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長興、苗氏夫婦都是樸實質樸的鄉下人,並不是那等刁鑽市儈或者愚不可及的……
對於兒子娶了這麼個富貴人家的大小姐做兒媳婦,兩口子直到這會兒心裡都還有點恍惚不敢置信。
待看到兒子媳婦一同走來,看到兒媳婦那嬌花般的容貌,還有那通身的氣質舉止,苗氏真是越看越愛,臉上情不自禁的滿滿的帶出笑顏來。
蘇欣兒忍氣吞聲努力將臉色放緩,規規矩矩的先後向孫長興和苗氏跪下敬了茶,低低的喚了一聲“公公”、“婆婆”。
苗氏愛她愛得不得了,忙忙接過茶給了紅包便連忙叫孫明扶她起來,滿臉是笑的安慰了她好些話,無非是什麼委屈你了、以後好好的過日子、我們家沒什麼大規矩,往後你便按着自個心意來過等云云,蘇欣兒心裡不以爲然,面上卻裝模作樣低垂着頭老實聽着。
苗氏見她不答話,也只當她是羞澀,反而生怕自己說的多了她會更不好意思,又說她昨兒辛苦,怕她累着,叫孫明帶她回房去休息。
蘇欣兒巴不得這一聲,勉強出聲告辭。
孫明瞧了她一眼,便一同離去。
孫明進了書房,蘇欣兒自回臥房,兩不相干。
又到了晚上,蘇欣兒看見孫明回房,頓時又警惕起來,睜大眼睛瞪着他。
即便昨天晚上發生了那樣令她感到羞辱的事情,並不表示她就從此破罐子破摔了。
孫明卻是白她一眼,“嗤”的一笑,冷冷道:“我昨晚不是說過嗎?過了昨晚,隨你!你那個樣子,你當我多願意碰你似的!”
氣得蘇欣兒眼睛瞪得更大些,惱羞成怒的目光刀子似的朝孫明射過去。
孫明早已從容的從櫃子裡取了被褥鋪蓋,徑自往另一頭的榻上躺下。
蘇欣兒見了那靠在另一壁的長榻,心裡頭悔得腸子都要青了。
她怎麼那麼傻?那麼大一張榻就這麼明晃晃的擺在那裡,昨天晚上她怎麼就瞧不見呢?
要是昨天晚上她多打量這房間幾眼,必定就會去那榻上睡了,也就不會——
“啪!”的一聲,蘇欣兒狠狠掐斷腦子裡那根弦,不再去想昨天晚上發生的那件事情。
又瞪了孫明一眼後,和衣躺下了。
半夜裡,還驚醒了幾回。
等到天亮起牀,發現自己身上完完好好的,蘇欣兒這才暗暗的吐了口氣。
還有兩天回門,她繼續忍!
這兩天的時間,對蘇欣兒來說彷彿一個世紀那麼長。
好容易等到這天回家,見到爹孃兄嫂,她的眼眶立即就紅了。
喚了一聲“娘!”顧不得還在人前,撲在蘇夫人懷中便大哭了起來。
把個蘇夫人慌得手腳無措。
方晴不禁暗暗皺眉,忙上前扶着她笑着打圓場道:“瞧你,都嫁人了,怎的還這麼愛哭呢!便是捨不得娘,也不該如此呀!今兒回門是大好日子,快別哭了!”
蘇夫人也忙摟着她心肝寶貝的一通好哄。
婆媳兩個同孫明打了個招呼,也顧不得別的了,帶着蘇欣兒上蘇夫人屋裡說話。蘇老爺和蘇景和則在前廳款待孫明。
蘇欣兒那絲毫不顧忌的委屈神情和哭泣可是人人都看見了,蘇老爺忍不住也不點不安的看了孫明一眼。
見他依舊神色從容淡定,心裡越發不安,本想問兩句,被兒子狠狠一眼警告的瞪了過來,只得將那就要出口的話又硬生生的吞下了。
蘇景和彷彿沒看見自家妹子那樣似的,對孫明客氣親近得不得了,一口一個“妹夫”的說笑着。
孫明見他如此,心中也稍稍痛快了些。
這蘇景和到底還算是個說話算話的。
方晴是嫂子,與小姑子便是關係再好少不得也隔了一層,送了她們母女到屋裡坐下後,只略安慰了幾句,便說得去廚下看看午飯準備得怎樣,留了空間給蘇欣兒、蘇夫人母女倆說私房話。
蘇夫人屏退左右,將女兒攬在懷裡心痛的一抽一抽的,安慰不迭。
好容易勸住了哭泣的蘇欣兒,蘇夫人便忙問她究竟怎麼了?是不是新姑爺欺負她了?
當然是他欺負自己了!而且還是狠狠的欺負了自己!那個禽獸!
蘇欣兒毫不猶豫的就點頭,哽咽求着母親爲自己做主。
蘇夫人氣得渾身發顫,哆嗦着道:“看他那樣子斯斯文文的,想不到居然是個表裡不一的!我真不該聽了你哥哥的話,坑了你了!他怎麼欺負的你?你告訴娘,娘回頭叫你哥哥問着他去!”
“……”蘇欣兒一時瞠目結舌,嘴脣微張說不出話來。
怎麼欺負的?
這個——
她就是再傻也知道,他那樣欺負自己,娘要是知道了是斷斷不會幫自己做主的。
蘇夫人急了,遂緊緊握着她的手道:“他到底對你做了什麼?是不是拿什麼威脅你?不用怕,你儘管對娘說明白了!哼,我蘇家的大小姐,豈是給人欺負的!”
蘇夫人越是這麼說,蘇欣兒越是無話可說!
蘇夫人急了,一咬牙便道:“罷了,我自己問他去!”
“不要!”蘇欣兒大驚,臉上不由得臊熱羞得通紅。
見母親困惑的看向自己,她吱吱唔唔的道:“反正,反正他就是欺負我了!娘,我不要跟他回去了,我不回去!”
居然這麼嚴重!他該死的孫明欺負得女兒連回去都不敢了!
蘇夫人臉色更加難看,怒氣衝衝道:“你放心,娘不會讓你白白受了欺負!娘這就找他去!可你剛剛出嫁,怎能這就不回去?要不這樣,娘再給你幾個得用的嬤嬤家僕帶回去,只聽你的話,諒他也翻不出什麼花樣來!你若實在不想同他過,過個一年半載,再和離便是!”
蘇夫人見女兒委屈成這樣後悔極了,哪怕養着女兒一輩子,她也不該把她嫁給那人面獸心的傢伙呀!
這一點蘇欣兒倒是情願,立即點頭答應,可腦子裡下意識的想起成親那晚孫明說的話:“今後要怎樣,隨你的便!”
他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
至少這兩天都是如此。
既然這樣,她就算帶再多的人回去又有何用?不但沒有,反而多了幾個看管自己的人,而且萬一誰多嘴跟娘說了什麼,到頭來豈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