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水兒小臉一馬,她算是明白了,當年她爹爲什麼會讓她學規矩,還讓她念書了,這是爲她以後能夠配得上一個皇子做準備啊。
只是,爹怎麼就碼定她會喜歡這個腹黑奸詐的老男人啊,還有爹是不是太異想天開了,她一個小小的村姑,即使學再多的規矩,讀再多的書,那也還是一個村姑,怎麼配得上人家皇子?
想到這些,之前那一點點好感瞬間被她扼殺在搖籃裡,皇親國戚她惹不起,總躲得起。
她的要求不高,不外乎一生一世一雙人而已。她要的,他一輩子也給不了。古代除了凡夫俗子,估計誰也給不了她那樣的感情。
理清了自己的感情,趙水兒面對淳于丹睿反而沒了那些緊張,剛還有些緊繃的身子自在多了。
“四皇子殿下,現在說喜歡,是不是太早?”趙水兒盈盈起身,目光如炬的看着那一張絕色的俊臉。
“爲什麼太早,難道水兒嫌棄本殿下?”淳于丹睿就不明白了,他表現的如此明朗了,爲什麼她還要開口閉口的質疑他的話。
“實不相瞞,四皇子殿下,水兒可能要讓你失望了,如果,你只是單純的皓月公子淳于丹睿,你喜歡水兒,水兒還能接受,現在你多了一層身份,那身份是水兒望塵莫及的,水兒實在高攀不起。”
淳于丹睿陰沉着臉,什麼高攀不高攀,小丫頭分明就是在推卻他的感情。
“你在怕什麼?”身份不是理由,小丫頭的性格他太瞭解,單純不做作,她眼裡何曾有過身份地位的比較,她身邊那些人,那一個不是受她影響,變得正義凜然。
“你是手握重權,身份高貴,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四皇子殿下,而我只是一個小村姑,難道我不該怕嗎?”趙水兒小臉依舊淡淡的,就連淳于丹睿如此精明之人,都看不出她的喜怒,猜不出她內心的想法。
“幾年後,你覺得你還可能是一個小村姑嗎?你爹在邊境立了功,可能是大將軍,你大哥三哥小弟現在已經是秀才,不出兩年,考上舉人狀元也不無可能,你有如此大的孃家,誰還敢說你不配?加上你手中的水雲間,你還怕什麼?”
淳于丹睿條條的分析着,對於趙水兒,他勢在必得,她情願最好,不情願,就是搶之,奪之,霸之,也要得到,這天下,除了她,他估計再也找不到不令他厭惡的女人了。
“這一步步都是你設計的?”趙水兒有些不敢置信的驚呼,小腦袋不停的思索着,這些年,他們家發展的太快,幾乎是毫無阻礙,她開始以爲是運氣好,上天都眷顧她,現在看來,完全不是啊。
“談不上,只是推了一把而已!”淳于丹睿雲淡風輕的說,深邃的眼眸染上了一層柔膩。
趙水兒的心有些動搖,視線相撞,她別過眼,幽幽的帶點霸氣,“即使配得上你,可我要的你給不起。”
“你想要什麼?”淳于丹睿反問,這天下早晚都是他的,她想要什麼他給不起?
“一生一世一雙人,不相負,自難忘!四殿下,可做得到?”
趙水兒說出這句話時,眉眼輕笑,面容決絕,那風華絕代的倩影,讓淳于丹睿心中一震。
她要的竟是這個?
自古帝王三宮六院,怎可獨寵一人,即使他身爲皇子,即使他討厭那些女人,他也從來沒有想過只娶一人,他身體不允許那些女人接近,爲了權勢,爲了攏絡人心,他也不得不把人娶回家放着,這就是身在皇家的無奈,他黃奶奶是這樣,他娘也是這樣,他們都爭取過,可最終呢,還不是接受了這樣的現實。
看見他沉默的表情,趙水兒淡然一笑,“感情的事,還是以後再說吧,水兒還小,爹也不在!時間不對,多說無意!”自古婚姻都是媒妁之言,她今兒如此,其實早就越禮了。
淳于丹睿實在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話語,有些事他必須好好想一想,只能沉悶的應道,“好!”
眼見氣氛有些消沉,她清咳幾聲,轉移話題道,“依現在的情形,與檀夢國的戰爭什麼時候能結束?”趙水兒不想過多的糾纏之前的話題,面對感情,她很現實,也很清醒。
“我倒是想早點結束,但是有人不肯!”淳于丹睿苦惱一笑,他何嘗不想陪在她的身邊呢,守着她長大也好。即使將來有一天,給不了她所要的,他也會把她禁錮在身邊吧。
“你說的是檀夢國的太子麼?”趙水兒踱步找了一張椅子坐下。
“你知道他?”知道她建了水雲間,情報無處不在,可是女子一般不是對戰場上的戰事不感興趣嗎?
“當然,我不但知道他,我還知道你們打的每一場戰役,你和他實力不相上下,孫子兵法你用的很好,每一次,都僥倖贏一點點,所以他纔不服氣,一直想要扳回一局。”
淳于丹睿眯着眼睛,打量着自己喜歡的小丫頭,十二歲,亭亭玉立,溫軟可人,時而俏皮,時而深沉,小小年紀便有這般見解,總結的如此精闢,估計南柯國內,也只此一人了。
“是,不過,我已經想好了應對之法,保證這次他輸得徹徹底底,讓他死心,也讓他們檀夢國對我們南柯國死心。”
“期待你的反擊!”趙水兒調皮一笑,隨即道,“四皇子殿下,小女子問一句不該問的話,還望你不要怪罪!”
淳于丹睿下巴微微擡起,杏子形狀的眼睛中間,星河燦爛的璀璨。
小丫頭就在剛剛,似乎變了,具體哪裡不一樣了,他暫時還沒感覺出來。
“問!”簡潔的一個字,表明他的態度。
“你對那個位置勢在必得嗎?”
說完,一雙大眼睛盯着淳于丹睿的臉,深怕錯過他的表情。
淳于丹睿是那種做事光明正大之人,何況,在小丫頭面前,他覺得沒必要隱瞞,深邃的眼眸透着自信與霸氣,“是!”
趙水兒低下頭,她就知道會是這樣的回答,心裡苦笑之後,說道,“憑你應該很輕鬆就能得到你想要的。”
“什麼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就能如我的願嗎?”
淳于丹睿望着遠方,似在低喃,又似在對趙水兒述說,兩人莫名的陷入了沉默。
對啊,人,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呢?
就這樣,一下午過去了,整個院子的人都被淳于丹睿的人禁錮在堂廳外圍,他們還以爲出了什麼事呢。
直到小翠出來,衆人才該幹嘛幹嘛去了。
兩人吃了晚飯,氣氛依舊沉悶,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回房休息了。
淳于丹睿執拗的要了一間她院子裡的房間,夜一雖然知道這個男人很強,也許在小姐的眼中是特別的,但對於他住在小姐的院子裡還是頗有意見,故一整晚都守在院子外,深怕某位妖孽般的男人對自家小姐做出什麼不合禮數的事情來。
趙水兒回到房間,累了一天,加上今兒房間裡面放了一大盆冰塊,散去了不少熱氣,所以,一沾牀她倒頭便睡。
銀白色的月光灑在地上,到處都有蟋蟀的叫聲。夜的香氣瀰漫在空中,織成了一個柔軟的網,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裡面。眼睛接觸到的都是罩上這個柔軟的網的東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像在白天裡那樣現實了,它們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樣都隱藏了它的細緻之點,都保守着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
淳于丹睿背手立在窗前,深邃的眼睛在漆黑的夜空下更顯得明亮。
片刻,房間裡閃進一個黑色的身影。
“屬下無心拜見主子!”來人單膝跪在地上,恭敬的行禮。
“起來!找到人了嗎?”淳于丹睿依舊望着窗外。
無心繼續跪着,不敢起身,“屬下失職,人沒找到,不過,確實在慶元縣呆了幾天,而後又離開了,現在不知所蹤,我們的人被她甩開了。”
淳于丹睿一聽,剛毅的俊臉閃過怒氣,口氣冰冷的道,“一羣廢物,繼續找,我就不信了,她能躲的了一輩子。”
大熱天的,無心居然被自家主子冰冷的語氣凍的一顫,怕主子生氣,忙道,“屬下無能,屬下這就再派人去找。”說完,黑衣男子起身,如風一般,躍出了窗外,向漆黑的夜裡奔去。
淳于丹睿站在白月光下,墨眸中散發着拒人之千里以外的冰冷,濃翹的長睫,柔化了原本剛棱有力的輪廓,微蹙的雙眉之間好象藏有很多深沉的心事,卻跟着眉心一道上了鎖。
那個人,找了她五年,沒想到還是讓她逃了。
淳于丹睿有些懊惱,得知她的消息,他不惜違背軍令,擅離大軍,卻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那個女人,存在一天,對小丫頭的威脅就多一分。
想着,他高大的身影如幽靈一般,快速的出了房間。
這一夜,淳于丹睿去找了無雙,去囑咐了醉雲樓的王叔。
凌晨,他絲毫未感到疲憊,纔回到院子,小心翼翼的避開夜一,悄悄的鑽進了趙水兒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