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氏什麼都沒問出來,二夫人埋怨了她幾句居然沒有發火,想來是信了她的話:“那個丫頭又呆又笨,說話也說不清楚明白,問了半響竟是白問了!”
二夫人想着那極品的田黃石,還有那極品的羊脂白玉嵌着寶石的金鎖,忍不住咬咬牙,道:“想不到思行也是個有心機的,竟然藏下了這麼好的東西!”
鄒氏愣了愣,片刻方醒過神來二夫人是什麼意思。
“婆婆是說,那石頭和金鑲玉,都是三弟的?”
“哼!”二夫人冷笑,沒好氣道:“這還用問?那一家子鄉下人能買得起那樣貴重的東西?你沒聽見薛神醫和張夫人說嗎?那是有錢也買不到的好東西!依我看,必定是思行前些年的戰利品,他悄悄的瞞下了,成親後交給了連芳洲。連芳洲不過拿出來給她孃家兄弟妹子做臉面罷了!這個啊,羊毛出在羊身上,本就是她自家的東西!”
鄒氏連連點頭,道:“婆婆說得對極了!我看肯定就是這樣!三弟真是太自私了,真沒想到他竟是這樣的人!”
“所以說知人知面不知心!”二夫人氣沖沖的道。
只要一想到因爲李賦的私心而令她錯過這樣的好東西,她便氣得滿腔的火氣。心裡頭暗暗盤算着該怎樣想個法子把這些東西弄過來才行。
除了那兩件,只怕還有別的更加貴重的好東西呢!
至於這些東西是不是該她得的,二夫人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不過,如今的李賦早已不是從前萬事不管的李賦,或者說,他已經有了個管事兒的娘子,那兩口子都是鐵公雞一毛不拔的人物,自己發了財哪裡還記得叔叔嬸嬸?想要從他們那裡要東西,恐怕不易!
二夫人思來想去,想了不下十個法子,竟發現一個都沒有用!
可是,讓她就此放棄,她卻是怎麼都不甘心的。
二夫人被這事兒憋得一口氣怎麼也不順,忍不住向二老爺發了一頓牢騷,言下之意是攛掇二老爺幫她想個法子。
誰知道,她還沒有說完,就被二老爺劈頭蓋臉的一頓好罵,然後是警告,警告她不要自己作死!
那兩口子可不是好惹的良善之輩。
二夫人捱了這頓罵鬱悶之極,忿忿道:“我還不是爲了這個家好?咱們家裡開銷大,你們爺三個別說養家了,哼,那點兒俸祿連你們在外頭請人吃飯喝酒都不夠!郊區就那兩座小莊子,總共不到五百畝的田地,一天到頭也就勉強供一碗飯吃、夠支給下人們月錢、夠買油鹽醬醋罷了!那三家綢緞鋪子地段又不好,經營艱難,一年下來,也不過賺個二三千兩銀子,夠做什麼的?這一大家子吃飯穿衣、人情往來,哪一樣不要錢?這兩年還有些先前積攢下來的積蓄也還罷了,可總得做長遠打算吧?思行搬出去之後,他那一份銀錢就斷了,坐吃山空,你就等着有朝一日討飯去吧!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一席話說得二老爺也心煩意亂起來,眉頭緊緊的皺着。
其實,他和他的兩個兒子根本就不是做官的料,不過看着李賦父子的面子得以先後入仕,想要再升一步,哪兒有那麼容易?
若是規矩老實人,踏踏實實的回鄉下安分度日,必定可以過得十分殷實自在,然他們又被京城的繁華迷花了眼,哪裡捨得離開?
二夫人又哼道:“之後的也就算了,可是先前思行他明明和我們住在一起,他那大嫂和侄兒、還有那個琴雅都是咱們養活着、照顧着,他怎麼能瞞着我們昧下財產!那些東西,本來就應該是我們的!若有了那些個難得的珍貴好物件,先不說賣了度日,你們爺三個拿去送禮豈不是難得?也好更進一步不是?還有女兒的嫁妝,添上幾件不是更好看?”
二老爺不禁也心動起來,可一想到連芳洲呢冷清清的形容,立刻如同兜頭澆了一盆涼水,沉着臉冷冷道:“行了!你說夠了沒有?說夠了就給我打住!你還敢打主意?你也不想想,思行要是認真同咱們算起賬來,你敢同他算嗎?”
二夫人臉色一白,不說別的,單單說李賦失蹤之後朝廷的賞賜,那也——
“思行,思行不會的!他不是那樣小氣的人!”二夫人不死心的道。
二老爺“嗤”的冷笑,道:“他不是,他娘子呢?那個連芳洲呢?你要吃幾次虧才能得教訓!”
二夫人滯了滯,恨恨不已。
連芳洲,都是那個連芳洲!
該死!一個鄉下女人,思行怎麼就迷她迷成了那樣!
二夫人無言以答,冷哼道:“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可這到處都等着用錢,難不成真的要坐吃山空?我不管了,你想個法子吧!家裡頭總得多些進項才行!”
二老爺一時無語。
他是這一家之主,二夫人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他若是一點兒表示也沒有,這個一家之主也做得太窩囊了。
可是,做生意不是什麼人都會的。
孔孟之道並不比經營之道高深許多,也不是一通百通的金鑰匙。
何況這麼多年在京城一年又一年的住下來,二老爺早就自己將自己捧得高高的,怎肯屈尊下降去說做生意的門門道道?
他沉吟片刻,便道:“手裡看看還有多少餘錢,打聽了好田地多購置一些吧!這纔是萬年不變的根基產業!攥在手裡,總不會壞,心裡也踏實些。”
二夫人哼了一聲,扭頭不理。
李府中,晚間就寢時,連芳洲拿連芳清說給她聽的事情當笑話般說給了李賦聽。
李賦攬着她躺靠在牀頭,手臂僵了僵,嘆道:“她們真是——這同她們有什麼關係!”
連芳洲狡黠一笑,歪着頭看他,笑吟吟道:“你就只想到這個嗎?就沒想到點別的什麼?”
“別的?”李賦愣了愣,笑道:“你知道我腦子轉的慢,你說說,這裡頭莫非還有別的名堂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