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多謝崔媽媽了!”陸怡清笑着,命兩個小丫頭將禮物都交給崔婆子,又趁機與崔婆子攀談起來,說了不少好話,心裡頭還想着將她收爲己用,將來也好打探這府裡的消息。
崔婆子有一句沒一句的同她扯着,心裡頭也意意思思的,巴不得多賺幾個錢花花。
上了馬車,陸怡清的臉色立刻如同冰雪般冷沉了下來,冷冰冰的吩咐小梅三個丫頭:“今天的事情,回了府上你們知道該怎麼說嗎?”
兩個小丫頭對視一眼,被她森冷的語氣唬得戰戰兢兢不敢言語。
“你說。”陸怡清盯着小梅。
小梅動了動脣,忙陪笑道:“大少夫人回了孃家,便去拜見了昌平侯夫人,獻了禮物,陪着昌平侯夫人說了好一陣子家常話。後來大少夫人又去給親家老太太和親家夫人拜了年,陪了好一陣。昌平侯夫人那裡的婆子去叫吃飯,大少夫人便回了昌平侯夫人那裡,一同用過午飯,便回來了……”
“嗯。”陸怡清滿意的點點頭,偏頭瞅了那倆小丫頭一眼淡淡道:“你們可聽清楚了?”
兩個小丫頭一愣一愣的,回過神來慌忙點頭稱是,陸怡清這才神色一鬆,向後傾身靠在車壁上,閉上眼睛閉目養神,淡淡道:“給我記住了,千萬別說漏了嘴,不然仔細我揭了你們的皮!”
既然紙包不住火,那她就索性顯出本色震懾住她們。那種假裝溫柔的日子她也過夠了,以後在自個的院子裡,終於不用再裝了。
陸怡清回到李府,又是一副喜氣洋洋眉飛色舞的神情,恰好碰見劉燕也正從孃家回來。
兩人幾乎同時在二門處下的車。
“哼!”劉燕衝她冷笑一聲,下了馬車。
“姐姐,你也回來了!”陸怡清神情恬靜,微笑着上前柔聲說道。
“哼!”劉燕冷哼,皮笑肉不笑道:“是啊!我娘和我嫂子這不年前纔剛剛過來看過我嘛!這才幾日不見,也沒那麼多話好說,用過午飯我就回來了!可是你,怎麼不多待一會兒呢!你和你娘可難得見面呢!”
“大少夫人說笑了,這有什麼難的,”祁嬤嬤笑着湊趣道:“陸大少夫人的娘也可以不時過來走動走動嘛!”
“哎喲祁嬤嬤,你快別這麼說,別戳着人家痛處了!”劉燕掩口咯咯的笑了起來,笑道:“祁嬤嬤你難道不知道嗎?妹妹的娘是個瘋子!瘋子怎麼能出來走動呢?不怕嚇死人啊!”
“原來是這樣啊!”祁嬤嬤故作恍然大悟,向陸怡清笑道:“陸大少夫人,老奴不知道,方纔的話您可別見怪!老奴給您賠不是了!”
陸怡清又羞又惱,心裡頭不知道紮了多少個小人,恨不得上前狠狠的給劉燕和祁嬤嬤幾個耳光,面上卻是微微一窘,故作難堪的垂下了頭,忍辱負重般勉強笑了笑,說道:“我娘她傷心我爹過世,神智一時好一時壞的,是有點兒——可是好在大伯父、大伯母向來對我們不錯,有大伯母照顧我娘,我也可以放心了……姐姐,我就不耽擱姐姐的功夫了,我先回去了!”
劉燕不軟不硬被她這麼一回,不由心下一滯,冷笑道:“陸怡清,這兒沒有別人,你何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態做這種死樣子,給誰看呢!知道嗎?姑奶奶我最見不得的,就是你這副假惺惺的死樣子!我真想將你臉上這張皮扒下來,看看到底是個什麼貨色!一個未出閣的時候處處暗算陷害姐妹的女人,怎麼可能是你這種模樣!”
“姐姐在說什麼,妹妹怎麼聽不懂!我知道姐姐不喜歡我,可這大過年的,姐姐還是少說幾句吧,不然,叫老太太、大太太知道了,又要爲咱們操心!”陸怡清柔聲說道,嬌柔得令人可憐。
“你——”劉燕感覺自己快要被氣炸了。
“大少夫人!”張嬤嬤輕輕扯了扯她的袖子,使了個眼色。
劉燕想起母親千叮萬囑的話,強忍下心頭怒意,沉下臉不語。
“陸大少夫人說的是,您請吧!我們大少夫人與您不過說笑閒話幾句罷了,您不會聽出別的什麼意思吧?那可就真是冤枉人了!”
張嬤嬤呵呵一笑,瞟了一眼陸怡清和跟在她身後的小梅三人,笑道:“陸大少夫人的孃家可真有趣兒,怎麼這大過年新春裡的,讓大少夫人空着雙手回來呀?這多不吉利啊!”
祁嬤嬤不覺“嗤”的一笑,笑道:“老姐姐,你還別說!沒準人家昌平侯夫人壓根就沒見她呢!她這是裝模作樣,哄誰呢!那昌平侯夫人是個最賢淑知禮的,人家那是真賢淑,可不像有的人裝模作樣,怎麼可能連禮都不回!要我說啊,幾次三番害了人家的女兒,還好意思上門去拜年,嘖嘖,這臉皮也夠厚的!”
“你就少說兩句吧!”張嬤嬤聽畢瞧了祁嬤嬤一眼,溫言說道:“不是說了嗎?那些事兒都是謠言,咱們畢竟沒有親眼看見,還是別說的好!”
“哼,無風不起浪,蒼蠅不叮無縫蛋,怎麼偏說她不說別人呢?我看還是有道理的!”祁嬤嬤卻是冷哼。
陸怡清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在旁邊竟半個字也插嘴不上,心中既羞怯惱!
是她疏忽了,叫那陸小暑給氣得昏了頭,一時之間竟然忘記這一茬了!早知如此,該在街上買些東西再回來的!如今卻是說什麼都沒用了。
“行了都別說了,給人家留點面子吧!”劉燕見了陸怡清那憋屈尷尬掩飾不及的神情,心中暗暗解氣。
“姐姐說什麼呢!”陸怡清勉強笑了笑,說道:“沒帶禮物回來那是因爲——”
“行了妹妹!”劉燕淡淡打斷了她,笑道:“我知道你一向來能言善辯,不過呢,這種事兒是怎麼樣你自個心知肚明,何必在我面前撒謊呢?自欺欺人有什麼趣兒?呵呵,我這個人呢可是個執拗性子,你若非得那麼說,回頭我倒要拜託我娘,什麼時候有機會見到昌平侯夫人,不妨問問,能瞞得過誰呀!”
陸怡清心中一驚,她知道這種事情別人做不出來可是劉燕一定做得出來。若真是那樣,自己可真就臉面掃地了!
她不敢看劉燕,咬脣垂眸站在一旁,一副受氣不敢言的模樣。
劉燕冷哼一聲,嗤笑道:“看來妹妹是個什麼貨色,不止我知道呢!祁嬤嬤、張嬤嬤,咱們走吧!跟這種人多待一刻我都嫌惡心!”
說畢帶着祁嬤嬤等揚長而去。
看着劉燕一行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陸怡清恨恨的啐了一口,擡眼冷冷的盯着小梅和那倆丫頭。
小梅慌忙垂頭:“大少夫人,奴婢什麼也沒聽見……”
“奴婢也是!”、“奴婢也是!”兩個小丫頭也連忙回答。
“哼!”陸怡清卻不領情,她滿肚子氣沒地方發泄,一指頭用力的在小梅腦門上戳了一下,差點戳得她踉蹌跌倒。陸怡清冷冷道:“什麼都沒聽見?你是聾子嗎!”
說畢也不等人扶,風風火火怒氣衝衝的往院子走去。
陸小暑,這都是你害的我,我絕對不會輕易饒了你!心中這口惡氣,非出了不可!
回到自己的院子,陸怡清變戲法似的,立刻又變了個人,變得溫文爾雅、待人親善起來了。小梅和見過她真面目的兩個小丫頭見了,一時竟有些發暈,心裡也暗暗的發寒。
攤上這樣的主子,真不知能不能活到明日。
過了幾日陸怡清去東宮拜訪太子妃,恰好太子妃的妹子王宜慧也在。
她在門口隱約聽得裡頭太子妃姐妹倆在說着周釋之,太子妃的語氣有些憤憤然,似乎在大罵周釋之不識擡舉、竟敢小看她王家的姑娘云云。陸怡清便不由得停住腳步多聽了幾句,心裡突然一下子有了主意。
太子妃姐妹倆見她來了,也就擱置下了剛纔的話題不說。
王宜慧向來不太喜歡陸怡清,總覺得她是佔自己姐姐的便宜,可太子妃是個固執的人,她認定的事情是不聽人勸的。王宜慧忍不住跟她說了兩回陸怡清不好,反倒惹得她大發脾氣,王宜慧也就不敢再說,心裡卻難免更不喜陸怡清。
“姐姐,你這兒有客人,我先回家了!”王宜慧瞟了陸怡清一眼說道。
太子妃便道:“我都已經吩咐廚房做菜了,還是用了午飯再走吧,急什麼!”
“還是算了!”王宜慧淡淡說道:“這不是有人來看您了吧?您的午飯有人不會沒人吃的!”
“妾身是用過飯纔來的,王二姑娘還是留下來陪陪太子妃娘娘吧!太子妃娘娘對王二姑娘可是真好!”陸怡清笑道。
“是啊,留下吧!“太子妃也道。
王宜慧只好答應,卻哼道:“我姐姐對我當然好!又不是別的什麼歪門邪道來的姐妹,再怎麼着也比不得親的!”
太子妃不悅,道:“怡清也是一番好意,你怎麼這麼說話呢?”
“好了姐姐,我就是這麼一說!”王宜慧瞟了她們一眼,說道:“我去花園裡透透氣,你們聊!”說着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