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翌一看那疊得很特別的心形,心裡就象塞了一團茅草,難受極了。
夜螢從今以後,怕是再也不能疊出這麼精緻的信了吧?但是無論如何,他也要找到她,呵護她終老。
端翌小心翼翼地打開信紙,然後迫不及待地看了起來。
大牛:
寫下這封信時,心裡很沉重。因爲你看到這封信時,我肯定已經“不在”了。
這種“不在”,是靈魂的不在,肉體即便存在,也只是一個空蕩蕩的軀殼,對於你來說,已經毫無意義。
所以,你不必太過傷心和留戀,就當我是你路過的一道風景,看過,經歷過、欣賞過,如此就好。
對於我來說,你是我的第一個男人,也是最後一個男人,其間雖然因爲各種誤會波折,我們的心靈沒有走在一起,但最終我們還是認識了對方的美好,完美地成爲對方缺失的另一半。
大牛,把我放在心裡吧,偶爾想想我,但是不必過分執着我留下的軀殼。
這幾天,我過得特別幸福,這種幸福足以讓我毫無遺憾地就此離去。
再見啦,親愛的相公、夫君、老公,很少這麼叫你,此時這麼叫,怪怪的,真希望以後有機會,我會多叫叫你的。
愛你的娘子、拙荊、賤內、老婆夜螢上
夜螢的字娟秀流暢,端翌還很少看過夜螢的字,但是比他第一次看時,已經有了不小的進步,想必這是她努力練習的結果。
看着這封情深意切、結尾還小小調侃的信,端翌心裡五味雜陳,半晌,才氣哼哼地道:
“爲什麼不多寫一點?”
“哎,寫完信她就忙着做飯了。”
傅太醫好死不死地來了一句。
端翌:“……”
該死的,你是豬變得嗎?這麼能吃?就不能再忍一會嗎?讓她多寫點?
端翌默默地看了好幾遍,好象想把這封信都深深刻進腦子裡,良久,才靜靜地一個人重新把信折起來。
傅太醫看他是想按夜螢疊出的心形疊起來,可是他使槍弄棒的大手,哪裡做得來這精緻的手工活?
疊了好半天,怎麼也疊不回原樣。
傅太醫頭上掉下兩條汗,對端翌道:
“王爺,我來試試?”
“不用!”
端翌頭也不擡,當即拒絕。
傅太醫訕訕地,退到邊上,然後小心翼翼地又開始弄起藥方來。
開始的時候雖然抓耳撓腮,但是傅太醫很快就投入狀態,渾然不覺,忘了靖王爺在身邊的存在。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端翌突然得意地道:
“疊好了!”
傅太醫正沉浸在醫藥的世界裡,猛地被端翌一叫,腦子被強行從自已的世界抽離,不禁嚇了一跳,擡眼一看,卻是端翌拿着心形的信封,難得露出一絲笑顏對着他。
幼稚!
傅太醫無語……
端翌喜孜孜地把那心形信放到了自已左邊的胸兜裡,那裡是最靠近心臟的地方。
夜螢說過,喜歡偎在他胸前,聽着他的心跳。就當着夜螢偎在他胸前好了。
“太好了,我想出藥方不對的原因了!”
正在欣慰間,突然,傅太醫一聲暴喝,把端翌一驚之後,也不禁露出歡喜之色:
“什麼原因?快說來聽聽!”
“這還是夜姑娘在時疫中的建議給我的靈感。你記得在時疫時,她要我加大劑量的事嗎?
其實,在這次藥方的配方中,我一開始就走錯了路。以毒攻毒是對的,但是錯在我不該因爲竹兔暴斃就不斷縮減劑量,既然是攻毒,我應該加大劑量纔對。
正因爲劑量太小,不足以完全消彌竹兔體內的毒素,所以在我的藥方發揮作用後,竹兔最終還是被催香草由此激發的毒素毒死。
這個通過方纔健康的竹兔喝同樣的藥不死就可以證明,正是因爲藥方的劑量不夠,所以那些實驗的竹兔纔會死。”
傅太醫激動地解釋。
“唔,你說的沒錯,我之前應該想的也是這件事,不過在腦子裡翻騰,一直沒能理出清晰的思路來。”端翌一聽,也被點醒,“那你趕緊加大劑量試試?”
“好,馬上。”
傅太醫唰唰地撿藥,熬藥,半個時辰後,一碗濃濃的藥湯熬了出來,端翌揪出一隻實驗竹兔,傅太醫動手把藥灌了下去。
接着,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充滿熱切地瞪着那隻竹兔……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一刻鐘後,那隻竹兔身子輕微地顫抖了一下,傅太醫和端翌的心都提了起來:不會吧?莫非他們思路又錯了?
接着,一幅讓他們意想不到的畫面出現了:那隻竹兔身體不斷顫抖、痙攣,看上去很痛苦的樣子,雖然一時沒死,但是似乎離死也不遠了。
“又錯了!看來老辦法不行了!”
傅太醫揪着自已的頭髮,一臉難過。
端翌眼睛一眨不眨地觀察着竹兔,並沒有理會傅太醫的頹廢,良久,端翌忽然用力一拍傅太醫的肩膀,狂笑道:
“傅新,你真是個人才,竟然真地配出解毒的藥方,本王重重有賞!”
呃,好尷尬,傅太醫的本名就是叫傅新,所以他一直沒有向寶瓶正式介紹自已。
你想想,和一個姑娘情深意重地對視之時,姑娘嘴裡呢喃着:負心,你要一輩子對我好啊……
這畫面太美,傅太醫不敢想象,所以他一直樂意大家叫他傅大夫就是如此,哪怕他愛的姑娘,他也不願意告訴她自已的名字。
端翌也知道他龜毛的這個毛病,所以一向也以傅太醫來稱呼他,這下是激動至極,纔會叫出傅太醫的本名來。
此時被端翌激動之下叫出本名,踩着了兔子尾巴,但是傅太醫卻沒有計較,因爲端翌說的事情太驚人啦,他的藥方竟然配製成功了?
傅太醫趕緊跳起來,走到那隻竹兔邊上,和端翌一起,認真地觀察起來:
“王爺,你從何得知我的藥方調製成功了呢?”
傅太醫覺得這竹兔除了沒暴斃,一時間也看不出端倪,他還不太敢相信自己真的配出解藥了。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不是嗎?
這幾天,他都快被失敗折磨死了。
“你看,這隻兔子已經不再痙攣、顫抖,最重要的是,它的眼神已經恢復了清明,不再象其它吃了催香草的兔子一樣,混混噩噩了。”
傅太醫定了定神,想起中醫裡的望、聞、問、切,沒想到靖王爺也懂得這些,他依着端翌說的仔細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