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不大,很質樸的擺設,牀上躺着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她平躺着,兩眼直直的看着屋頂。就連他們幾人進來,她也一動不動,兩眼發直。
沈承君不由的蹙眉,疑惑的打量着她。
這人是怎麼了?
木錦春朝沈承君示意了下,“承君,你給這位姑娘把一下脈吧。”
沈承君點頭,坐在牀上,伸手搭上那人的手腕,仔仔細細的確認了幾遍才鬆開手。她轉身擡頭看向常生,“祖父,這位姑娘她是?”
真是不方便說。
她有點說不出口。
常生沒聽完,也懂她的意思,輕輕點頭,“這裡就交給你們了,我到外面院子裡等你們。”說完,轉身就出了屋子。
一旁,中年婦女滿臉焦急的問:“姑娘,我家容兒究竟是怎麼了?”
“她……大嬸,她是你的?”沈承君瞧着牀上的人兒像是姑娘家打扮,可她卻曾經小產過,現在腹中還有殘留不乾淨的東西,她的病也就是這個所致。
一時之間,確定不是是姑娘,還是婦人,她也有些說不出口了。
“哦哦,這是我家閨女,前些日子不是颱風嗎?她爹和兄弟都遇海難了,這家裡就剩下我們娘倆了。後來,這孩子也不知怎麼就病了,一直不見好。”
那婦人說着,眸中就噙滿淚水。
閨女?
接下來的話,沈承君真的是說不出口了。
醞釀了一番,沈承君隱晦的道:“大嬸子,這個姐姐得的是姑娘家的病,喝藥,再調養些日子便能好。不過,現在我還要再確診一下,大嬸子能不能到外面等一下?”
聽她說着家裡的悲慘之事,沈承君不敢貿然告訴她事實。
想想還是自己先問一下這個姑娘。
“祖母,你也先出去吧,我來診。”
木錦春點頭,拍拍那婦人的肩膀,兩人一起出了房間。
沈承君坐了下來,看着牀上的人兒,問:“姑娘,現在這屋裡也只剩下咱們二人了,你能不能把事情跟我講講?你腹中的胎兒什麼時候沒了的?你後面……”
“你別胡說八道,我還是一個黃花大
閨女呢。”那姑娘一聽到胎兒,立刻就變得暴躁起來。
沈承君連忙道:“你先別激動,這事我是大夫,我不會診錯。你前面小產了,現在腹中還有殘留的東西。若是不清理乾淨,對你的身體是一種重創。”
“我不要你管,死了更好,一了百了。”
“你是一了百了,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爲你擔心的人。你娘擔心成這樣,你就忍心?”
“姑娘能活着不容易。如果你去了,那你娘還能活嗎?”
那姑娘突然就哭了起來,“已經這樣我還能怎麼辦?我這樣子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你這樣子比我好多了。我五歲就失去所有家人,全家就只剩我一人。我甚至連我爹孃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可我不是一樣好好的活着嗎?”
沈承君一臉嚴肅,不惜搬出自己的身世。
那姑娘哭着搖頭,“我跟你不一樣,像我這樣的女人,以後還能有什麼未來?”
她一個沒了清白的女人,還談什麼未來?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前面的路,你不走你怎麼知道前面是什麼樣子的風景?活着才能知道以後會怎樣,你若是死了,以後是什麼樣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沈承君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忍住不罵她的衝動。
她見不得人這麼喪失意志,可她能理解,所以,一直忍着。
那姑娘沉默了下來,眼淚不停的流。她也想活,可是她這樣子還能活嗎?這樣活着還有意義嗎?太迷茫,甚至覺得不如死了算了。
她清清白白的一個姑娘,不僅被海盜毀的清白,還懷了孩子。本以爲孩子就這麼悄然的沒有了,可她沒有想到居然腹中還有殘留。
這對於一個姑娘來說,這種事情比死還難過。
沈承君伸手過去,握緊了她的手,“姑娘莫要讓仇者快,親者痛。想想你娘,你捨得丟下她嗎?”
雙手緊緊的攥成拳,那姑娘的嘴脣緊抿着,眸中的怒火在燃燒。
沒錯!她不能讓仇者快親者痛。那些該死的海盜,一個也不能留。
“大夫,我不想死了,請你治好我的病吧。”
她要活
着,就算死也不能這麼死。
沈承君輕吁了一口氣,總算是把人勸住了。
只要他沒有想不開,重新有了活下去的鬥志,這就好了。
“好!我再幫你檢查一下。”沈承君走到牀尾,撂開她的裙子,“你放輕鬆一點,我要再檢查一下才能對症下藥。”
見她還是夾緊了雙腿,沈承君只好再耐心安撫他。
“來,放輕鬆一下,咱們都是姑娘,你不必有什麼心理負擔。來,放鬆。”
低聲哄了好一會兒,那姑娘才慢慢的放鬆下來。
“痛嗎?”
“嗯,痛。”
“好啦,我知道了。”沈承君把她的裙子放了回去,“你先等一下。”說完,她出去洗手,中年婦人立刻跟了上去,一邊幫她倒水,一邊着急的詢問:“大夫,我家容兒的情況怎麼樣了?”
“沒什麼大礙,等一下我開個方子,回頭抓了藥給你們送來。你們再等我一下,我先跟她聊聊,再一下情況。”沈承君接過她遞過來的乾布,擦乾手,又進了屋子。
“大夫,我不會有事吧?”
“有我在,你也配合的話,一定不會有事。”沈承君走到牀前坐了下來,看着她,問道:“姑娘,我知道我不該多事,但是,我想跟你說,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情是過不去的。如果你心裡有什麼委屈不方便跟你娘講的,你可以跟我講,我一定不會對外說。”
病能用藥治,可心病只能用心藥醫。
她想了想,還是不放心。
生平第一次多事。
那姑娘聽着,淚水就在眼眶裡團團打轉,吸了吸鼻子,哽咽着道:“姑娘,我……我心裡的話的確是沒處說,我是被那些殺千萬的海盜給毀了。我爹和我大哥知道後,便去找那些海盜拼命,結果就碰到颱風了。說起來,我爹和我大哥都是被我連累,被我害的,嗚嗚嗚……這些話,我也不敢跟我娘說,怕她會受不了,會恨我……”
海盜?
這地方還有海盜?
沈承君聽着,不禁怒火沖天。
那墨一諾不是少年將軍王嗎?可爲什麼他的地盤上還有海盜爲非作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