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輕輕“嗯”了一聲點點頭,笑道:“這裡這麼多,咱們哪裡採得完呢!等回頭叫娘來吧!小心點兒採,別糟蹋了!”
“哦!那我還是不要動算了!”陸小暑從善如流的點頭。四下裡瞟了一回,又道:“姐姐……”
小雪一聽她聲音嬌嬌軟軟的這麼叫自己便忍不住心軟,微笑着無奈嘆道:“你又想爬樹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你呀,就是個屬猴的!”
陸小暑吐了吐舌頭:“還是姐姐最瞭解我!姐姐啊,我給你摘最大最熟的葡萄,你等着我哦!”
“你可要小心!”小雪忙叫了一聲,微笑着搖了搖頭,她就知道自己管不住她。
“放心!姐姐!”陸小暑哪兒把這點兒高度放在眼裡,笑着揮揮手,人已經輕盈的竄到高高的樹幹上去了。
身處高處感覺就是不一樣啊,葡萄藤蔓到處攀爬,晶瑩剔透的葡萄觸手可及,陸小暑興致勃勃,不一會兒挎着的籃子裡便裝滿了摘下來的葡萄。於是便將籃子隨意掛在了一處枝椏上,自己在樹上挑了個好地方靠坐着休息,欣賞着高處纔可見的林中景緻愜意極了。
“小暑!小暑!”底下傳來了姐姐輕柔中帶着急切的呼聲,陸小暑這纔回過神來,忙直了身子向下探望:“姐姐?”
“快下來!我聽見有人過來了呢!”
陸小暑吃了一驚,不用說不是娘就是小舅舅了,她忙忙“哦”了一聲挎起籃子從樹上輕快的往下竄。
下到地面,看到姐姐彷彿僵住了似的怔怔望着自己不由張開手掌在她面前晃了晃,笑道:“姐姐,姐姐,你怎麼了?”
小雪一口氣緩過回過神來,失態的一把揪着陸小暑的胳膊顫着聲音道:“你不要命了嗎?這麼高的樹,你就這麼,就這麼這麼快的下來,你、你想嚇死我呀!”
陸小暑心中一陣溫暖且愧疚,忙陪笑道:“好姐姐,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幸虧是好好的,不然那可怎麼辦!你真的想要嚇死人嗎!”小雪沒好氣瞪她。
“你們姐妹倆怎麼了?吵架了?”
兩人正彆扭着呢,只見苗翠蘭從小徑上穿了過來,狐疑的瞪着她們。
姐妹兩個慌忙斂了神色,陸小暑親暱的拉着小雪的胳膊晃了晃,笑道:“娘您說哪裡去了,我和姐姐最要好了,我們纔不會吵架呢!”
“那怎麼臉色這麼難看呀?沒怎麼着吧?”苗翠蘭仍舊有些狐疑。
“沒有、沒有!我們好着呢!”陸小暑笑呵呵的,悄悄推了小雪一把。
小雪也勉強笑了笑,道:“嗯,我們好着呢……”
苗翠蘭便道:“你們兩個又到處亂跑,還不趕緊給我過去!該回去了!”她的目光落在陸小暑身邊那滿滿一籃子的山葡萄上,睜大眼睛厲聲道:“哪裡來的葡萄?”
陸小暑嚇了一跳,心道娘,您這聲音怎麼能捉姦似的呀!這葡萄又不是偷來的,您看您大驚小怪做什麼!
“你爬樹了?”苗翠蘭瞪着陸小暑。
“我——我就是隻上去了一點,一點點而已了!”陸小暑忙陪笑討好。
誰知苗翠蘭卻道:“爬樹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至於跑到這邊來爬嗎?真是!以前你還小不許你們爬高是怕受傷了,如今倒沒什麼了!”鄉下的孩子,有幾個不會這些?
雖是個姑娘家,可姑娘家多會一樣本事總歸不是壞事!只別胡鬧就行!就像她自己,當年在苗家的時候,被夏氏逼着天沒亮就進山幹活,打柴、尋山珍,若非爬樹爬得快,有一回差點兒就餵了野豬了!
“真的!”陸小暑頓時眼睛發亮,不由過去討好的挽着苗翠蘭的袖子在她身上親暱的蹭了蹭,嬌聲軟軟的說道:“娘真好!下回我便同娘在一處有個照應好了!娘,您可要教教我呀!”
“你呀!真是說風就是雨!”苗翠蘭不由“嗤”的一笑在她額頭上點了一下。
小雪一旁不做聲,心中卻道:你還用娘教?你那動作利索得差點兒沒把我的心給嚇得跳出來!
“娘,這邊有好多木耳呢!你看!”小雪便指了指那一處斷木。
苗翠蘭眼睛亮了亮笑道:“可不是!倒是好一陣子沒進山尋山菇木耳這些東西了,明兒一大早你們起來做早飯,我同徐娘子趕早過來摘一回!只怕這山林裡還有不少別的呢!”
說着母女三人便往回走去了。
回到家裡,苗翠蘭便將佟玉兒在家裡洗好、晾乾了水分的大瓷甕搬到了一旁,幾個人動手將新鮮摘採回來的葡萄清洗乾淨,攤開在乾淨的竹簸箕裡晾乾,晚飯過後洗乾淨手,便可將一顆顆葡萄摘下除梗,直接放入瓷甕中,加上適量的糖,之後密封放入地窖中,這初步的工作就算是完成了。
要想得到美味的葡萄酒,接下來就得看個人的經驗了。什麼時候該打開去渣漬浮沫,什麼時候該攪動以及如何攪動、多長時間等以便使得葡萄更好的發酵,這都是有講究的。若是時候不對,過早或者過晚開了甕口,都會影響到色澤和口感,甚至全部廢了也很正常。不過,這些事情都有烏先生親自動手,陸家的人確是不太管。
山葡萄當日摘回來當日便需迅速處理入甕,過了夜便不新鮮了。
因此每日去山中採摘的山葡萄都不太多,連續採摘了好幾日,才盡數都採了回來處理入甕。
不知不覺過去四五天,陸忠還沒有回家。
苗翠蘭臉上情不自禁多了幾許憂慮之色,有些坐立不安起來。
受她的情緒影響,一家人的心情都低落了起來。
苗楚河便勸道:“姐姐別擔心,也許是路上被什麼耽擱了,比如天氣不好、比如道路受阻了、或者運黃豆的車子有什麼小問題了,要不然就是這次購買的貨物有點兒太多了,所以走得慢……”
“是啊姐姐,咱們且安心再等兩天!姐夫一定就回來了!這條路姐夫也不是頭一回走,您啊,就把心放到肚子裡吧!”佟玉兒也點頭笑道。
苗翠蘭見他們兩口子一左一右的勸着自己,心裡便覺得有點兒過意不去,不由自失一笑,說道:“我就是這麼說說,你們放心吧,我沒事兒!唉,就是他從來沒有出過什麼狀況,這心裡頭有點兒不踏實罷了!不過你們說的也對,他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了,這條路也不是頭一回走,能出什麼事兒呢!”
“姐姐這麼想就對了!姐夫肯定沒事的!”苗楚河和佟玉兒頓時放了心連忙笑道。
陸小暑和小雪看到母親這樣心情也不好,小雪一向來乖巧,陸小暑這些天也乖乖的在家裡陪着母親,哪兒都不去。
惹得苗翠蘭心裡頭又是溫暖又覺心酸,不由感慨暗道:這小丫頭子倒是個有良心的,平日裡鬧雖鬧,關鍵時刻卻很乖、很懂事,倒沒有白疼她一場!
陸小暑天天在家陪着母親,行蹤幾乎可以跟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媲美,這可苦了剛剛墮入情網患相思病的林家小少爺。
林放帶着蟋蟀兩個人來楓葉村轉悠了好幾回,可惜都沒能夠見到陸小暑的面。
話說,陸琦不在家,他們倆哪兒好意思上陸家去?這算什麼回事嘛!自己都說不出個理由來。
好不容易,這天陸小暑終於單獨踏出了院子門,被奉命守在外頭角落裡的蟋蟀逮了個正着。
蟋蟀彷彿看見了獵物的獵豹似的不顧一切奔了上去,撿了寶一樣衝着陸小暑呵呵笑道:“陸姑娘、陸姑娘,終於可等到你了!”
“等我?”陸小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莫名其妙道:“等我做什麼,你找我有事?”
蟋蟀連連點頭又搖頭:“是我家少爺找你呢!陸姑娘,你快跟我來吧,我家少爺還在村口林子裡等着呢!”
陸小暑沒好氣道:“不去不去!姑娘這幾天沒心情玩兒!有事的話你就說,沒事你回去吧,叫你家少爺也回去!”
蟋蟀大感意外,陸小暑一向來喜歡玩,發生了什麼事情居然讓她都沒興致玩了?
蟋蟀想了想,恍然大悟。他知道少爺的心思,以圖在少爺面前立功便試探着道:“陸姑娘是不是——沒銀子花了?”
嗯,沒銀子花,那當然沒興致玩了……
至少他是這樣啊。
陸小暑一怔,睜大了眼睛。
“呵呵,我家少爺有銀子,少爺哪兒會要您的銀子呢?您啊,就放心吧!“蟋蟀覺得自己說對了,拍着胸脯替少爺做主誇下口。
“你亂七八糟說什麼呀!”陸小暑沒好氣瞪他,扭頭就走。
“哎,哎!”蟋蟀好不容易纔等到陸小暑出來,哪兒肯讓她就這麼走了?情急之下也不管了,一把拉住她急道:“陸姑娘你別急着走呀!那啥,少爺好像真的有事情找你呢!陸姑娘,您大恩大德,您就行行好吧,少爺那性子您知道,若我請不到您去——”
蟋蟀越說越可憐,可憐巴巴的望着陸小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