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白氏病危
蘇三和安言回到客棧的時候,已經恢復如常了。兩人正要回房間休息,卻是看大王氏慌張的跑過來,小心的看了安言一眼,欲言又止的樣子。
“舅母,怎麼了?”
她很少看到舅母這般,心頭一跳,面上卻是溫和的。
“剛纔你娘說要出去走走,還不讓人跟着,說是出去透透氣,只是這都出去兩個時辰了,還不見人回來。所以,我很是擔心。”
安言的面色一白,面上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住。她惶然不安的立在那裡,過了一會,才勉強笑着對王氏說道:“孃親可能是好久沒來青城了,有點想念這裡,所以出去走走了。沒事的,我和蘇三出去找找,孃親大概是去某個故地了。”
王氏原本懸着的心,在看到安言笑着的面容的時候,微微的鬆了鬆,倒是沒有那麼驚了。
“好,那你們早去早回。”
安言應了一聲,拉着蘇三的手就出了客棧。站在客棧門口,安言有種茫然而無助的感覺,她根本不知道白氏會去哪裡。她對青城唯一熟悉的地方,只有唐家而已。而唐家,孃親會去嗎?她不知道,也無從猜測。
“我們去唐府看看吧。”
雖然不知道,但是目前也只有這一條路是確定的。
蘇三緊緊的握着安言的手,悄悄的給她傳遞力量。
一路快步來到唐府門前,面對的只是緊緊關着的府門,以及那威風凜凜的兩個石獅子罷了。安言輕輕的咬着下脣,素雅的眼眸之中微微涌動着別樣的情緒。這裡曾經是這個身體的家,如今卻是對着她緊緊關閉的青城大府。腦中的記憶雖然不屬於她,但卻是深深的感染着她。那個慈愛的父親,總是包容着唐錦繡的一切。那種包容,柔軟了唐錦繡前半生的歲月。即使只是一些單調的影像,安言也深深的被感染着,那種無處不在的愛。
唐山,因何而變?那般殘忍的對待唐錦繡和白氏,將曾經一切的包容和寵愛全部化爲虛無。
在安言陷入思索的時候,唐府的大門卻是猛然打開,一行人走了出來。
走在最前面,昂首大步的是唐山,緊隨其後的是唐府的管家和幾個青衣隨從。
安言擡頭,就那般直直的和唐山的眼眸對上。
唐山滿面驚愕,眼底隱隱的有激動在閃動,他快走幾步,來到安言面前,語調不穩,“錦繡,你怎麼來這裡了?”
安言不知道若是真的唐錦繡站在這裡會是什麼反應,她只知道自己此刻無比清醒,清醒的看着唐山,毫無起伏的回答着唐山的問題,“我恰好經過這裡,就來看看。”
唐山感受到了安言極爲冷淡的態度,眼中閃過愕然,緊接着有一抹快到不可捉摸的疼痛閃過。他目光閃了閃,然後說道:“爹爹知道你心裡不甘,但是你曾經做的那些事情,實在是讓爲父失望。所以會趕你們母女出去,也是不得已的。如今,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雪兒寬容,一直說過不計較了。若是你們母女真心悔過的話,那麼就回來吧。”
說這話的時候,唐山眼中的情緒恰到好處,一絲動容,一絲施捨和不忍。
安言的一雙眼眸此刻極冷極冷,心中有一種很深的情緒,想要傾瀉而出。若不是被理智強壓着,此刻安言想她也許會控制不住身體的本能,狠狠的甩上一巴掌吧。
“你真的是我的爹爹嗎?真的有做爹爹的自覺嗎?”
安言的話語彷彿自遙遠的天邊而來,這話是爲了身體的原主人唐錦繡而問的。
唐山無動於衷,一雙溫和的眼眸依然溫和,裡面溢滿淡淡的僞裝,讓人窺探不出其後真正的情緒。
安言不想再看到這個人,她此刻只想要早點找到孃親。她拉着蘇三,轉身,毫不留戀的離開了這裡。蘇三淡淡回頭,就看到唐山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和安言這邊。
待他們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見,唐山才淡淡的說道:“我們走吧。”
即使很平淡,但是那突然沙啞的語調,還是讓身邊跟着的管家眸光微動。管家略微一思索,再擡頭的時候,就看到唐山大大的踉蹌了一下,幾乎整個人都摔在地上。管家眼明手快,一把扶住唐山。
“老爺?”
管家擔心的問道,唐山輕輕的搖了搖頭,然後就背脊挺直的在前面走着。背影蕭條清冷,管家看着這樣的老爺,眼眸有些紅了。
老爺,這是何必呢?
安言和蘇三離開唐府之後,就漫無目的的在街上找着。過了一個時辰之後,天色也有些暗淡了,安言的心中越發的不安起來。路經一家酒樓,安言正要走過,卻是被蘇三給拉住了。
“蘇三?”
“那裡。”
安言詫異的看了蘇三一眼,卻是聽到蘇三讓自己看向酒樓。她不解的看過去,就看到了白氏的身影。
酒樓的門口,有一個衣着華麗的婦人面上滿是笑容的扶着白氏,身邊還站着一個身姿風流,輕靈如雪的年輕少婦,身後則是跟着好幾個丫環婆子,陣勢頗大。此時被那婦人扶着的白氏,面如死灰,目光暗淡,彷彿失去了所有或者的光芒一般。
那婦人和那年輕少婦,安言都認得,一個是崔氏,原來的唐山的小妾,如今唐府的女主人。另一個則是唐初雪,唐錦繡的庶妹,如今唐府的嫡女,阮家的少夫人。
安言目光一頓,瞬間跑過去,來到白氏身邊,一把撫開崔氏扶着白氏的手,自己伸手扶着白氏。
“孃親,你沒事吧?”
看着白氏雪白的面容,安言很是擔心,扶着白氏的手緊了緊。
白氏此時有些失魂落魄的,輕輕的說道:“孃親沒事,孃親就是有些累了,我們回去吧。”
安言點頭,卻是猛然回頭,目光銳利的看了崔氏和唐初雪一眼。
唐初雪眉眼精緻,如初雪般晶瑩剔透。此刻接收到安言的目光,眼中卻是悄然流轉着興味,更是對着安言輕輕一笑,剎那之間冰雪消融,那般美麗,令人神往。安言目光移窒,眼中神色越發冷淡了。
“姐姐來了青城,怎麼不去唐府看看我和父親呢。妹妹和父親,都好生想念姐姐呢。”
唐初雪溫柔如水的聲音自身後輕輕傳來,安言不予理會,扶着白氏漸漸走遠。
而酒樓門前,崔氏卻是不滿的對着一邊的唐初雪說道:“你對那兩個女人那麼客氣做什麼?她們兩個都被趕出門了,一點價值也沒有了。”
崔氏說話的時候,伸手輕輕的摸了摸自己的頭髮,看是否有凌亂的跡象。如今,她是唐府的當家主母,更是阮府少夫人的親孃,在青城如今可是混得有聲有色的。待會,她還要去參加一個富商夫人舉辦的茶會呢。如果不是路上碰到那白氏,她也不會耽擱這麼多時間了。
聽到崔氏的話,唐初雪面上的表情動了動,卻是淡淡的說道:“你確定她們兩個真的被趕出來了?趕出唐府,不等於趕出了唐山的心。”
崔氏悚然一驚,這個女兒說話總是這般犀利透徹。崔氏不滿的微微擡了擡下巴,似乎這樣就能夠讓自己說的話更有氣勢一般。
“要不然呢,當日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老爺是多麼的無情。也不知道白氏和唐錦繡怎麼會來青城,難道是在鄉下地方混不下去了,如今想要回唐府來?”
唐初雪想的卻是有點深,最近她忙於阮府的事情,所以沒有關注白氏她們。卻是沒有想到,這麼一疏忽,她們兩個竟然來到了青城。而且唐錦繡身邊的那個男子是誰,看着很是親密,難道就是唐錦繡嫁的那個來歷不明的男人?白家那次發生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也是因爲那件事情,她對於唐錦繡是越發的看不透了。
至於蘇三的身份,以及最近新竹縣發生的事情已經被張駿和於雷做過處理了,沒有人知道蘇三的身份。所以,青城只知道新竹縣被府主大人進行了一番整頓,卻是沒有人知道這其中還有蘇家三爺的手筆。蘇三性子冷淡,不喜張揚,因此才讓於雷和張駿將他的痕跡給掩去。
“爹爹心裡時不時真的將那兩人趕出家裡,你心裡不是很清楚嗎?”
崔氏被唐初雪這話一噎,頓時撇了撇嘴,轉過頭去,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崔氏似乎想到什麼,卻是得意的說道:“怕什麼,那白氏也沒多少日子了……唔……”
崔氏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猛然被唐初雪給捂住了嘴巴,“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孃親,否則我也保不住你。”
崔氏一瞬間噤聲,被自己女兒那兇狠的眼神所震懾。她的身子一抖,也是想起了什麼可怕的回憶,瞬間噤若寒蟬,再也不敢多說話了。
唐初雪眯了眯眼睛,美麗的面容此刻卻是面無表情。她總覺得那唐錦繡變得很不一樣了,而且事情已經到了收尾的階段,希望不要有變纔好啊。
安言扶着白氏回了客棧,送她回到房間休息,卻是沒有說任何話。
她平靜的回了自己的房間,卻是一個人靜靜的站在窗戶邊上,一言不發。
蘇三走到她身邊,輕聲說道:“我們明天就離開青城吧,去了南郡就好了。”
安言聽了,輕輕的轉過頭來,看着蘇三的面容,嘆息道:“孃親心中還是有唐山的位置的,雖然不知道今天那母女兩個和孃親具體說了什麼。但是,肯定是和唐山有關的,令孃親傷心的。看到孃親那副心如死灰的模樣,我覺得好難受。”
蘇三將安言擁入懷中,也是跟着嘆道:“岳母和唐山畢竟是十幾年的夫妻,有感情是必然的,想要真正的放下,確實是不容易。”
安言點頭,也知道這是孃親的心結,一時間難以解開。只有讓時間來慢慢沖淡了,希望有一天,孃親能夠看淡那段感情,慢慢遺忘唐山那個負心的男人。安言靜靜的靠在蘇三的懷裡,只覺得紛亂的心慢慢的平復下來。燭光裡,兩人靜靜相擁的身影,彷彿揉碎了時光,只希望能夠就此到地老天荒。
次日,安言和蘇三早早的起來,將東西收拾好,就要出門去和大家說準備準備就可以出發了。
安言來到孃親和舅母的房門外,手還沒來得及敲門,門就已經被人從裡面慌亂的打開了。接着,王氏那張驚慌失措的面容就出現在了安言的面前。
“舅母?”
安言的眸光閃爍,語調不穩。
“錦繡啊,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孃親的情況好像很不好,你趕緊進來看看。”
安言一聽,瞬間衝了進去,來到白氏的牀前。
此時的白氏安靜躺在牀上,面容和藹,蒼白的面容上暈染出淡淡的紅潤,看着似乎只是熟睡了一般。安言伸手去替白氏把脈,瞬間手腳冰涼,怎麼會這樣?
“你孃親昨天晚上回來的時候說是有些累了,就早些休息了。今天早上我起來,順便也喊你孃親起來。只是無論怎麼喊,她都沒有什麼反應。我一驚,摸了摸你孃親的額頭,發現她竟然有些發熱,所以這才慌張的跑出去,想要找你過來看看。”
一邊的王氏看到安言面色不太好,輕聲的在一邊解釋着。
安言想了想,大概也理出了一些條理出來。孃親的身體本來就很不好了,昨天又受了很大的刺激,所以如今更差了。安言收回替白氏把脈的手,忍不住握成拳頭,拳頭緊了又鬆,鬆了又緊。眼中有種晶瑩的淚滴欲要滑落,卻是被她給強忍住了。她的孃親一定不會有事的,她還沒有讓孃親過上好日子呢,孃親怎麼可以有事呢?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安慰着自己,安言依然覺得滿心的冰涼,有種置身於冰天雪地的錯覺。明明外面的陽光那麼溫暖,爲何她卻覺得周身冰冷徹骨。
這一切都是崔氏母女兩個造成的,她絕對不會如此輕易善罷甘休的。
安言深深的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已經恢復一片清明。她轉頭對着舅母王氏說道:“麻煩舅母照顧一下孃親,我去替母親抓藥。”
“好,這裡有我,錦繡你儘管去抓藥。”
安言點了點頭,起身就朝着房間外面跑去,確實有一下子撞入了蘇三的懷裡。
“娘子,怎麼了?”
“孃親身體不好了,我趕去去抓藥。”
“我陪你去。”
安言點頭,兩人早飯也沒吃,就匆匆的往外面跑去。這次的藥方,安言用了好幾味珍貴的藥材,價值不菲。一共花了十兩銀子,付賬的時候,安言才尷尬的發現自己因爲太從匆忙了,竟然沒帶銀子。幸虧,蘇三帶了,將銀子給付了,不然真該尷尬着急了。
接着,安言又匆匆的回了客棧,將藥材給煎了,看着白氏喝下。接着,安言就一直在白氏牀前守着,直到下午的時候,白氏退了熱,安言纔去吃了一點東西。
安言此時靠在牀上,輕輕的閉着眼睛,面上是深深的疲憊。她伸手輕輕的捏了捏眉間,人稍微好了一些。
蘇三走近來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面上也是浮上擔憂的神色,“娘子,岳母的病情?”
安言慢慢睜開眼睛,無力的說道:“孃親的脈象乃是內裡虧損嚴重,我也很是無力。一時間我也想不到好的法子,暫時也只能先用名貴的藥材吊着了。但是,我知道孃親的身體會突然這樣,都是因爲崔氏母女造成的。那對母女,好狠的心腸。她們霸佔了屬於我和孃親的東西,如今竟然還不放過我們,真是欺人太甚!”
安言的眼中有着戾氣閃過,手緊緊的握成拳頭,心中有萬般恨意,一時間卻是無從發泄。
“無論娘子做什麼事情,我都會支持的。”
蘇三坐到牀上,伸手拉起安言的手,輕輕的握在手心,神色一片認真。
安言看着,突然就撲到蘇三的懷裡,有些哽咽的說道:“本來我們就要出發離開這個不好的地方了,可是爲什麼會這樣。如今孃親的身體這般,不可能舟車勞頓的去南郡了。蘇三,我真是害怕,害怕永遠也到不了南郡了。怎麼辦,蘇三你說我如今該怎麼辦?”
聽着小妻子一字一句哽咽的話語,蘇三隻覺得此刻自己的心就好像是被人拿着刀子在凌遲一般,疼得厲害。
“不會的,岳母的身體肯定會好的。如今天氣冷了,我們就在這裡呆上幾個月,到時候春天來了,春暖花開的時節我們再去南郡。”
安言卻是突然哭出聲來,“孃親的身體,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是否已……能夠撐到那個時候。”
蘇三的手收緊,心疼的抱緊安言,話語緩緩而溫柔:“不會的,事在人爲,我們從明天開始在青城收集一些珍貴藥材。像是人蔘,靈芝什麼的,肯定能夠讓岳母度過這個劫的。我等下也會寫信回去,讓家中幫忙找尋藥材的。你將需要的藥材寫下,蘇家在南郡中還是相當吃得開的,定然能夠找齊的。再不行的話,我就讓人將信送到秦都我師父那邊,就算是天山雪蓮,也是有辦法弄到的。”
“真的?”
要是連天山雪蓮那等奇藥都能夠弄到的話,那麼白氏的身體可能真的會有救的。一瞬間,安言的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光,整個人從頹廢中走出,又充滿了靈氣。
“真的。”
蘇三肯定的回答着,伸手輕輕的幫小女人有些凌亂的頭髮規整規整,動作溫柔至極。
而此刻安言卻是沒有注意到這些,她只是開心的下了牀,衝到桌子邊就開始寫可能需要的藥材。
“孃親的身體一定會慢慢的好起來的,憑藉我的醫術,再加上各種珍稀的藥材,一定會讓孃親恢復如初的。”
安言瞬間又恢復了平常的樣子,聰慧靈秀,蘇三看着這樣的安言,才覺得心安。剛纔那般絕望無力的小女人,他看着只覺得心痛。
接下來的幾天,安言都專心的在家裡照顧着白氏。三四日後,白氏纔算是恢復了一些,但是到底還不能下牀,依然需要好好調養。這邊白氏的身體穩定下來,安言就有心思想着如何收拾那崔氏母女的事情了。
那唐初雪剛剛加入阮家,定然是忙着站穩腳跟的。在原主的記憶之中,阮玉卿的孃親,如今阮家的當家主母,可不是一個省油的燈。而唐初雪雖然後面是以嫡女的身份嫁入阮家,但是到底當了十幾年的庶女,這是青城上下都知道的。阮家主母素來心高氣傲的,對這個不嫡不庶的媳婦,定然是會有些微詞的。那唐初雪不是長袖善舞嗎?那她就給她製造一些麻煩,看她是不是能夠玩轉得過來。
她記得唐初雪原來是一個未婚夫的,那還是唐山給她訂的。只是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情,不知道唐初雪使了什麼手段,那戶人家竟然願意和唐家解除那個婚約。而如今,唐初雪身在阮家,上有婆婆需要周旋,旁邊有小姑子需要共處,環境定然不會好過。要是唐初雪是個柔順的,有阮玉卿在中間站着,一般是不會起什麼波折的。但是那唐初雪,卻絕對不會是一個安分的,她素來有野心,因此定然在阮家裡忙着掌權呢。
這樣的話,她可以將唐初雪的未婚夫拉出來,給唐初雪添添亂。
安言將腦子裡關於唐初雪那個未婚夫的信息整理了一番,以及那場婚約的發展也想了個明白。
唐初雪的未婚夫,姓王名風,乃是一個小商人,家中薄有資財。這王風長得也算是一表人才,就是人有些固執,其它方面皆是不錯的。唐山在唐初雪的婚事上,還是花了一點心思的。只是,那唐初雪心比天高,卻是看不上家世一般的王風,早早的就將目標落在了阮玉卿身上。而經過多年籌謀,果然是讓她成功了。先是成爲唐府嫡女,再風光嫁入阮家,一生也算是順遂無比了。
安言在心中思慮一番,然後就用左手寫了一封信,披了一件披風,趁着夜色就出去了。她將信丟給一個乞丐,並且丟下了一角銀子,那乞丐立刻歡天喜地的去送信了。
安言放心滿意的回了客棧,心裡還在想着崔氏母女的事情。那崔氏如今要不要動呢,那崔氏沒什麼腦子,但是也不在乎什麼名聲。除非自己潛進去,將她揍一頓。只是這個想法到底是想一想,一時間也不太實際。反正唐初雪那邊不太平,崔氏這邊也不會好過的。如今,她還是想點其它事情吧。如今孃親的身體雖然康復一些,但是到底短期之內,是不能太過勞累了。所以,去南郡的事情,一年半載之內,可能都是無法再提上議程了。
那麼,也就意味着他們這一大家子要在青城呆好長的時間。這麼長的時間,他們總不可能坐吃山空吧。安言皺着眉頭思索着,這期間定然要想辦法做些小生意什麼的,好歹要有些進項纔是。否則的話,一大家子遲早得吃西北風。
只是做什麼生意好呢?安言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賣酒,只是若是賣酒的話,也有些麻煩。舅舅不在了,白家之中也沒了個真正懂酒的人,因此經營起來,難免有些不足的。做生意的話,還是找個比較瞭解的,不然到時候掌控不了的話,也許就能虧得血本無歸了。瞭解的?瞬間,一個想法在安言腦中閃亮着。也許,她可以開個醫館,一來替人診病,二來可以賣藥。這樣的話,不僅有了收入。而且,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開了醫館,自然就和藥材打交道,白氏所需要的各種調養身體的珍惜藥材也是有了着落和保障了。這般一想,安言越發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蘇三進房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小女人眼睛亮亮的,好像在籌謀着什麼大事一般。這些日子,在安言面上看到的最多的就是擔憂的神色,如今這幅充滿希望和歡喜的神色,倒是極爲難得。
蘇三走到桌子邊,在安言的身邊坐下,笑着問道:“什麼事情,這般高興?”
“我是想着因爲孃親的病要在青城呆好長一段時間呢,所以總是需要做點事情纔是,否則沒一個進項,那也不是個辦法。因此,我就想開一個醫館,一舉兩得。”
“醫館?”
蘇三極爲驚訝,這古往今來,女子行醫已經極爲稀罕了。如今,女子開醫館,那定然更爲稀奇了。這件事情,到時候定然會在青城引起一場軒然大波。要是以前的蘇三,定然是不允許的。但是現在的蘇三就不一樣了,他看着眼前笑得眉眼飛揚的小女人,只覺得不該阻止任何她想做的事情。違背世俗就違背世俗,那又有什麼干係呢?世俗關他蘇三什麼事情,他蘇三隻要管好娘子是不是開心,是不是幸福就好了。既然,娘子喜歡開醫館,那麼他就會在旁邊支持她,爲她擋去一切風風雨雨。
“是啊,就開醫館。蘇三,你……你會同意嗎?”
安言有些遲疑,她知道蘇三是一個很古板的人,她在外面拋頭露面開醫館,不知道蘇三會不會不高興?
“只要你高興,那就足夠了。我會支持你的,一直陪在你的身邊。到時候你在醫館裡看診,我就給你在醫館裡當保鏢,好不好?”
“當然好啊,讓一個曾經的大將軍給我的醫館當保鏢,我這醫館還真是蓬皮生輝啊。”
安言頓時笑彎了眉眼,面容彷彿被月光洗過,一片柔軟。
蘇三看着心頭一動,然後就快速的傾身過去,在安言的臉頰上落下輕輕一個吻。安言瞬間面色緋紅,微微嗔了蘇三一眼,在一邊說到:“我在和你說正緊事呢。”
“我也是在做正緊事。”
蘇三也是一本正緊,面色嚴肅而認真。
“你做的什麼正緊事?”
“爲蘇家開枝散葉。”
安言:“……”
早知道就不問了,就知道蘇三不會回答出讓她滿意的話來。這下,安言的臉更加紅了,微微低着腦袋,都不敢擡起來了。
而蘇三一看安言這個樣子,瞬間心馳神蕩,走過去將安言一把抱起,面色嚴肅的就往牀邊走去。
夜色深深,一室春光,春意盎然無邊。
這一夜註定不會普通,安言定下了要開醫館的注意。而還有幾家人家,卻是夜不能寐了。
王家之中,王風手裡捏着一封信,面露疑惑。這封信是出自何人之手,又有何用意。他是商人,一切事情的出發點都會落於利益至上。那人寫這份信的目的明顯是讓自己去和唐初雪鬧,這件事情可大可小,到時候別偷雞不成蝕把米。信中雖然言之鑿鑿的說會幫助自己,讓王家更上一層樓,到時候雖然不能夠和唐家阮家並列,但是讓王家在青城之中嶄露頭角也是不難的。若是噹噹只這一番話的話,那麼王風定然嗤之以鼻,極爲不屑的。但是奇就奇在,隨着這封信一起附上的還有一張經營攻略。裡面的一些經營方法,乃是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那些方法雖然新奇,但是他卻是從中看出了巨大的利益。信中說了,只要自己按照信中所教的方法去做,每完成一步,她就會繼續送上一張經營方法來,幫助他王家步步高昇。
這樣的誘惑,還真不是一般的大。若是真的有源源不斷的奇思妙想,那麼他們王家要在青城有一席地位,卻也不是難事啊。拼了,好不容易來了個機會,若是就這般錯過的話,那麼他也許會遺憾終生的。而且,對於那唐初雪,他也是看不順眼的。當初在和他有婚約的時候,就和那阮玉卿眉來眼去的,估計早就勾搭成奸了。真當他王風是好欺負的?這下竟然有人要來修理唐初雪,他也不介意幫上一把,何況還有豐厚的回報呢。王風眉頭鬆開,眼中有了一種春風得意的感覺。既可以報仇,又可以發展王家,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啊。
就這般,王家慢慢的開始對上了唐初雪,在後面的時間着實讓唐初雪吃了好大的一番苦頭呢。
唐家之中,雖然夜色已深,但是崔氏的房中卻是傳來低低的說話聲。
“孃親你最近注意一下唐山的動靜。”
崔氏正坐在梳妝檯前卸妝呢,聽到唐初雪的話,卻不是很在意,“雪兒你就是太敏感,太小心了。老爺子那邊正常着呢,沒有一點問題。你就是想太多了,憑藉你的手段,老爺子哪裡能逃出我們娘兩個的手掌心?”
唐初雪皺了皺眉頭,對於崔氏這般的性子極爲不滿。如果崔氏不是她的孃親,她想她真的會忍不住動手,將這蠢貨給解決了。沒腦袋就算了,關鍵還這麼的自大。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擔心豬一樣的隊友。
過了一會,崔氏都沒有聽到女兒的聲音,頓時回頭看去,就看到女兒正用着一雙冷冷的帶着審視的眼神看着自己。崔氏梳頭的手一頓,瞬間有些緊張,忙說道:“雪兒,你放心啦,老爺子那邊我其實一直都有關注的。”
“有關注,那今天唐山怎麼沒有來你房裡?”
說起這個,崔氏倒是一點也不在意,“他今天要做些賬目,所以會在書房裡熬夜。”
“這麼巧,我們看到白氏和唐錦繡的時候,唐山就要熬夜了?”
“這之間應該沒什麼聯繫吧,老爺子他經常熬夜的啊。”
崔氏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唐山在生意的事情上素來拼命,熬夜是常有的事情,也不是最近纔有的。
“好吧,這個暫且不提。我問你,當初讓你給唐錦繡下的東西,你究竟下了沒有?”
說起這個,崔氏立刻有些心虛,“我也不知道,當時很混亂,老爺子剛好到來,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下了沒有。”
唐初雪眉眼瞬間立起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着崔氏的眼睛冷冽如冰,怎麼就攤上這麼一個蠢貨呢。
“雪兒,那唐錦繡不知道到底下沒下。但是,那個白氏,是肯定下的。而且,只要白氏情緒大動三次,那就離鬼門關不遠了。看今天白氏的樣子,應該是差不多了。看來,白氏的喪事快要來了。你不是一直不放心老爺子嗎,到時候白氏的喪事上不就可以看出老爺子是否真心了?”
砰!
崔氏才說完話,窗戶外面猛然傳來一個大的響動。唐初雪一驚,瞬間跑到窗戶邊上,將窗戶猛的打開,結果就看到一隻夜鶯振翅而飛。
“嚇死我了。”
崔氏連忙撫了撫心口,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睡覺吧。”
唐初雪一時間也沒有了說話的興致了,她最近在阮府之中周旋得很累,時常頭痛,真的是要注意一下休息了。
崔氏自然沒有意見,母女兩個熟悉一番,熄了燈就各自睡覺了。
這邊暫且不提,直說唐山在書房裡焦急的踱步,心裡很是不安。
“老爺!”
書房的門猛然被人打開,一個黑影進入,門再次被關上。
“怎麼了?今天有沒有探查到什麼?”
唐山立刻着急上前詢問着,黑影立刻稟報道:“從兩人的談話中,屬下探聽到說是夫人被下了什麼東西,離死亡不遠了。而小姐身上到底有沒有被下東西,崔氏不是很確定。”
“什麼!”
唐山的身子輕輕晃了晃,差點站不住。他保住了女兒,卻是沒有保住妻子。他沒有想到,原來他發現這其中有陰謀的時候,妻子已經遭到毒手了。
唐山想着想着,只覺得氣血上涌,一口鮮血嘔了出來。
“老爺……”
在唐山陷入昏迷的前一刻,只聽到下面的人焦急的喊聲。
同一時刻,南郡,銀家。
此時夜色已深,但是銀家卻是燈火通明,只因爲這一晚上,銀家的七小姐還沒有睡去。
此時,在七小姐的閨房之中,正有一個面容慘白的嬤嬤在稟報事情。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那被蘇三關入監獄半月有餘的齊嬤嬤。在蘇三等人離去後,齊嬤嬤使了點手段,才從那牢獄裡出來。一出了牢獄,齊嬤嬤就趕緊的往南郡而來了。這不剛回來,連梳洗都來不及,就趕緊的跑到七小姐的房間中哭訴來了。
“七小姐,老奴受辱不要緊。可是,那次老奴可是代表着七小姐去的新竹縣。而那蘇家三爺明明知道老奴的身份,卻是依然不留情面的處理了那吳家少爺,更是將老奴給關入了監牢中。若不是他們離去之後,老奴使了手段,此番怕是再也見不到七小姐了。”
齊嬤嬤說到傷心處,更是聲淚俱下,字裡行間皆是對七小姐的忠誠。
銀家七小姐銀紫芙,穿着紫色的衣裳,本就精緻無雙的容顏,此刻更是如夢似幻。在朦朧的燭光裡,影影綽綽之中,仿若月宮之中的嫦娥仙子。她此時,手裡正捏着一個手玉。聽到齊嬤嬤的話,微微擡了擡頭,那張精緻的玉顏並暴露在了空氣之中。玉顏之上帶着淡淡的努力,手裡的手玉也是輕輕的捏緊了,“蘇家三爺,好大的脾氣啊,竟然連我的面子竟然也一分不賣。明日,我倒是要去蘇家問問,看是否我銀家得罪了蘇家,卻是不自知?”
說這話的時候,銀紫芙面上的神色冷淡了幾分。
齊嬤嬤看效果差不多了,繼續稟報道:“那日事情發生的時候,張家公子張駿和於雷城主也是有勸着蘇家三爺一些的。但是,蘇家三爺身邊站着的一個小婦人,說是蘇家三爺的夫人,卻是不同意。因爲那小婦人咬着不放,所以那件事情就發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銀紫芙聽到這話,眉梢輕輕挑着,淡淡道:“蘇家三夫人啊?我竟然不知道,蘇家三爺什麼時候娶了媳婦了。也不知道是哪家女子,還沒有到南郡,就跟我對着幹了。”
銀紫芙說這話的時候,面上神色似笑非笑,眼中卻是冰冰涼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