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個親侄兒,他怎麼捨得讓他離了自己家?
而且,二老爺別看文不成武不就,天生卻有頗準的直覺。他總覺得這個侄兒身上還有秘密,且不是壞事兒,他當然就更捨不得了!
說來說去,也是自家兒女不爭氣啊!
二老爺嘆了口氣,嘆道:“你這孩子,怎的如此較真兒認死理呢!這,唉!”
二夫人看向芳洲,滿臉的慈愛懇切,“芳洲啊,是不是有什麼住的不順心!你剛來京城,難免有不習慣的地方,這也是正常的!倘若有什麼,儘管跟二嬸說了便是!你妹妹對你無禮,二嬸必定教訓她,再不許她這樣!一家子住在一起多好,何苦分開呢!二嬸沒有別的本事,好歹在京城中多住了幾年,凡事也還熟悉通透些,多少總可提點一二,省得叫你吃了虧!”
連芳洲不屑,心道在你府上我才吃虧呢!若不是看一家子的面上,這兒又是京城,我得維護我男人的名聲,姑奶奶未必就鬥不過你!
連芳洲笑道:“瞧二嬸這話!若說我同婉柔妹妹計較,再沒有的事兒!她還是個孩子呢!原本就是兩家人,總攪合在一起到底不方便!再說了,就算分開了,難道就不是親人了?以後二嬸想要上我們家去坐坐,難道我還能關着大門不叫開不成!我若有什麼不懂的,想要來請教,二嬸也不會不教我吧!”
二夫人瞬間呆在了當場,鄒氏、齊氏也愣愣的睜大了眼睛。
這還是那個鄉下蠢婦嗎?這還是那個粗俗不堪、不知禮數的鄉下婦人嗎!
能說得出這樣一番話的,便不可能是個蠢人!
再看連芳洲,言笑晏晏,端坐矜持,目光清明,舉止自然,自有一股嫺雅從容的氣度!
與之前相比,簡直脫胎換骨分明兩人!
二夫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二老爺無奈,只得勉強笑道:“既然你們主意已定,那我們也不好勉強。只別忘了以後多回來坐坐,說說話,也算是骨肉至親了!”
“那是自然!”李賦說道。
二老爺又勉強笑笑,道:“找好了房子沒有?打算什麼時候搬出去?”
李賦便笑道:“已經找好了,等收拾打掃好了過兩三天就搬!”
至於老宅的事,李賦就沒什麼閒工夫同他們說。
二老爺、二夫人一驚,笑道:“這麼快!”又問房子在哪裡?多大?租的還是買的?
李賦簡單的回答了。
二夫人免不了又說幾句租房子住不划算,不如先在府上住着,等訪着了好房子買了再搬云云。
二老爺也稱是。
李賦和連芳洲自然推卻。
那二人也不好再說什麼了,頗有點兒意興闌珊。
二老爺勉強多說了幾句“往後好好過日子”、“等搬進去了我們再去看看!”、“有什麼事需要幫忙儘管說”等語,各自散去。
出了這院子,李賦和連芳洲相視一笑,夜風拂過,彷彿帶着淡淡的花香,叫人的心情也愉悅起來。
“今後就是咱們兩個過日子了!娘子!”李賦握着連芳洲的手,眼底滿滿的暖意。
連芳洲嫣然一笑,點頭道:“嗯!還有嫂子和侄兒呢!儘快找到他們!”
跟二夫人一家子合不來的,連芳洲覺得定是好人,至少不會壞。
李賦輕輕一嘆,道:“一定會的!”
第二天,連芳洲和李賦要搬走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府邸。
衆人都是一怔,繼而心底有點空空的不是滋味起來。
他們當然不是捨不得連芳洲,而是捨不得李賦。
雖然這是二夫人一家的府邸,但下意識的,在衆人心中李賦纔是主心骨。
有李賦在,衆人出門便覺腰桿子挺得直些,說話聲音也響亮些。
誰曾想,他卻要獨立門戶了!
琴姑娘主僕知道消息後,丁香無比歡喜的向琴姑娘笑道:“這下子可好了!終於可以清淨了!今後姑娘便不用再受氣了!”
李賦搬走,琴姑娘和丁香自然也是要走的。
想到今後終於不用再受人排擠、再生悶氣,丁香只覺得心口上的大石頭搬了去,整個人脫胎換骨的輕鬆起來,樂顛顛的細細收拾行李。
琴姑娘先是歡喜,繼而又不是滋味起來。
早不說晚不說,偏偏這個時候賦哥哥說要搬走,若說與連芳洲沒有關係,打死她都不信!
他要搬走,是爲了讓她過得舒心嗎?
琴姑娘一時苦澀悲憤起來。
這最後幾天的功夫,連芳洲不想落人口舌,倒是天天早上往二夫人那裡跑,去請安。
二夫人原本還鬥志昂然的想要除了她,此時是再不可能了!
非但沒有計較刁難,反而待連芳洲格外的和氣親熱起來,至於她心裡是不是這麼想,連芳洲就沒工夫去想了。
反正如此她自己也省心省力,何樂而不爲!
二夫人如此,鄒氏、齊氏就更不用說了!
畢竟她們的丈夫別說將來要靠李賦提攜,便是如今的官職,也是靠了李賦才得來的。
李賦對連芳洲怎樣,是個人只要有眼睛就能看得見。
兩個人即便心裡頭再不甘,也不得不打起笑臉客客氣氣的對連芳洲,心裡自嘆:同人不同命啊!
便是李婉柔,也被二夫人逼得向連芳洲道了個欠,連芳洲自不會同她計較,這件事情也算揭過去了。
說起她們搬家過去難免要用人,她帶上京來的又只有兩個丫頭、兩個年輕的小廝,如何能頂事兒?便是再聰明些,無奈環境不熟,如同瞎子也不爲過,總是不方便!
二夫人便欲給連芳洲幾個人,還特特的點了周管家的大兒子,笑着道:“那是個實誠的,辦事也牢靠穩重,你們自己住了,多少內外事務要打點處理,有這樣一個人可省心不少!”
竟是想讓周家大郎給連芳洲和李賦做管家。
連芳洲心裡暗笑,這是拿自己當傻子還是怎麼的?要她府上管家的兒子去自家那裡當管家!
她毫不客氣就拒絕了,只說一切已經有了打算,不必二嬸操心!二嬸府上僕從本就不多,怎麼好意思白要?李賦那個脾氣,是從不肯佔人便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