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帶着不平,佳雪便“呵呵”嘲諷一笑,道:“夫人是個心善的,紅玉姐姐這樣說話倒叫人聽起來挺不是回事兒的,紅玉姐姐就不怕連累了夫人的好名聲嗎”
言外暗暗指責紅玉和連芳洲主僕兩個分明就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當着李賦的面和揹着他的面各自一套。
紅玉瞧了她一眼,道:“姑娘可別叫我姐姐,我當不起,也沒有那麼大的心當姑娘的姐姐至於夫人的好名聲,就更用不着姑娘操心了姑娘眼下要緊的是怎樣站穩腳跟,還沒輪得到姑娘爲夫人操心呢”
佳雪心裡一驚,臉色微變,心知是自己孟浪了,不該管不住自己的嘴。
可馨卻已經嬌嬌怯怯的從地上站了起來,衝紅玉不好意思的笑笑,柔聲道:“給紅玉姑娘添麻煩了,我們這就離開。等侯爺和夫人回來,請紅玉姑娘幫我們說一聲吧”
這臉皮,真是,琴姑娘拍馬都趕不上啊真正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紅玉心中暗自歎服,忙也笑道:“姑娘言重了,姑娘請吧,放心,姑娘的話我一定帶到。”
說着便客客氣氣中帶着兩分尊敬的笑着站在一旁送可馨,對於佳雪,卻是眼皮子也不撩一下。
佳雪氣得咬牙,暗暗想着“總有一天”聊做安慰,眼下卻是半點兒也奈何不了紅玉的,只得裝作毫不在乎。
可馨見紅玉對自己跟對佳雪的態度完全不同心下自然是歡喜得意的,不過,她並不笨,也想到了紅玉可能是有意挑撥離間自己兩人的意思。
但轉念一想,自己和佳雪、芙雅幾人之間原本就是相互競爭、相互爭取攀比的關係,有沒有紅玉挑撥又有什麼區別
今日自己跟了上來,佳雪心裡準定已經恨上了自己呢倒不如交好紅玉,也是一條門路。
至於佳雪,本就不是好姐妹,能將她打壓下去也是好事兒
可馨瞬間就下定了決心,便也裝作沒看見佳雪,與紅玉有說有笑的出去,又笑着道謝,順便恭維誇讚了紅玉幾句,這纔去了。
佳雪沉着臉跟在她們身後出來,又恨又惱。
恨的是可馨無恥、不要臉,惱的是自己方纔真不敢沉不住氣譏諷紅玉,平白叫可馨那賤人看了笑話去
她有心想跟紅玉將歡喜緩和回來,誰知道臉上纔剛醞釀出一絲笑意,還沒來得及開口呢,紅玉已經目不斜視的從她身邊走過去了。
佳雪臉上笑意一僵,咬牙暗恨,忍着氣出了院子。
連芳洲和李賦在後院的小花園中找到了連澤和旭兒,連澤陪着旭兒蹲在地上看螞蟻搬家,旭兒看得認真仔細,小屁股撅得老高,那麼小小得一個小人兒,看過去特別得可愛,連芳洲忍不住呵呵直樂。
旭兒聽到聲音扭頭一看,便站了起來,笑呵呵的喚着:“爹孃”衝他們奔了過來。
李賦哈哈一笑,上前兩步一把將兒子抱了起來,連芳洲伸手摸了摸他的腦瓜子,看連澤想要溜的架勢便笑道:“你給我站住,我早就說了,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你要是不跟我說清楚,我就當你一切任由我安排毫無異議,以後日子萬一過的不順心,你可別怨我”
“姐姐”連澤吃了一驚,慌忙叫道。
對上連芳洲那“你試試看”的神色,悶悶垂下了頭。
李賦單手穩穩當當的抱着兒子,拍了拍連澤的肩膀,笑道:“你姐姐還能害你啊,她的眼光自然也是不錯的,讓她幫你做主就是了,你就等着當新郎官吧你啊,不好意思就不必了,省心卻是真的”
“姐夫”連澤苦笑,欲言又止。
連芳洲看得真切,心下不由暗暗猜疑,便讓李賦帶着兒子繼續蹲下來看螞蟻,她則拉着連澤往不遠處亭子裡坐下說話。
“咱們是親姐弟,”連芳洲嘆了口氣,笑道:“還記得當初我跟你姐夫嗎你當初是怎樣勸說我的人小,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你不記得了,我可記着清楚呢如今輪到自己身上,對姐姐有什麼話不好說的你究竟怎樣想,總得跟我透個底,我也好心裡有數這日子是你們過,總得彼此順心才行。若心裡藏着疙瘩,雖不敢說沒有解開的一日,只是何苦來賭這一把”
一席話說得連澤欲言又止,幾次動了動嘴脣,最後卻是低着頭叫了聲:“姐姐”沒言語。
連芳洲見狀不由得暗自心驚,眼前掠過思思的影子,那不安更深重幾分。
連芳洲並不是看不起思思。
對於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都是草根的連芳洲來說,觀念裡就沒有等級這一說。
如果連澤與思思真心相愛,死活都要在一起,她也不忍阻攔,根深蹄固的觀念也不容她阻攔。
只是,到底不太滿意。
思思容貌姣好,只是心計手段卻尋常。
按連芳洲的評判估量,思思的能力,只夠做一個打理尋常內宅事務的管事娘子,就跟她現在做的一樣。
可連澤是長子,連家需要的是一個裡裡外外都能撐得起來的當家主母
那麼大的家業,光靠連澤一個人裡外把持着顯然不行,連家的當家主母必須得分擔一部分;連澤萬一步入官場,將來還得跟官眷們應酬交際。
這些都不是普普通通一個僅僅會打理衣食起居的女子能擔當得起來的。
且思思有一對那樣的父母,聽說那個親兄弟也並不成器,而且在思思離開那家之後,她娘又給她添了一個小弟,有那樣的爹孃,將來未必能好得到哪裡去。
思思若是連家的下人,當初賣的死契就是死契,她的父母半點兒都沾不着。
但思思倘若要做連家的少夫人,奴籍是必須脫的。連芳洲總不能放着她親生的父母在那兒裝作沒看見,轉頭給她另外找一對父母送她出嫁。
那時候,思思是必須得送歸她們家,從她們家出嫁的。
有那樣的親家,往後這家裡會有多熱鬧,連芳洲光是想想都覺得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