府的親舅舅?親舅舅說話,外甥哪有不聽的理兒?”
“哈哈哈”老張頭終於逼出 陳趙氏這句話,笑了幾聲,又冷下臉來,咄咄逼人:“敢情你打的是阿鳳的主意,看的是阿鳳的面子。實話講, 如果沒有阿鳳,今兒恐怕就不是掌摑小家丁,而變成問我的罪了吧,是不是吧,妹妹?”
陳趙氏被逼問的無話可講。她真想上前一把撕爛老張頭那張討人厭的臉,可是她不能,當家的放下話,只要她辦好這事,納妾的事情就可以聽她的。想到以後後院兒可以清清靜靜,只有她自己一個正室,她怎麼也得忍下來。
“姐夫,要不咱們先不說這事兒,先說說別的。”陳趙氏心裡恨的癢癢的,面上卻要強堆着笑。小心的哄着老張頭:“要說這事兒也真趕巧,我剛叫家丁來複了我姐姐安英的事情,就又遇上個條件合適的。今兒正好提一提,你們看看行不行。
那人是鎮里人,家裡開一間鋪子。他自己做掌櫃。父母人都挺好,只有一個姐姐。已經嫁了人。家裡已經給他備好了成親的東西,就只等新娘子了。”
張趙氏聞言又擡起頭來,望望老張頭,又低下頭去。
安平心下一揪,他剛還跟藍氏談了文陵的事情呢……
老張頭則很是乾脆的:“我安英土裡生,土裡長,實打實的鄉下小土妞。我看是配不上鎮里人了,我看,還是許個鄉下人來的好。”
見老張頭軟硬不吃,油鹽不進,陳趙氏簡直都想咬舌自盡了。但又不敢得罪老張頭,只好繼續堆着笑:“那,那這事便算了罷。我再幫安英瞧着,要是有鄉下的合適小夥子,再提。安英是個好姑娘,不怕尋不下好人家。不急,不急。”
安平衝嘴想說我安英已經有文陵了,用不着你操心。但這事又沒經過文陵同意,這樣說出來不太好。又咽了下去。
陳趙氏見實在說不下去了,她怕再呆下去,自己會發瘋,只好起身告辭:“姐夫,姐姐,要不我先回去了。那事兒你們再考慮考慮,我當家的說了,這事兒若是能辦的成,什麼條件都可以。”
張趙氏乾笑道:“要走啊?”
老張頭則扯着嗓子吼:“安英,安寶,都出來,你們姨母要走了, 來送送。”
陳趙氏眼角跳了兩下,一邊強裝鎮定的往院門走,一邊忍着氣,儘量讓語調聽上去溫和而客氣:“家裡來了一批南方新下的水果,這次來的匆忙沒帶,趕明兒我叫人給送一些來。”
“我家可吃不慣那東西。”老張頭不客氣的吐出一口煙,嗆的陳趙氏直咳嗽。
院外那兩個壯漢在等着,一個坐在馬車上,另一個等在馬車邊,看着小家丁。
陳趙氏被老張頭氣的手腳都軟了,上了馬車有氣無力的說了幾句,便出發回去了。
“哼哼,勢力眼。”老張頭冷哼一聲,回院兒去了。
張趙氏瞧着馬車沒了影兒,才進院。雖然對老張頭的做法頗有微詞,卻終究是什麼也沒說。
安平將張趙氏的反應看在眼裡,心下暗想,要是這樣的話,把安英許給文陵,倒真是不錯。這樣想着,他跟老張頭又抽了一袋煙,便回對岸去了,叮囑安強進鎮送魚的時候喊一聲文陵。
安強並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只把信兒捎給文陵知道。文陵不知是什麼事,心下擔心着藍氏將產的身子,當天從衙門出來,趕着黑兒去了一趟張家村。
“文陵,你今年都二十掛幾了,你的親事想咋辦哩?”藍氏也不客氣,開門見山。
文陵顯然應付多了這種事情,很是駕輕就熟的:“我現在公事在身,忙麻。忙完這一段兒再說。”
“忙忙忙,你公事永遠都忙不完,你永遠都不娶,打一輩子光棍啊?”藍氏沒好氣的:“你叫咱娘擔心死了你,咱家就你還沒成親,你要拖到什麼時候去?我跟你說啊,玉兒今年都十四了,該議親了,你這個做三叔的,可不要擋着侄女的親事!!”
文陵嘿嘿笑起來:“不能,不能,玉兒成親還要個兩三年哩,急什麼”
“怎麼不急?大哥大嫂這幾年開酒樓,生意越來越好,條件擺在這兒,玉兒又是個好孩子,那提親的早就一摞一摞的了,你難道沒看見?”藍氏的手指幾乎要戳到文陵臉上去了:“你抱着個捕快的活兒,能生娃還是能一塊過日子?你就着急一下親事吧!!”
“姐,不是我不急呀,哪有合適的?”文陵見藍氏急成這樣,不由嚴肅了一下神色,認真起來:“這些年我在鎮上做捕快,偶爾也去縣裡呆上兩天,也算是走南闖北了。見識的多了,心也就大了,我實在是不想隨意尋個女人過日子。”
“那你想找個啥樣的哩?”藍氏心下有數,語調放緩,開始引導起來:“你說說你要啥樣的,姐幫你尋。總不能一直這樣拖着,你想等咱爹咱娘閉眼了你再成親啊?”
“啥樣的……”文陵長嘆一聲,眼神飄渺起來,面前不禁浮現出個利落的身影。
“素素……那樣溫柔賢惠的,還是安英這樣爽朗利落的?亦或是別的?”藍氏小心的說出這兩個人的名子。
文陵長嘆一聲,眼望向窗外:“安英……好是好,可是嬸子不願意,再說,她似乎也是不太願意……在跟素素定親之前, 這事情我悄悄問過她的…..”
“咋?你問過安英,她沒願意?”藍氏吃了一驚:“安英爲啥不願意?你怎麼問的?她怎麼說的?”
文陵也不忌諱,將當時的事情跟藍氏講了。
“你個瓜小子!!”藍氏聽完,不客氣的數落:“她又沒有正面說什麼,哪知是什麼意思?我看,說不定她都不知道你話裡的意思!!這樣,你要是願意呢,姐姐替你去打探打探,怎麼樣?”
藍文陵思量一會兒,點點頭:“也成。”
“瓜小子,有話兒不跟姐姐說,我要是沒想到這一碴兒,這樣拖着,要拖到什麼時候去?”藍氏心疼的撫着文陵的頭頂,彷彿他還是個小孩子:“以後有事,跟姐姐說。你就這麼一個姐姐,不跟我說,跟誰說去?”
“嗯,知道啦。”文陵笑笑的應下,心裡對於藍氏說的,頗爲期望。
“晚上在這兒吃飯吧,我叫 秋菊多做了幾個菜。正好你一會兒捎點魚回去,叫爹孃煮了吃。”
“行。”
樂清樂雲不知文陵的事,晚上他在家裡吃飯時,兩人還高興的跟文陵說說笑笑。
第二日,樂清出去尋修林幾個玩了,樂雲在家做繡,藍氏由秋菊扶着,特意去老院兒坐坐。
此時正值四月上旬,清明剛過,天氣清朗而溫暖,老張頭和安英都下地除草澆水去了,安民和吳氏也不在家,張趙氏留在家裡收拾院子並看門。
“樂雲娘來了啊,快進屋坐。”張趙氏笑着將藍氏迎進屋裡,整個人就像換了個靈魂似的,真叫人認不出來。
藍氏禮貌的稱一聲:“娘”然後由秋菊扶進屋裡,坐在裡屋炕上。
張趙氏還體貼的疊了一張小被墊在藍氏背後,叫她輕輕的靠在牆上。
“娘,給你和爹帶了兩條魚,晚上做點吃。”藍氏指指秋菊手裡的竹蔞,示意秋菊把魚放到廚房去。
秋菊有眼色的出去了。
“來就行了,還帶什麼魚。那是你們要賣錢的,可不能隨意拿出來吃。”張趙氏輕輕的嗔着,真不像以前的張趙氏 。其實她心裡早就想跟安平一家交好,只是一直僵硬着,也不好平白無故的就上去巴結。正巧逢上這次老張頭認妹妹,乾脆一下子來個大轉變,也有臺階可下。
“也不差這幾個錢,哪有自家養魚,卻不知魚滋味兒的?”藍氏笑着調整了一下姿勢,尋個舒服一些的,半靠在牆上,輕喘着氣。她現在肚子大,身子又弱,走這一點路,她就喘成這樣。
張趙氏利落的脫鞋上了炕,坐在藍氏身邊:“那乾脆這樣,中午我收拾收拾,你也一塊在這吃吃。”說着,仔細的瞧着藍氏的臉:“你可還有別的事兒?有事就說,娘給你辦。”
藍氏坦然的笑笑:“還是老話題,安英的婚事可有着落了?”
咳,感謝閒花的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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