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父對女兒這話頗爲滿意,臉色也緩了緩,道:“正是呢我和你母親這些年爲了你不少心,做兒女的不報答父母,那就跟畜生一樣女婿,你說是不是”
蘇景和笑道:“當然是”
他一點也不喜歡這岳父和繼岳母。
“父親,該敬茶了”方晴笑道:“帶了些禮物,馬車上擱着呢,等會兒就搬進來”
聽說有禮物,且聽着方晴的語氣口吻,禮物應該還不少,方父心情更好了些,道:“嗯,敬茶敬茶”
方耀忙奔去廚房,託了四杯茶過來。
方晴和蘇景和先是端了茶,先奉給方父。
方父看見蘇家的大少爺女婿規規矩矩的跪在自己面前,一時心情大好,腰桿子情不自禁也挺直了直,痛痛快快的喝了茶,一人給了個紅包,每一個紅包裡頭是幾個銅板。
蘇景和一摸就摸出來了,暗暗好笑:這岳父大人,可以啊
“女婿以後要好好的待我女兒,不要欺負了她”方父板着臉道:“我們方家,那也是有人的容不得有人欺負我的女兒”
方父說這話,可不是表示萬一方晴將來有什麼事情他會義無反顧的替她撐腰爲她出頭,而是過一把在女婿面前耍威風的癮罷了
蘇景和笑嘻嘻道:“岳父大人放心,小婿記住了小婿不會欺負夫人,會好好待她”
方父覺得女婿之所以有這番表白是在自己的說教之下而得,心頭更覺舒暢,笑呵呵道:“很好很好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
擺譜兒的滋味,還真是不錯啊
尤其是在身份高高在上從前自己拍馬也趕不上的人面前。
阮氏心裡又開始酸悶忿忿起來了。
不由暗恨蘇景和沒脾氣:不是說這位蘇少爺是個二世祖紈絝,最喜打架鬥毆鬧事的嗎
這樣的人怎麼就老老實實的聽人教訓了他怎麼不暴跳起來頂撞呢
就算不暴跳頂撞,也該黑了臉吧
忍不住又恨恨瞪了方晴一眼:這小賤人不知使了什麼手段,倒小看她了
看着蘇景和與方晴起身,阮氏便哼哼着假笑道:“他爹你也別光說女婿阿晴啊,你現在嫁到了別人家裡做媳婦,可別再像從前那樣,做事情莽莽撞撞顧前不顧後凡事沒個成算,得有規矩在你婆婆面前,可別跟在我們面前一樣沒大沒小不分上下,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要弄清楚了還有”
“母親說得都是,”方晴微笑道:“等會兒給母親敬了茶母親再教訓也不遲。現在,我們該去給我娘上香敬茶了”
方父和阮氏臉色俱是一僵。
阮氏噎住,惱怒不已,委屈的看向方父。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說話”方父皺起眉頭訓斥方晴:“怎麼能頂撞你母親這些年沒有你母親操持家務撫養操勞,能有你今天嗎”
“岳父大人,”蘇景和笑嘻嘻道:“我夫人她說的是實話嘛,哪有頂撞了我們先去給岳母上香敬茶,回頭再來聽繼岳母的教訓,豈不是好到時候繼岳母想教訓多久就教訓多久我們都聽着呢,呵呵”
阮氏聽蘇景和重重的咬那一個“繼”字,更恨得咬牙,把一切都歸結在方晴身上,認定是她挑唆了蘇景和
方晴心裡也正暗暗好笑,這廝哪兒冒出來這麼個奇怪的稱呼,不過,很貼切啊
而且,用得極好極妙
看阮氏那氣成了豬肝色的臉色就知道了。
方晴不由感激的瞥了蘇景和一眼。
她沒有想到蘇景和會幫她。
她卻不知,蘇景和這人脾氣倔,而且最護短。
他的人他怎麼欺負都沒事兒,旁人欺負卻不行。
方晴既然已經嫁給他,是他的媳婦兒,當然已經是他的人他怎麼可能容忍別人當着自己的面欺負自己的女人
就算是岳父岳母,那也不行
方父目瞪口呆,瞪大雙眼看着蘇景和,卻不知說什麼好。
他擺架子是擺架子,前提得蘇景和情願接受啊,蘇景和不接受,他能怎樣
阮氏豈能甘心如此,拍拍茶几捶胸頓足的哭喊起來:“我這是做得什麼孽呀怎麼養出了這麼一個白眼狼呀挑唆着外人來欺負我這個母親沒良心呀做後孃的,都好心沒好報呀老天爺呀你睜開眼睛看看,還有沒有天理呀”
“走吧夫人咱們去給岳母上香敬茶”蘇景和壓根眼角也不朝阮氏斜一下,無視阮氏的哭鬧,聲音無比的響亮,拉着方晴就走了。
方晴低眉順眼,嘴角輕輕扯了扯,與他去了。
阮氏愣了愣,瘋了似的撲到方父懷中,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訴:“他爹他爹呀你看看你看看當着你的面她就敢給我臉子看,這些年來背地裡我受了她多少氣呀這才攀上高枝兒呢就敢當面翻臉了往後,那還了得呀”
方父一聽無明業火三千丈,臉色一冷,咬牙道:“這個混賬東西不肖女”
忙哄着阮氏,表示等下要方晴和蘇景和跪下給她賠罪。
阮氏這才嗚嗚咽咽的停止了哭聲。
供奉母親牌位的小廂房中,方晴恭敬上了香,奉了茶,跪在母親牌位前,怔怔的看着那淡淡的青煙繚繞後牌位上幾個字,眼睛漸漸的有點兒溼潤。
娘,女兒已經嫁人了嫁了這雙流縣最好的人家,公公婆婆待女兒極好,您的女婿他也,很護女兒。從今以後,女兒再也不用擔心自己的將來被人攥在手心裡再也不用小心翼翼日夜提防了娘,九泉之下,您放心吧
方晴鄭重的磕了三個頭。
蘇景和已經偏着頭瞧了她半天,看着她臉上那黯然的神色,看着那雙原本應該明亮得耀眼的眸子也黯淡下來,不知怎的,他心裡極不好受。
他不喜歡看到這樣的她。
他喜歡那個恨得他牙根癢癢恨得他只想把她壓在身下肆虐這趟的她。
他覺得,她應該是那樣的
而不是眼前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