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老爺一時說不出話來,不等他回過神,身不由己的已經被那些輕易僕人們推搡着帶走了。
李賦喚聲“來人”,吩咐道:“出去跟鄧老爺那些僕人說,就說本官留他們老爺用晚飯,晚飯後自會派人送他回去,讓他們先回去吧”
鄧老爺帶來的人沒有絲毫懷疑,便先行告辭了去。
鄧老爺的兩個兒子鄧柏於、鄧柏通正在家中忐忑不安的等着爹孃上布政使衙門談判的結果,沒多久看見鄧夫人回來,二人忙上前迎接詢問。
鄧夫人搖搖頭,道:“那位李夫人一開口就是刁難嘲諷,看樣子只怕沒有那麼容易談得攏我藉口不適先回來了,你們爹還在那兒跟李大人談,恐怕沒有這麼快”
見兩個兒子憂心忡忡,鄧夫人便又安慰道:“不用太擔心那李夫人已經回後院休息去了我看李大人倒是頗爲客氣,只要咱們家給些好處必定能成的”
鄧柏於、鄧柏通相視一眼,均覺肉痛。
鄧柏於唯唯諾諾附和了母親兩句,鄧柏通卻是輕輕一哼,酸酸的道:“可不是這現成的把柄送在手上,不狠狠的敲一筆,誰肯輕易罷休呢可憐爹,大半輩子拼死拼活好不容易掙下的家業,這就白白的拱手送給別人一大半了”
鄧柏於也嘆氣。
兩個人明顯對鄧夢涵頗有怨念,只不過當着母親,並不敢明白的表現出來。
鄧夫人在連芳洲那裡受了一肚子的憋屈怒氣,當着連芳洲不敢怎樣,當着自己的兒子還能客氣
一聽這話立刻就怒了,盯着他二人冷笑道:“你們這話是什麼意思在我面前陰陽怪氣的說的什麼話涵兒難道不是你們的親妹妹、不是鄧家的女兒出了事你們做兄長的不說有半句安慰體諒,反倒說這等冷漠無情的話傷人,你們可真是我的好兒子吶”
“娘,您這心也太偏了吧”鄧柏通越發惱起來,說道:“鄧家的家業我和大哥跟着爹付出多少心血您哪兒知道涵兒做的那些事算什麼虧您說得出口,還要我們安慰她那麼多的銀錢財產因爲她舍了出去,這還不夠安慰難不成要將整個鄧家的家業全部奉上給她當做闖禍的資本纔算對她好”
“你”
“好了好了,二弟你也少說兩句吧”鄧柏於嘆道:“娘,您不要責怪二弟,二弟也是心疼我們鄧家的產業。娘您也是知道的,我們鄧家今天擁有的一切都來之不易這樣白白的送給人,誰的心裡會好受就算是娘,心裡也不好受吧”
鄧夫人更是氣得渾身亂顫,卻哽住了喉頭說不出半句話來。
半響她方嘆道:“我老了,我是真的老了,這些事我也管不了你們是男人,小小年紀就跟着你們父親在外,唯有涵兒留在我身邊盡孝,有她陪着,我的日子也過得好受一些我,往日是太寵着她了可她是個女兒家啊,跟你們不一樣你們放心,這是最後一次,往後,我不會再讓她闖禍這麼多年我多少也有些私房,足夠她好好的生活這一輩子,你們,就別跟她爭了”
鄧柏於和鄧柏通聽得心裡發涼:這叫什麼話到如今母親還這麼護着妹子怪不得怪不得她會闖禍有母親這般縱容,她如何能識得好歹
鄧夫人見他二人神色古怪,顯然對自己這話一點也不以爲然,沒準心裡還存着怨念呢不由悲從中來,嘆道:“我累了,你們下去吧”
鄧柏於和鄧柏通默默行禮,轉身離開。
兄弟倆心中都是一樣的想法:指望娘真的能管教得了妹子下輩子吧等爹回來,再跟爹好好的商量商量,無論如何得趕緊將妹子嫁出去,不能再留着她禍害鄧家了娘怎麼就不明白如果鄧家垮了,妹子難道就能有好日子過嗎就算她有娘那些豐厚的私房旁身,也不夠人算計的
誰知,直到天黑定了,依然不見鄧老爺回來。
鄧柏於兄弟倆有些着急起來,又將那跟着出門的僕人叫了進來反反覆覆細細的問了一遍,並沒有問出什麼端倪,二人沒奈何,只得耐着性子等。
鄧夫人也不安起來,坐臥不安,命人去門口好好的守着,一有老爺的消息立刻來報
又過了大半個時辰,那巷子口依然清清靜靜看不到半個人影。
鄧柏於、鄧柏通兄弟倆等不下去了
留了鄧柏通看家,鄧柏於帶着管家親自上布政使府去問一問。
鄧柏於根本沒能進院子,門房只說鄧老爺已經離開了,他自己堅持要自己回去,沒讓府中馬車相送,大人便沒有勉強。
鄧柏於暗暗叫苦,忙陪笑問門房可知道父親往哪個方向去了
門房一翻白眼,道:“我只送他出門就回去了,他往哪兒去我怎知道我說你們也真是奇怪,鄧老爺又不是小孩子了,在這南海城中住了這麼多年,還能迷路了不成沒準上誰家裡做客去了呢自個找去吧”說完徑直回身關了門。
鄧柏於一肚子的氣,沒奈何,只得回去,召集了府中下人各處尋找。
足足找了一整夜,哪裡找得到
這一夜,鄧府上下沒有一個人睡得着,上房燈火通明鬧了一夜。
一夜之間,鄧夫人又憔悴了不少,喚了鄧柏於兄弟兩個來,拭淚道:“我看你們也不用白費心思叫人去找了你們找不到的你爹那人你們還不清楚家裡出了這麼大件事,他怎麼可能有心情去訪友我看,他肯定還在李府中,被那位布政使大人給軟禁了”
鄧柏於、鄧柏通低低驚呼不由變色
“娘,這話可不能亂說啊”鄧柏於低低的道。
鄧柏通也道:“是啊娘,李大人軟禁了爹能有什麼好處他不可能會這麼做”
兄弟倆與其說是不相信,還不如說是不願意相信。因爲如果相信了,他們就必須要想法子將父親救出來。
然而要怎麼救又怎麼可能救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