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景和蕭澤琰都換了衣服，畢竟天冷，而且京城裡也沒有太過花哨，畢竟還在太后孝期。
那人前頭帶路，紅景說：“我都忘了，那邊還有我半出宅子呢，長青，你回去一趟，讓人收拾些鋪蓋，我和王爺今晚要回不來，就在那邊歇下。”
蕭澤琰不知此事：“你什麼時候在那邊有宅子？只半個？”
誰家落宅只落個半個？她別是說笑的吧。
紅景笑了：“你別不信，就是之前我避風的青樓，那是槐親王的舊宅邸，他一回來就給收回去了，那些人還是我安排的後續，然後王爺就分了我半個院子，說是牢獄裡也算有了交情，你知道我的，我是不會客氣的。”
“那時的事……”
蕭澤琰是有點兒印象，但也只是有點兒，不知詳情，也無法確定。但他相信紅景，她說是，那就必然是。
“到了。”紅景還記得路，進門之前還笑了一句：“這以前可是京城有名的青樓，你應該也聽過名字的。”然後進了大門。
“啊——！啊”
彷彿門裡門外是兩個世界，一進來就是刺耳的尖叫，聲音忽遠忽近的，但難聽程度不減。
“那誰，這是怎麼回事？”
紅景有點懵，其他人是徹底懵了，完全摸不着頭腦。
那人回話，聲音壓的低低的：“回娘娘的話，我家王爺每天晚上都是如此，不能睡，白日裡也吃不好，因爲事關……”
“好好說話，別故弄玄虛。”紅景聽到這兒就打斷了他，直接等着她。
不爲別的，就因爲他聲音太低，要是忽然提高聲音說個什麼詞，會嚇到人的，至少，她就被這麼嚇過多次。
但她有點想多了，忘了這是尊卑分明的時代。
那人依言回話，稍稍提高了一點兒聲音：“事關重大，所以這裡暫時封閉了，有高牆有隔音，暫時不會傳出去，但王爺的身體……皇上說了，他要王爺一直活着。”
“嘖。”
紅景心裡有數了，這一直活着的要求可真不高，但現在這狀況，能活着也是不容易的，因爲她之前也看過了，槐親王病入膏肓。
……
頂着刺耳的尖叫往那處小樓去，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一進去還是被聲音震的耳鳴發顫。
紅景掩耳張嘴退了出來：“不行，這狀況我上不去，走不到地方就會被他給嚇到耳出血。”
“娘娘，請您務必要救救王爺……”
那人撲通就跪下了，執意哀求紅景此時進去。
紅景皺眉：“你是不是瞞着我什麼？老實交代，到底怎麼回事？我等他消停點兒再進去爲什麼不行？”
“這……”
他能怎麼說？太難以啓齒了！只能含糊的說：“王爺夜晚和白天，大不一樣，不可並論。”
紅景想到的就是一種情況：精分。也唯有此因能說得通，這槐親王被關多年，還能一出來就是王爺身份，尊享安然。
她擡眼看了看着小樓，在外面聲音已經不太能忍了，在裡面那還得了？這聲音簡直不是人類發出的。但她若真看病，也不推脫，直接交代：“給我找點能堵耳朵的東西，我去看看。”
蕭澤琰伸手拉住她：“我陪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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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看這情況應該比他說的要複雜，別嚇着你了。”紅景微微推開他，往左右交代：“看好你們王爺，別讓受傷，我此時收個徒弟，你們誰要跟我從醫？不強求，我只是現在需要人幫手，過後才能教習醫術。”
她說的直白，一如她的性格。
此時要是直接同意，可不僅僅是有勇氣就行的，紅景也不急，反正那塞耳朵的東西還沒送來。
長青是因爲被她給安排回去了，要不然她也不挑人了，那個長青實在是用的順手，聽話乖巧奴性盎然，她都不用費神兒。
遲遲沒人應聲，樓上慘叫依然，那槐親王的近侍已經找來了大朵棉花，紅景不強求，塞了耳朵就進去。
修竹急忙追上來：“主子……”
“害怕就別進來，知道你有心了。”紅景頭也沒回。
時間倉促之下，壓力就很大，能做出決定也算不容易，就算是被逼迫的，那也是不容易。
修竹知道主子的脾氣，也不否認：“奴才還不想死，但主子的命，比奴才的更重要。”
“誰說會死？”紅景回頭瞪了他一眼：“怕死別來。”
修竹能不去嗎？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他也塞了耳朵，悶頭往裡衝。
紅景拽住他，給他比了個手勢。
他一臉茫然。
紅景直接推他出去，拽了他耳朵裡的棉花團：“你是不是傻？堵着耳朵是不能說話的，全程靠手勢交流，你要是被阿澤逼着來的，不用跟着了。”
蕭澤琰臉色一變：“那我跟你去。”
“別鬧，你聽聽這魔音繞耳的。”紅景擺手：“修竹跟着，走。”
……
看到情景的時候，比紅景想的還要嚴重，確實可以說，是慘不忍睹。
不知疲倦的槐親王，比她在牢房裡見到的還慘，披頭散髮的，一臉血痕。倒不是很髒。
想來也是，白天他會自己收拾，晚上又自己折騰，看着都累，更別說他本人了，紅景摸了摸腰身上的香囊，摘下來給修竹，示意他往裡送過去，挨着槐親王。
修竹伸直了胳膊，手往前，身子想要後退，整個人推進的就像是個釘子。
“啊——阿嚏！”
槐親王正好對着他的手打了個噴嚏，裡面的粉末直接紛飛，紅景趕緊往後退，掩鼻半晌。
屋裡格外安靜——經過那高分貝的洗禮，現在安靜了，真是連掉根針都能聽到。紅景近處查看了一下，可憐修竹被連累了，她叫人進來，把這兩人分別安置下去。她跟着槐親王直接去了臥房。
“王叔？醒醒，別睡了。”
若真是精分，應該是能叫醒的，當然，這也只是在無數個可能裡的一個可能，紅景手裡還捏着那香囊，一旦發覺不是，她會把東西直接捂上去。
但人沒醒，叫不醒，搖也不醒，紅景搖頭：“算了，別折騰了，等着吧。我去看看修竹。”
修竹比較慘，雖然是碰巧，但實打實的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