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聽黎捕頭滿臉正色的把話說完,李賦心裡總算稍稍鬆了口氣。
話說,裝模作樣真不是一件好受的事兒,一邊裝還得一邊擔心會不會裝得過火了
黎捕頭說畢心中卻緊了起來,有些忐忑的悄悄打量李賦的臉色,生怕他不信,或者使絆子
李賦垂眸沉吟,片刻方道:“你說的,都是實話”
黎捕頭一喜,忙單膝跪了下去,抱拳垂首道:“千真萬確卑職如何敢欺瞞大人況且這事要不了幾天想必就會傳到南海城了,卑職就算想要說假話也說不成啊”
“起來吧”李賦點點頭,又道:“話雖如此,可今日是個什麼情形你也看到了本官雖相信你,但這些話此刻也不便對外頭那些老爺、少爺們說,那些人向來跟官府不對盤,過後還不知會把本官想成什麼樣說官官相護,那都是輕的了”
黎捕頭一怔,想想的確如此,且李大人還要在這南海城長久做官的,比不得自己,拍拍屁股走人,誰還能把自己如何不成
“卑職連累了大人,卑職慚愧不知大人可有何妙計”黎捕頭連忙問道。
李賦微微一笑,心道算你小子還上道
便道:“主意倒是有一個,就不知妥當不妥當此次鬧成如此,又是在南海城地界上出的事,你們雙方又跑到本官面前打起了官司,本官就算不想管,恐怕也不行了這樣,那扶家父子就不必鎖拿了,橫豎他們在官府掛了號,還能跑得到哪裡去本官與你們一起前往泉州城一趟,泉州也屬南海郡管轄,治下出了這等大事,本官本就應該過問”
黎捕頭一愣,立刻想到李賦多半是看中了扶家那偌大的家產,在這種新舊家主交接的時刻,是最容易渾水摸魚的了
除非那扶家的新任家主是塊木頭,否則,根本不需要李大人出口,必定會主動奉上厚厚的重禮。
都是官場上混的,當然是有財一起發,況且,人家可是南海郡的老大,這等好事還能將人家摒除在外不成
心念及此,黎捕頭立刻做出一副鬆了口氣的表情,無比恭敬而由衷的陪笑讚道:“大人英明有大人同行,託大人的福,卑職這趟差使總算圓滿了大人肯前往,這是再好不過只是,辛苦大人了,卑職慚愧”
李賦不由也露出笑容,點點頭笑道:“那就這麼定了今日天色已晚,你和那十幾個兄弟,以及扶家父子就在布政使衙門裡暫住一宿吧今日一大清早,咱們就啓程趕往泉州料想明日最遲傍晚也能到了”
“是,一切全憑大人安排”黎捕頭連忙陪笑答應。
臉色突然一僵,黎捕頭神色有點訕訕,陪笑着吱唔道:“呃,大人,卑職還有一事沒跟大人說明那,那扶家父子的夫人,卑職已經叫人拿下了,這會兒正捆了在扶家別院呢,大人您看”
盡會惹事李賦心中不由大爲不滿,心道果然無用至極正主沒拿到,拿那兩個婦道人家有何用只需派幾個人前後門一守嚴禁出入,等正主拿到,還愁走的了她們
李賦不想惹這爛攤子,便道:“你自己看着辦弄到衙門裡也可”
“卑職多謝大人”黎捕頭汗顏,連忙謝過。
二人從裡頭出來,李賦沉默了許多,神色雖盡作平靜,依然讓這些老狐狸們瞧出幾分端倪。
直把衆人弄得心癢不已,若不是礙於他的身份,早有人出言詢問了。
這些人再怎麼着也不過是好奇心癢,扶家燁父子卻是有點坐立不安了。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李賦倒並非是故作姿態,只是事情遲早要明朗化,保密也不過是眼下罷了扶家燁父子雖然已經不需要顧忌任何,但他總不好表現得太過輕鬆若無其事,不然,讓其他那些老爺、少爺們心裡頭會怎麼想
黎捕頭哪裡知曉他心中的思量,見他在後邊分明答應自己答應得好好的,此刻卻又滿臉的糾結猶豫,不由得暗暗焦急,幾次想要提醒,到底不敢造次又忍住了。
他這倒算是歪打正着,正好幫了李賦的忙,讓李賦的神情看起來絕對不像是裝的。
片刻,李賦才輕輕吐了口氣,緩緩說道:“本官也會去一趟泉州城,明日清晨便啓程,此是地方事務,本官也不便過多插手,一切等到了泉州城就知道了扶老爺,你們父子今晚就在衙門裡住一晚吧明日好方便趕早。諸位還有別的事嗎”
衆人心中驚疑不定,卻早已後悔趟進這攤渾水。聽得李賦這麼問,頓時收起那點兒可憐的好奇心,紛紛起身告辭,一下子,走了個乾乾淨淨
樑晉深深朝李賦瞟了一眼,勾脣無聲冷笑了笑,亦隨着衆人一起退了出去。
扶家燁的心頓時就涼了半截,呆掉了。那種不祥的感覺在心裡生起,越來越強烈,然而,他是真的想不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竟這般嚴重
活了大半輩子的他,聽話自然善於聽言外之意,李大人言語間雖然頗爲客氣,留他父子在布政使衙門過夜也說是方便明日一早啓程,其實,根本就等於變相的軟禁
扶魏心急,試探着陪笑道:“李大人,我們在南海城中有別院呢,怎麼好麻煩李大人呢況且,還有我母親和夫人也都還在別院裡呢請大人放心,明日一早必定不會耽擱了行程,我們還是回別院住算了吧”
扶家燁沒有吱聲,卻是暗暗觀察李賦的神情反應。
李賦卻沒說話,只是爲難的笑笑,黎捕頭卻有幾分不耐煩道:“李大人一片好意,扶老爺、扶少爺還是不要推辭的好至於兩位扶夫人,放心,我這就去接了她們進來跟二人團聚二位這可放心了”
“你”扶魏氣結。
扶家燁拉住了他,客氣微笑道:“也罷那就有勞黎捕頭了”
眼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切等回了泉州城,自然就見分曉何必急於一時之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