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卿上次並沒有出現在全素宴上,只知道老祖宗對當日的全素宴讚不絕口,非常歡喜,所以還有一段想要見廚子的插曲,最後因着田家二女田淺溪失蹤之事而沒有見成,一直心有遺憾。
鄭卿一直都是知道老祖宗想見上一面的,但他也知道承昭的性格,若是無事再去打攪他,定然不會給他好臉色看,因故他最近一直在外遊蕩,裝成很忙碌的樣子,老祖宗纔打消了讓他去請的念頭。
萬萬沒想到的是,今日居然收到傳書,說是他家接了承昭和田淼淼到了府上,他心急之下立馬回家,纔有瞭如今的一幕。
“表哥是不是也覺得這全素宴不錯?”錢芷柔笑着將帕子掩嘴一笑,溫柔大方地說,“表妹也是見識到了,才特意請了廚娘再次過來,給老祖宗一個驚喜,表哥也可好好嚐嚐。”
鄭卿自然是知道田淼淼的手藝,要不然也不可能跟她合作,可如今聽了錢芷柔的話,怎麼那麼彆扭——
什麼叫廚娘?他淼妹妹若只是一個廚娘,他何苦要和她合作,還分利給她?
這個錢芷柔,看着溫柔可人,可惜是個沒眼色的!仗着自己家那點小富貴,居然也擺起譜來了?
“芷柔表妹,別廚娘廚娘地叫,我家淼妹妹可不是一般的廚娘!”
錢芷柔一聽鄭卿對田淼淼的稱呼,就有些不舒服。
對外,她錢芷柔是鄭卿的表妹,可這個表哥可從來都只叫她芷柔表妹的,還淼妹妹,就是他的妹妹,也從來沒叫得這般親密的。
就連鄭老夫人,也輕輕的挑了挑眉,並沒有說什麼話,夾了一筷子拌黃瓜,往嘴裡送去:“也沒有外人在,就開飯吧。”
鄭卿奇怪地看了一圈,他那傻妹妹跟錢芷柔不是一向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嗎?這會子怎麼沒見人影兒?
錢芷柔一直在觀察着鄭卿,她一向善於察顏觀色,就狀似無意地對鄭老夫人說道:“老祖宗,妍兒早就約了今日去府州詩會的,若不是那廚娘答應只今日過來,我倒是想過幾日再給您驚喜的呢。”
鄭卿眼中閃過譏諷,對於錢芷柔,他算是看得透透的——
早些年,由於家裡出事,父母忙故,若非是他姨母所生,祖母又憐惜她,才帶進鄭家。若她是個安分的也便算了,就當再養一個妹妹,可惜就是個不安分的,幾次想爬上他的牀未果,還把他的妹妹當槍使,更是讓他生厭,便也一直遠離於她。
未料上次承昭過來,被她不小心瞧見,便開始三番五次打聽承昭的消息,都被他搪塞而過,哪知她竟然自作主張約了田淼淼和承昭今日過來。
就她那點子心思,真以爲大家都是他那個傻子妹妹,都會被她矇在鼓裡?且看她今日如何作妖吧。
“無妨,也是那丫頭沒有口福。”鄭老夫人倒是親和的一笑,夾了些菜到鄭卿碗裡。
“老祖宗,我聽着表哥竟是叫那姑娘爲淼妹妹,看來是認識,交情還不淺,要不請那姑娘過來坐坐,可好?”錢芷柔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又很斂盡,笑着對鄭老夫人說道。
“也好,那姑娘定也是個心靈手巧的,要不卿哥兒也不會那般上心。”
鄭卿嘴角一抽,心靈手巧的姑娘是不錯,他哪有上心了?明明是某些人上了心,還要拉他下水,可惜他現在卻是不能解釋什麼。看來等錢芷柔離開後,他得好好跟老祖宗解釋一下的好。
鄭老夫人身邊的嬤嬤聽了早一步出門,讓人去請田淼淼過來了。
當田淼淼聽說鄭老夫人要見她時,她倒是沒有意外,畢竟上次就差點讓人請了去,若不是遇上田淺溪的事件,她早就見過鄭家老祖宗了。
來的小丫鬟傳完話就等着她一起走,誰知承昭卻一起走了過來。
“我家老夫人並未請這位公子一起去,還請公子留步,畢竟內宅不宜見男客。”
承昭神色未變,只說一句:“我若不去,我未婚妻自然也不會跟你去。”
“公子……”
“這位公子可一同前往,少爺命我來傳話的。”
田淼淼擡頭一看,竟是之前見過的鄭卿的車伕,一個車伕也能傳話?這是什麼操作?
“那……那就請公子和姑娘同我一同前往吧。”小丫鬟面色緩和一下,只好同意。
當田淼淼和承昭繞了一圈,到鄭老夫人那時,鄭老夫人正在和鄭卿卿得起勁呢,不時還傳來她那爽朗的笑聲,倒是讓田淼淼滿驚異的——不是說古人老不長壽,怎麼她聽着這鄭家老夫人的笑聲中氣十足呀。
小丫頭小聲稟報給了嬤嬤,嬤嬤看了承昭一眼,面露狐疑:“這位公子……”
“在下是她的未來夫君。”
嬤嬤聽了承昭的一言,眉心一皺,道:“有勞兩位先坐下等等,我去稟報一聲。”
沒多大一會兒,裡面伺候的丫鬟都魚貫而出,田淼淼就見嬤嬤也出來施了一禮道:“請兩位隨我來。”
田淼淼心中已經明白了一半,想必這家是見過承昭的,關係應該還算不錯。早些時候那嬤嬤並不確定承昭的身份,但他的回話,卻是引起了嬤嬤的注意,再加上嬤嬤進去後再引入卻顯得有些有禮拘謹 ,這和大戶人家的老嬤嬤該表現出來的氣度完全不符,纔有了田淼淼的猜測。
田淼淼心中的百轉千回,自然是沒有逃過承昭的眼睛,他只是輕輕拉着她的手,讓她和他一起並肩進去。
老嬤嬤看着兩人拉着的手,卻是眼觀鼻鼻觀心地低下了頭。
進入房間的田淼淼沒有過多地注意牽着他的大手,反倒是繞過屏風後,便開始不動聲色地觀察起屋內的擺設。
這個屋子裡,點了田淼淼不知道名的薰香,很淡,屋子中央有個大圓桌,只坐了三個人,鄭卿和錢芷柔豁然在列,那最後一個便是鄭家老祖宗了,三人都坐在梨花木雕花大椅上,正笑吟吟地看着她和承昭。
田淼淼能明顯看出三人眼裡的驚訝——
鄭卿是沒料到承昭會明目張膽地牽着田淼淼的手走進來;而錢芷柔則是愕然地瞪大眼睛,她料到承昭會出現,可沒料到他會公然出現在內宅,讓她後面的話都可能夭折掉;最吃驚的恐怕就是鄭家老夫人了。
“淼淼見過老夫人。”田淼淼無視掉三人驚異的眼神,神色淡定地施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