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一無聲地看着她，就在影十五耐心全無之前，他啞聲說道：“如果這是你希望的，那我答應你。”
影十五愣在原地，看着他腳步沉重地往遠處走去，她的眼眶裡有淚光閃爍。
她不知爲什麼會流眼淚，或許是得償所願，亦或者別的什麼緣故。
蕭朗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再對比一下自己跟顏小婉之前的感情，輕輕地嘆息。
他找了影一，主僕二人坐在城主府的屋頂上，無言地喝酒。
直到夜鳥夜啼時，影一喝光了酒罈裡的酒，轉頭朝蕭朗真心致謝：“主子，多謝你。”
“影一，再耐心等等吧。”蕭朗誠心地勸道，放棄自己所愛的人是件非常痛快的事情，哪怕不能相守，默默地守在她身旁也好。
“那天晚上屬下被人下了藥。”
影一沉默良久，突然說道：“當然，我的確是抱了僥倖的心理，明知她不願意，還是藉着藥勁兒做了錯事。”
蕭朗拍拍他的肩膀：“再等等，我看她對你不是完全無意，只是沒轉過彎來。”
影十五跟影一從很早之前便是相互看不順眼的。
或者說是影一老是故意去招惹她，用這種幼稚得可笑的方式去獲取心上人的注意。
蕭朗全都看在眼裡，可他沒辦法插手別人的感情，正如他不會樂意別人教他怎麼跟自己的妻子怎麼相處一樣。
“承您吉言。”
影一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他當初也是這麼認爲，可現實狠狠抽了他一巴掌，把他給打醒了。
影十五，比他想象中更加厭惡他。
對於影十五和影一之間的糾葛，顏小婉並不太瞭解，她本身也不是好管閒事的人，再說她一堆事兒，哪裡分得出那麼多精力管別的事兒？
顏小婉睡到自然醒，一睜眼看到牀邊站着個人，她嚇了一跳。
“蕭朗，你幹嘛站在我牀邊不說話？”
蕭朗心裡很無奈，這丫頭自從狄喜國回來之後，跟他說話變得越發不客氣，而且不再甜甜地叫他“蕭哥哥”，開口閉口都是直呼他的名字。
“我想讓你睜開眼就看到我。”
這句話熟悉得讓她有點臉疼。
這是她在南安縣賣得最好的話本里寫的情話，蕭朗果真看過她寫的話本。
天吶，她可以挖個洞鑽進去嗎？
“你，你該不會是看我寫的話本，在複製我寫的那些情節吧？”
蕭朗沒忍住，噴笑了：“你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我是在說認真的。”
被蕭朗否認了，顏小婉依舊不死心，追問道：“我問你，你之前偷偷買過我寫的話本？在南安縣的時候。”
蕭朗面上隨即浮現出一抹不自然的潮紅，他掩脣輕咳：“你既然醒了，那我就出去了。”
顏小婉喊得很是大聲，臉上的笑容大大的：“喂，蕭朗，你回來！你給我說清楚，你爲啥要看我寫的話本吶！”
兩人簡單地用過早飯，顏小婉擼起袖子，鬥志昂揚地對蕭朗說道：“蕭朗，幫我研墨，我準備要寫了！”
“嗯。”蕭朗很想跟顏小婉說，能不能換個更好聽的稱謂？
看着她這麼有鬥志，蕭朗默默地把話吞回去，等她寫累了，再跟她提吧。
哪想到顏小婉這一坐便是大半天，中途影十五送來一大壺加了很多糖的牛乳，顏小婉就是這麼坐了大半天。
蕭朗中途還出去吃了個午飯，他原本是想叫顏小婉一道去，卻被她趕走了。
後來聽到動靜的影十五趕緊進來，勸說蕭朗跟她出去。
見識過顏小婉寫話本走火入魔的影十五，特別能理解顏小婉恨不得一口氣寫完所有內容的心情。
就好像她每次看顏小婉寫的話本都是恨不得一口氣看完，徹夜不眠都成。
蕭朗再三追問影十五很多細節，得知顏小婉不是每次寫話本都這樣走火入魔，他悄悄地鬆了口氣。
但他的心在顏小婉寫到天黑下來，她仍在奮筆疾書時，再度提起來。
“十五，掌燈！”顏小婉頭也不擡地吩咐道，她忘記了周遭的一切，只記得她正在寫那吃人惡魔的罪行！
她快要收尾了，只需一炷香的時間！
蕭朗默不作聲地點了燈，站在顏小婉身後不吱聲。
顏小婉唰唰唰地寫着，正正好一炷香的時間，她擱下毛筆，吹了吹最後一張紙。
“呼，總算是寫完了。”她習慣性地喊道：“十五，幫我捶捶肩膀，待會兒再幫我揉揉手腕，手腕好酸。”
兩隻寬厚許多的手掌落在她的肩膀，力道適中，顏小婉很滿意地誇了句：“十五，你進步很多嘛。”
一道陰測測的男聲從她頭頂上傳來：“你知道現在什麼時辰嗎？”
“呀！”顏小婉又被蕭朗給嚇到了，她支支吾吾地問他：“你怎麼在這裡？”
“你說呢？”
蕭朗不怒反笑，他這次真正見識到顏小婉寫東西走火入魔是什麼樣了。
怪不得影十五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怪不得顏小婉半天功夫能寫出半本話本，這麼一刻不停歇地寫寫寫。
顏小婉今天從早上到現在，足足寫了一本話本的字數！
“額，對不起，我把你給忘了。”
顏小婉討好地朝他笑，她習慣了影十五伺候她寫話本，這習慣一時難以改掉。
再加上蕭朗心裡存着氣，沒提醒她，她真想不起來是蕭朗在幫她研墨，給她準備吃的。
顏小婉想到昨晚她所設想的“紅袖添香”的美妙之處，頓時唾棄自己的思想污濁。
要是那些個公子哥跟她一樣專注於自己做的事情，肯定不會想着“紅袖添香”這等美事兒。
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特別是在專注於某件事情的時候，真的不會去在意伺候自己的是美人亦或者是醜八怪。
蕭朗看她那討好的笑容，沒好氣地哼了哼：“我不是在爲這個跟你生氣。”
“誒？那是爲什麼？”顏小婉許是腦力使用過度，她反應遲鈍得很。
蕭朗無奈地嘆息：“你知道你今天只喝了牛乳，什麼都沒吃嗎？你這樣讓我很擔心。”
顏小婉恍然大悟，她摸了摸癟下去的肚子，低聲呢喃：“怪不得我這麼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