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君家大恥

西淵247年,帝都。

墨黑的蒼穹,帶着風雨欲來的壓抑。

相府上下,大紅燈籠高掛,廊道上有不少的丫鬟侍從來回走動。

偏北的一處院子裡,時不時的傳來一兩聲痛苦的慘叫聲,在安靜的夜裡顯得尤爲的駭人。

“小姐,小姐,這,這怎麼辦?”丫鬟翠鶯已經徹底的傻了眼了,看着滿地的鮮紅,以及在牀上臉色蒼白不時發出一聲慘叫的人兒,嚇得魂飛魄散。

“啊——”又是一聲肝腸寸斷的叫聲從牀上女子的口中發出,冷汗幾乎將她渾身溼透,蒼白的小臉上透着一抹前所未有的堅定神色。

“不,不要,告訴,爹爹……”女子一句話斷斷續續的傳出,幾乎耗盡了她最後的一點力氣。

“好,好,鶯兒不說,鶯兒不說。”翠鶯連連點頭,一張精緻的小臉上掛滿了淚痕。

看着牀上痛苦的人兒,她心裡着急,更多的是惶恐。

“啊——”慘叫聲漸漸地弱了下去,牀上之人似乎已經耗盡了力氣了。

鮮紅的血跡,大片大片的流出,將牀褥都染成了通紅。

整個房間裡面,充滿了血腥味。

也是因爲這裡偏僻,所以纔沒有人發現這邊的動靜。

腹部傳來的陣陣抽痛依舊在,但是君碧霄卻已經沒有了半點力氣了。

眼神漸漸地渙散,心中卻是滿滿的不甘。

她不甘心啊!

孩子馬上就要出生了,可是,她卻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力氣。

翠鶯看着氣息越來越虛弱的君碧霄,終於是徹底的慌了神了。此時也顧不得之前君碧霄的懇求,一抹翠綠色的身影,快速的轉身而去。

相府之中,到處都洋溢着喜慶的氣息。

到處可以看到張貼着大紅的喜字,還有一個個的大紅燈籠高高掛起。

世人皆知,三日後,便是相府三小姐與安陽王爺大婚的日子。

京都不知道羨煞了多少的少女,碎了多少的芳心。

安陽王,那可是皇上最寵愛的兒子,也是未來最有希望成爲西淵國君的男子,年輕有爲,驍勇善戰,幾乎所有最好的形容詞都可以放在這個男人的身上。

如此優秀的男人,何人不想嫁?

這相府的三小姐,傳言貌美如花,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稱得上是京都第一美人,倒也與那安陽王頗爲般配了。只可惜,那庶出的身份,卻彷彿一個污點,讓她遜色不少。

臨近大婚,相府上下自然是忙碌着準備大婚事宜。

寬敞的客廳之中,四十出頭的男子一身紫色絲緞華服,臉色暗沉,看不出喜怒。

身側坐着一名三十上下的婦人,精緻的大紅裙袍,繡着朵朵盛開的牡丹,顯得雍容華貴。

“老爺!”婦人正是西淵宰相君清仁的原配夫人柳氏。

“閉嘴!事已成定局,一切休得再提!”男人一聲冷喝,成功的讓那欲言又止的女人停止了說話。

此時一道綠色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跑進廳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小小的身子瑟瑟發抖,聲音也是帶着顫抖:“老,老爺,老爺,快去,快去看看小姐吧,小姐她,她……”

這人正是翠鶯。

眼看着君碧霄情況不好,她忙不擇路,竟然直接前來找了君清仁。

君清仁瞳孔猛地一縮,渾身的氣勢驚人,臉色越發的難看了幾分,“小姐如何?”

“小姐她,她……”翠鶯不知如何開口,猶豫再三,才低聲的回答:“小姐她要生產了。”

“轟——”宛如五雷轟頂一般,此話剛落下,那君清仁的臉色徹底的變了。

一旁的柳氏,倒是掛上了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大婚前夕,居然產子?還真的是個厲害的傢伙呢,倒是省了她一些功夫。

“胡鬧!簡直是胡鬧!”君清仁氣得渾身都在顫抖。

這君碧霄,性子軟弱,平日就躲在閨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居然懷上了不知何人的孽種!這讓他如何不怒!

“馬上帶路!”袖袍一揮,君清仁臉色陰沉的嚇人。

翠鶯咬了咬牙,心知這次小姐定然難逃厄運,但是爲了保住小姐的性命,她實在是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小小的身影步伐有些着急,幾乎是小跑着在前面帶路。

君清仁出了大廳,又對着一旁的侍從冷聲吩咐:“馬上去請二夫人到三小姐院裡。”

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帶上穩婆。”

“是。”侍從答應一聲,也不多問,急急忙忙的就去安排了。

幾個人左拐右拐,穿過了幾道迴廊,越過了幾個小花園,才終於到達了偏僻的北院。

此時屋裡已經沒有了聲響傳出,安靜的就像一座死城一般。

翠鶯跌跌撞撞的跑進房裡,牀上的人臉色慘白一片,氣若游絲,頭髮被汗水溼透,胡亂的貼在臉上身上。

“小姐。”翠鶯哭着撲了過去,抱着君碧霄的身子,心裡一片的恐懼。

君清仁隨後便到了,後面跟着來看好戲的柳氏。

兩人進屋,便被屋裡的血腥味刺得後退一步。

柳氏滿臉的嫌棄,站在門口涼颼颼的說了一句:“嘖嘖,這碧霄也是越發的無法無天了,居然與人私通,連野種都有了。”

君清仁臉色陰沉一片,聽得柳氏這樣說,重重的哼了哼,看着趴在牀邊的翠鶯,冷聲質問:“說!小姐最近可是見了何人?做了何事?”

一個不出深閨的女子,竟然是懷有身孕!更離譜的是,到生產之際,才被發現!

君清仁簡直是被此事氣得腦袋都要炸掉了。

翠鶯搖了搖頭,又皺起了眉頭,似乎是在努力的回憶什麼,最後纔不確定的開口,“回老爺,小姐並未出過家門,每日都在房中刺繡看書,並無異常。”

“荒唐!如此難道孩兒是憑空而來的嗎?”君清仁怒喝一聲,顯然是不相信翠鶯的話。

此時一個穿着深藍色裙袍的婦人跌跌撞撞的跑來,“老爺,可是霄兒出了事情?”

這自然是君碧霄的生母,林氏了。

林氏本來不過是相府之中的丫鬟,因爲姿色不錯,被君清仁看上。強娶了進門,做了妾,後來是生下了一子一女,在君家纔有了些地位。

一進門,看到那觸目驚心的紅,林氏大腦有瞬間的空白,隨後直接錯開了君清仁和柳氏,跌跌撞撞的跑入了房中。

她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是何事了,只是心中的震驚卻依然是不小。

“霄兒,霄兒。”看着牀上只有氣出沒有氣入的人兒,林氏心中一痛,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回頭衝着君清仁哀求道:“老爺,老爺,求老爺看在霄兒是老爺的血脈的份上,救救我家霄兒吧!”

君清仁輕哼一聲,並未理會,眼底閃爍着點點精芒,似乎是在算計什麼。

君碧霄與安陽王這門婚事,可是皇上親自制定的,而且安陽王早已見過碧霄,眼看着馬上就要成婚了,卻是出了這樣的事情。

君清仁心緒轉動,看了看牀上不知死活的君碧霄,眼底狠戾一閃而過。

此時穩婆也是趕了過來,在門口候命。

“馬上進去幫忙,孩子死活不論,大人的命,務必保住!”咬了咬牙,君清仁一狠心,直接對着門口垂首站立的穩婆道。

“是。”穩婆身子抖了抖,急急忙忙的跑了進去。

林氏被請了出來,幾個丫鬟忙碌着燒熱水準備各種事宜。

屋裡安靜了一會兒以後,終於又聽到了女子撕心裂肺的吼叫聲。

那一聲聲,彷彿是敲打在林氏的心上一般,她着急的在門外來回走動,心中卻是擔心着女兒的安危。

“用力!再用力一點,已經看到孩子的頭了!”穩婆不時的看着君碧霄的情況,又看看孩子生產的情況,在一旁鼓勵着。

“快,給小姐咬片人蔘。”看着牀上的人停止了用力,穩婆連忙吩咐一旁的丫鬟。

此時的君碧霄,腦海之中只有唯一的一個信念。

一定要堅持,一定要把孩子生下來!

恍惚間,似乎是有一股力量涌了進來,她咬了咬牙,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

“哇哇——”嬰兒響亮的哭聲響起,而君碧霄徹底的昏死了過去,甚至連睜開眼看一眼那剛剛出生的孩兒的力氣都沒有了。

“生了生了,是個兒子。”穩婆將生下來的孩子抱起來,臉上也是有些喜色。

不過隨後卻是臉色微變,大叫不好,“糟了!居然還有一個孩子沒出來。”

嬰兒的哭聲在小小的房間裡面迴響,外面守候的人臉色各異,有鬆了口氣的如林氏,有臉色緊繃陰沉的嚇人的如君清仁,還有嘴角上揚幸災樂禍的柳氏。

“這個孩子不能留下,馬上處理掉,此時必須要對外保密!今日這裡的人。”君清仁頓了頓,隨後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朦朧之中,君碧霄只感覺有一股莫名的牽引力拉扯着自己,所有的神識似乎是在瞬間全部歸位。

眼前人影重重,各種奇怪的聲音參雜在一起,大腦裡面更是亂糟糟的一片,腦袋沉重,好不容易纔睜開些許的眼睛,又再次的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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