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
皇上一眼瞪過去，衆人頓時噤聲。
紅景從來都沒有得意過，現在好什麼天師，就算找天神，她也不怕，反正亂扣帽子的話，她扣回去就是了。
所以她根本沒有蕭澤溢想象的反應，甚是平靜。
蕭澤溢低頭退在一邊，思索決定叫哪個天師出手——紅景是決計不能留了！
“小師妹。”有神醫谷的人低聲叫她：“能否借一步說話？”
紅景看了他一眼：“你是哪位師兄？
“在下白沙。”他拱手，往旁邊走了兩步。
紅景就知道，他們不會直接說出皇上的病情的，皇上就算自己知道身體有異樣，也不會詳細告知，這種病人最不好治，說不定什麼時候反咬一口，他們這些問診看病的，就要掉腦袋。
“皇上他已經中毒了，是慢性毒藥，雖然有解毒的症狀，但毒素沉珂，再遲一些，會釀成……恕我多嘴，這些你都看出來了嗎？”
白沙說的小心，問的更小心。
雖然紅景頂着神醫谷的名頭，據說也是懂藥會醫的，但到底不是他們所瞭解的，而白沙又不是墨銘，他還想要試探一下紅景的醫術呢。
紅景點頭：“御醫技術不好，一直都是我看的，你應該知道，這是天子，身體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用藥要小心再小心，很多藥都不能用，我能斟酌出來的方子，一會兒給你看看。”
“哦，原來是這樣啊。”白沙這才明白，剛纔是自己想左了——也是，他在谷內接觸的病人，都是隨他們說了算，哪裡輪得到病人說話，但此地是皇宮內苑，大夫們說話，反倒是沒用了。
紅景叫人拿來了方子，先給皇上看了一遍，然後纔給白沙。
他們幾人聚在一起看了，然後神色各異的往紅景這邊看來。
紅景正在皇上身邊，這麼一來，皇上也看到他們的反應了，直接說身邊的紅景：“紅景，朕不希望你瞞着朕。”
“父皇多慮了，兒臣自然不會瞞着父皇的。”紅景淡淡的笑：“就算您不相信我說的，不相信我師兄們說的，您總相信您自己的身體感受吧？您的身體，您自己最清楚了，就算是我給您開的藥，那試藥的小太監，不也好好的嗎？”
反正她現在，是心情大好，阿澤的毒解了，下手的人就在這兒站着，她隨時都有機會，皇上疑心又重，就算她不刻意，蕭澤溢也岌岌可危。
“那個試藥監，已經被看過了。”皇上往殿中示意了一眼，那邊站着兩個小太監。
白沙說：“是藥三分毒，況且是解毒藥呢，正常人這麼喝下去，身體是受不住的，況且是宮裡的勞苦人。”
“咳，雖然醫者父母心，但父皇是天下人的父皇，師兄不要這麼說。”紅景急忙打斷，咳了一聲。
這種話怎麼能隨便說呢，好像皇上不仁慈似得，這意思可不好，此時是沒其人在，若是人多，少不了又是一番口舌。
白沙不再說話，還順手拉走了師兄弟。
蕭澤溢簡直是見縫插針：“這是在爲你解釋嗎？紅景，解毒藥不同於其他藥，本身就有毒性，所以試藥之人就算中毒也有說辭，但你以爲這樣就能瞞得過你對父皇下毒的手法了嗎？”
紅景皺眉，伸手就去抓他：“蕭澤溢，你少給我嘰嘰歪歪！我還沒找你理論，你倒是先威脅我了？你以爲你對阿澤和父皇動了手，父皇不提，阿澤就不提了嗎？你以爲阿澤如今不能下牀你就不會遭報應嗎？”
蕭澤溢被她抓住衣襟，面色猙獰，卻又別湊到面前，簡直避無可避躲無處躲，紅景吐沫星子都噴在他臉上：“我告訴你蕭澤溢，你對阿澤做的事，我十倍百倍的還在你身上，別以爲你是太子就不一樣，父皇還健在，沒了你，大越不會完！你把父皇弄沒了，大越才真撐不住了！”
“紅景！”蕭澤溢用力推她：“你哥潑婦妖女！給孤起開！”
“我如果動手，你早就死幾百次了，我留着你的命，不是讓你禍害人的，你把宮裡弄的烏煙瘴氣的，還想隨便甩鍋給別人，黑暗裡你都不害怕嗎？不怕那些被你冤死人來找你報仇嗎？”
讓她起開，哪有那麼容易！
“你在胡說什麼！”
蕭澤溢說不過她，又顧忌皇上在面前，袖裡藏的短劍也不敢往外拿，被紅景強行欺壓的有些狼狽，甚至有種……李礫的感覺？
紅景見他反應不強硬，見好就收：“你最好祈禱我大師兄能把阿澤治好，要不然，我管你什麼太子儲君，一樣不留！”
這話說的威脅意味十足，就算當着皇上的面，她也毫不避諱。
皇上只淡淡的看着她，不訓斥不打壓。
“父皇見諒，我失態了。”紅景告罪一聲，直接出去。
——她的目的已經達到，後面的事，就看蕭澤溢的了。她敢篤定蕭澤溢心裡的不甘不會這麼忍下。但別忘了，李礫還沒回西樂呢。
……
耶律泰給她送來療傷聖品：“金丹朱果，這本是父皇給孤防身的，孤先給你用了。”
紅景只看了一眼，眼神就不再往桌上落了：“多謝耶律太子的好意，我不需要，太子還是收起來，留着備用吧。”
“孤送出去的東西，還沒有收回來的。”耶律泰摺扇啪的一聲展開：“這是好東西，你用了比王爺用更有效，況且孤給你兩顆，你可不要給臉不要臉啊。”
他說的臉，就只是指臉，半點兒其他指代之意都沒有。
紅景把那錦盒推了回去：“我說了不用，就是不用，耶律太子這份大德，我還不起，所以不接。”
“不用你還，就當是交個朋友，你別這麼冷漠，大家都需要朋友，尤其是，像你我這樣的、生活在宮廷裡的人，朋友難得遇到，你別錯過。”耶律泰重新推了回來：“聖品，有錢也買不到的，有權也不能讓它多結半個果子。”
他越說的好，紅景越是不想要，——真心要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