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太子妃說完,便被皇后喝住了。
“你滿嘴裡胡說些什麼!”皇后有些哭笑不得,皺眉道:“皇上不過要給太子一個教訓,讓他長長記性罷了,你說這話也不嫌晦氣!”皇后瞪她一眼又冷笑道:“就算你這晦氣話成了真,怎麼,你還能跟太子爺和離不成?”
太子妃臉色一下子就白了,顫聲道:“母后,不行,不行啊!太子爺一定不能被廢的!母后,太子爺可是您的親生兒子,您一定要幫他求情啊!”
“行了行了,這還用你說?”皇后皺眉,說道:“你瞧瞧你,一點兒動靜就把你給嚇成這樣,也不嫌丟人!還不給本宮退下!等等,你在本宮面前胡說八道也就算了,若嫌太子還不夠倒黴,你就在外頭說去吧!”
太子妃頓時惶恐起來,臉色更白了幾分,連道“不敢!”
皇后點點頭“嗯”了一聲,這纔不耐的揮手命她退下。
太子妃猶自不放心,臨走還忍不住道:“母后,您可一定記得替太子向父皇求求情啊!太子爺對父皇的忠心天地可鑑啊!”
“行了,本宮知道了!回去告訴太子,切勿輕舉妄動,去吧!還有你,也給本宮消停些,東宮裡這時候可不能再鬧出什麼亂子來了!”皇后有點無奈。
“臣妾知道了。”太子妃點點頭,這才老老實實的退下。
“真是個飯桶!無用之極!”皇后拂袖,滿臉的鄙夷說道。
晴姑姑爲皇后換了熱茶,將那鑲了金邊的御用青玉茶盞奉了上去,微笑道:“這不正是娘娘爲太子挑選的好妻子嘛!”
皇后不覺也笑了起來,淡淡說道:“你說得沒錯,看來本宮的眼光真是不錯!”
主僕二人相視笑了起來。
皇后用手中的茶碗蓋子輕輕拂着茶水,飲了兩口,不緊不慢道:“你乾的不錯,這一回,皇上可是真怒了。”
“爲娘娘辦事老奴自當用心,”晴姑姑笑道:“只是,娘娘爲何不趁此機會再加一把火,把太子從儲君的位置上拉下來?”
“哼!”皇后輕輕一哼,冷冷說道:“本宮幫那賤人養兒子這麼多年也夠了,按說也差不多該把他拉下去了!只不過,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機,本宮可不想便宜了老四!”
“四皇子?”晴姑姑微怔。
皇后瞧着她笑道:“難道你也認爲老四無心那個位置,一心只想當個輔助明君的賢王?”
晴姑姑笑了笑沒有說話,等於是默認了。
皇后冷笑道:“瞧着倒也像,只不過本宮始終認爲,這宮裡頭出生的人,都是皇上的骨肉,怎麼可能不想那一把椅子?無論他怎樣想,本宮不關心,本宮只認這個理!只要有這種可能,本宮便不能放過。萬一白白便宜了外人,本宮豈不是又要費一番大心思。”
晴姑姑不覺微微的有點心中發涼,勉強笑笑道:“娘娘你做事向來周全,倒是奴婢眼皮子淺了。”
皇后輕輕一嘆,笑道:“本宮是做孃的,自然事事都要爲自己的兒子打算!對了,他最近如何?都做了些什麼事?你快給本宮說說!”
皇后的神情頓時溫柔了幾分,含笑問道。
晴姑姑便忙笑着同她細細說了起來。
乾清宮那邊,也沒消停。
祥慶帝傳見了周釋之,問起了他爲太子籌措銀子之事。言辭之間頗爲怪罪,大有是他跟太子聯合起來欺騙自己的意思。
周釋之苦笑,伏地叩首,坦然道:“皇上,微臣只是一介臣下,太子爺有吩咐,微臣若能做到、又不違反大周律法的,微臣照做便是,至於其他的,微臣並不敢問、更不敢亂出主意。這事兒,太子既然連皇上都沒有告知,又怎麼會跟微臣說呢?何以談得上欺騙皇上!微臣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啊!”
祥慶帝細細一想,臉色慢慢的緩和了下去。
周釋之說的,也有道理。而且照他那樣的說法,說明他算不得太子的“自己人”,這倒令自己放心不少。
“如此說來倒是朕冤枉你了!起來回話吧!”祥慶帝語氣轉和,又覺君顏難下,便又臉色一沉冷哼道:“可你身爲大周的臣子、朕的臣子,無論太子說與不說,他找你要了這麼多銀子,你就不該跟朕回一聲嗎?嗯?”
“皇上息怒!”周釋之忙道:“這……是微臣疏忽了!微臣偷懶,總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有下次,微臣必定事無鉅細均向皇上稟報。”
“下次?”祥慶帝冷笑:“你還想有下次!不過,”他冷冷睨他一眼:“這筆銀子的數額可不算小,你既然不是太子的親信,他怎麼就敢跟你要銀子?”
周釋之一怔,便有些吞吞吐吐起來。
祥慶帝見狀怒了,臉色一沉厲聲喝道:“講!”
“是、是!”周釋之忙道:“微臣,微臣不敢隱瞞陛下。是微臣偶然得知太子爺缺銀子,主動找上門去的……”
祥慶帝目光閃了閃,盯着他,示意繼續。
周釋之便顯出很是羞愧的神情,小聲的說道:“太子曾經提及過將王家的二小姐說給微臣爲妻,這事兒不知皇上可有印象?”
王家的二小姐?如今倒是成了太子自己的側妃了……
祥慶帝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點頭道:“朕自然有印象,但是這事兒怎麼又跟她牽扯上了?”
周釋之便說道:“微臣不喜歡那王家二小姐,可太子妃步步緊逼,微臣深感吃力。正苦於無法徹底解決此事時,恰好得知了太子爺需要銀子,所以,微臣便主動求見太子爺,表示願意出這些銀子,請太子爺幫微臣推卻這樁婚事……”
“就爲了推卻這樁婚事?”祥慶帝有點兒愕然,更多是不信。
“是。”周釋之點頭:“微臣並不想跟王家結親!”
祥慶帝心中一動,想起了那次太子在自己面前隨口提起這親事自己又那樣說了的話,如此看來,靠山王這是忠心耿耿向着自己這個君主,故而纔會如此……
祥慶帝想及此更是欣慰了幾分,當即點點頭,道:“原來如此!你倒是年少氣盛,這麼好的親事也捨得拒絕了!你可知娶了太子妃孃家的胞妹,那可是前途無量啊!”
祥慶帝的語氣中帶着似有似無的譏諷之意。
周釋之搖搖頭,道:“皇上英明,已經洗刷了微臣一門的冤屈,微臣如今承爵爲王,已有享受不盡的富貴,還要什麼前途無量?又有什麼前途比這個更好?既然如此,婚姻大事豈能兒戲,娶一個自己心儀的女子豈不更好……”
祥慶帝不由哈哈大笑起來,點頭笑道:“你說得似乎也有那麼幾分道理!”
他心念一動本想問他是從何得知太子需要銀子,轉念一想這麼大的案子、又查到了那個地步,太子也就騙騙深宮裡的他罷了,真想完全捂得住那也不太可能!叫周釋之得知了去,並不是什麼難事!
有此可見這逆子有多可惡,旁人知道的事兒,他卻偏偏要瞞着他,這叫知曉真相的臣下們怎麼看他?他們不會認爲他不知情,只怕還認定他裝聾作啞呢!他這個君主的顏面往哪兒擱!
“罷了!這件事就這麼算了!今後若再敢對朕有任何隱瞞,朕決不輕饒!”祥慶帝忽然有點心煩意亂起來,冷冷道:“這爵位朕能給出去,自然也能收回來!退下吧!”
周釋之只得答應一聲,躬身施禮退了出去。心中無不遺憾。
還差一句話,只要他還有說一句話的機會,就可以趁機求皇上成全他和陸小暑,可惜,就差了那麼一點點……
這可真是註定的好事多磨!
周釋之微微苦笑。
周宅中,陸小暑忍不住向周釋之大吐苦水,事情愈演愈烈,發展到這個地步,令她有點兒接受不了了。
分明是一件普通的捉。奸事件,按照她的設想,結果就是太子不得不納了王宜慧進東宮,讓她姐妹兩個好好的鬥去,看還有沒有那麼多閒空來招惹自己!讓那王宜慧這輩子都逃不開親姐姐的壓榨擠兌和怨恨!
她不是仗着她姐姐的勢耀武揚威嗎?就讓她親自嚐嚐她姐姐的怒火!那火坑裡的滋味,她一輩子也休想逃脫。
可是陸小暑做夢也沒有想到,牽一髮而動全身,事情居然演變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我真是沒想到,會搞成這樣!”陸小暑有點沮喪,眼巴巴向周釋之道:“早知道如此,就叫你幫我教訓王宜慧得了!好不容易我自己出一次手,卻弄得差點兒天下大亂……”
“你也別自責了,”周釋之笑道:“管他天下亂不亂,只要咱們倆不亂就行了!這隻能說太子爺時運不濟,命中註定有此一劫,怪不得旁人!”
“就算是吧!”陸小暑覺得胸中仍舊鼓漲漲的洶涌着一種無以言喻的心情,忙向周釋之道:“你可千萬別漏了風聲這件事是我引起的啊,要不然我可就慘了!東宮和他的追隨者能饒了我纔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