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郡王原本心裡就窩着火,加上石氏這事兒,兩下里湊在一處,衝到留郡王妃那裡便熊熊的發作了起來。
上前行禮欲阻攔問候的紫英被他一腳踹開,進了內室見了留郡王妃,冷着臉兜頭便給了她一記耳光,罵她“毒婦!”
留郡王妃莫名其妙挨他這一下,也是原本心裡就不痛快,這無明業火“唰”的就起來竄得三丈高,兩人就大吵了起來。
吵到最後留郡王妃從他口中得知石氏小產了,又見他不分青紅皁白的便認定是自己做的手腳,又這麼氣勢洶洶的來幫石氏出氣,心灰氣急之下便賭氣冷笑着加了一句:“那賤種我早就看不順眼了,是我做的你又如何!那賤種本來就不應該來到世上!”
這一句話令得留郡王幾乎發狂,兩個人大打出手,若不是景嬤嬤喚了幾個身體強壯的媳婦子進來強行將人拉開,天知道會鬧到什麼地步。
留郡王怒氣衝衝離開之後,留郡王妃立刻便收拾幾件衣裳來連芳洲這兒了。
景嬤嬤說完嘆道:“郡王妃這脾氣啊,怎麼吃虧都吃不了教訓!便是話趕話,那樣賭氣的話如何能說?唉!郡王爺也是,郡王妃什麼脾氣他又不是一點不知,郡王妃既然說了抱養孩子,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他怎麼能問也不問一聲就氣勢洶洶上門問罪,真正叫人心寒!”
留郡王妃忍不住眼眶一紅,又嚶嚶哭了起來。
連芳洲跟景嬤嬤差不多的想法,留郡王妃即便再在氣頭上,那樣的話也是絕對不能夠說的,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回頭再要解釋就不容易了!
即便她不想跟留郡王過下去了,也不能揹着這樣的黑鍋啊!
“你安心在我這兒住幾日吧!今兒天也晚了,先休息吧!你也別想太多,什麼事兒咱們等明日平靜下來再慢慢商量!事情既然發生了,要查總有蛛絲馬跡可尋,不是你做的,誰也冤枉不了你去!不過一個妾罷了,那孩子原本也就來路不正,沒了什麼要緊的!放心,郡王爺想來也是一時氣頭上,緩一緩就好了!再怎麼着,他也不可能因爲一個妾沒的孩子將你如何啊,這事又不是你做的!”
留郡王妃心中稍稍迴轉,嗓音沙啞的道:“姐姐,我真沒想到,他竟會如此疑我,便是姐姐都相信我,我與他這麼多年情分,他卻不信我……”
她真正傷心的是這個啊,至於石氏的孩子如何,於她何干?
連芳洲只得從旁又勸慰了她好一陣,才勸得她情緒平緩了下來。
許是人也哭得倦了,折騰的也累了,留郡王妃再扛不住也有了睡意,連芳洲早命人將暖閣收拾了出來,暫且便讓她住一晚。明日再將東廂房好好的收拾出來。
第二天一大早,連芳洲又忙命錢管家派人去留郡王府說了一聲,說留郡王妃住在自己這兒,若一聲不響的便將人留下,也不是個事兒。
留郡王妃精神仍是懨懨的,容顏也憔悴許多,雙目紅腫,怎麼敷都不管用。
一處用過早飯,連芳洲便讓妹子陪着她往花園裡走走,逗逗小灰玩玩。兩人年紀雖差了好幾歲,性情卻差不多,留郡王妃也是極喜愛同連芳清一處的。
景嬤嬤並沒有跟着去,只拿眼看了好幾回連芳洲。
連芳洲會意,便喚了景嬤嬤進屋說話。
景嬤嬤嘆了嘆,說道:“李夫人,您是個極聰敏冷靜的,老奴這話也只能同您說,您幫老奴想一想是不是這個理兒。這話卻不能就這麼同郡王妃說,她那爆炭脾氣——”
連芳洲點點頭,道:“嬤嬤的話定有道理,您只管說來便是!”
景嬤嬤便道:“老奴昨兒一宿沒睡,光琢磨這事兒了,越琢磨,老奴越覺得這事兒蹊蹺!石氏這一胎郡王妃壓根就沒管,也沒動過半點要害她的心思,我們這些做下人的,自然也不會揹着主子做這種事兒。那石氏最是個刁鑽狡猾心眼兒多的,尤姨娘、龔姨娘她們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因此,若說誰能暗算得了她、落了她的孩子,老奴是絕對不敢相信的!老奴懷疑,那孩子根本就是她自己流掉的!”
連芳洲不由心頭一跳,她也是個母親,聽到景嬤嬤這麼形容另外一個母親,下意識的便覺着幾分膽顫心驚。
沉吟片刻,她緩緩點頭,道:“若那石氏真像嬤嬤形容的那般性格,還真有這種可能!”
景嬤嬤原本以爲連芳洲不會相信自己,畢竟自己這猜測有點太匪夷所思了。世上哪有如此狠心的母親呢?
見連芳洲信了,心中一寬,忙道:“那石氏絕不是個安分好相與的!她敢偷偷懷上孩子,必有所圖。老奴想,她多半是因爲自己沒法兒親自撫養那孩子,覺着便宜了我們郡王妃,所以才狠心弄掉孩子,順便還能栽贓陷害郡王妃一把!便是昨日的好時機,哼,想必她也等了不少時候吧!郡王爺和郡王妃正生氣鬧着彆扭,恰在這個時候又出了這麼一件事,郡王爺豈有不惱郡王妃的?郡王妃是個吃軟不吃硬同郡王爺一樣樣的脾氣,兩個硬碰硬起來,能有什麼好結果!”
景嬤嬤越想越怒,咬牙切齒道:“那賤人,端的好算計!我們這傻主子,可不就中了她的計了!”
連芳洲道:“嬤嬤分析的很有道理,若真如此,妹妹一氣之下離府,可真太便宜那石氏了,天知道她又會說出什麼話來!嬤嬤打算怎麼做?”
景嬤嬤心中更是暗服:到底是李夫人,句句話都說到點子上。
景嬤嬤便道:“老奴想回府一趟做些安排,就說回去爲郡王妃取些日常用的物件。內宅不少人都是老奴使出來的心腹,那賤人見奸計得逞,必定得意,沒準就有破綻。老奴絕不容許她將這髒水往郡王妃身上潑!”
“這樣也好,事不宜遲嬤嬤便去吧!妹妹那裡我替嬤嬤遮掩着。”連芳洲笑道。
景嬤嬤是做老了事情的,連芳洲一點也不需要爲她拿主意。
只不過,兩人都覺得暫時還是不要告訴留郡王妃的好。
景嬤嬤正有此意,忙笑着施禮謝過連芳洲,當即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