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難不成他們得去當乞丐了不成?”小北張大了嘴巴。
田產房產全沒了,那不是當乞丐還能幹啥?
季心禾冷哼一聲:“當初分家,我們兄妹幾個是一文不給的被趕出來的,他們都捨得讓咱們當乞丐,咱難不成還心疼他們不成?”
說白了,如今的一切都是季大山他們自作自受,若非季大山和丁氏將季小寶寵的霸王似的無法無天,他怎麼有膽子做出這樣的事兒來?
季東也沉着臉道:“這事兒我也不會管的,他們對咱們的傷害那麼多,且不說別的,上次想要害心禾嫁給丁輝的事兒,我就還沒忘呢!”
“快些吃了早點睡下吧,明兒一早還有的忙呢。”
“哎!好。”
——
季心禾他們是吃了晚飯就早早的睡下了,季大山的屋裡卻是亮了足足一宿的燈,這一夜過後,愁的頭髮都似乎白了一半。
季小寶已經被狠狠揍了一頓,但是如今就算揍死他,這錢也是回不來了啊,他們家已經被這孩子榨乾了最後的一點油水,這是要逼死他啊!
丁氏和季秀蘭也就只會平日裡立威風,真正遇上了事兒,也只有抱着哭的份兒,啥主意也沒有。
一想到這僅剩的一點家業田產很快就要成別人家的了,季大山這心裡就刀割一般的疼。
“你還在這兒愣着幹啥啊?趕緊的去找季心禾那小崽子要錢去呀!不然咱家真的完啦!到這會兒了你還護着那小賤人是不是?”丁氏進屋便是哭嚎着叫罵。
季大山眼神冰涼:“你養出來的好兒子惹的事兒,如今倒是成了她的不是了?”
丁氏渾身一個哆嗦,嚇的臉色都跟着一白,連忙消了氣焰:“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着,咱家也不能真的上大街上喝西北風去呀,你就這麼一個閨女有錢,總,總得幫襯一二不是?”
季大山這才站起身來,顫顫巍巍的挪動着步子,往屋外去了。
季心禾早上一出門,毫不意外的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等着的季大山。
季心禾脣角掀起一抹冷笑:“爹怎麼來了?要不進屋去坐坐?”
季大山只覺得季心禾這笑意涼薄的很,瑟縮了一下身子,連忙道:“不,不必了。”
“怎麼了?丁氏怕進我這屋子,怕遇上我孃的鬼魂,爹也怕?看來爹心裡的虧心事也不少。”
季大山低下了頭,頭上明顯頭髮都白了一半,咬着牙道:“心禾啊,你能不能·······”
“爹,我只問你一句,當初我哥昏迷不醒癱瘓在牀,你將我們兄妹三人一起淨身出戶的趕出來,眼看着要入冬,就算我們渾身上下連一件像樣的冬衣都沒有,你依然狠的下心,那作爲女兒的我,時不時也該跟爹一樣的狠心?”季心禾聲音冰冷,沒有起伏,也沒有感情,反而帶着些許嘲弄。
季大山羞紅了臉,不知該如何接話。
“我記得那時我也問了爹一句話,我問你,可不可以不要趕我們走,可我們還是被趕出來了。”季心禾冷笑一聲。
當初的事情,雖說只是做戲,她也沒有抱希望讓他留下她,甚至抱着讓他趕緊將他們趕出家門的期待,可他當真將他們趕出家門的那一刻,她心底裡卻竄起了一絲悲涼。
不是屬於她的悲涼,是季心禾的,是作爲他的親生女兒的。
“是,是爹對不起你······”季大山低着頭道。
“這聲對不起太輕,我也受不起,爹以後還是少說這樣的話吧,畢竟只有遇事兒了纔會想起來對我說對不起,這話也不知真心還是假意。”
“心禾,”季大山看向她。
季心禾也看着他,目光澄澈:“爹還想問什麼?”
你還有什麼資格問出那一句話?
季大山臉紅脖子粗,臊的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最後咬了咬牙,才道:“沒,沒事。”
說罷,便轉身走了。
小北探出頭來,眸中有些憐憫:“姐,爹他······”
季心禾摸了摸他的頭:“小北,有些時候,對有些人的善良,就是對自己的傷害,他們對我們傷害了這麼多,憑什麼一點苦頭也不吃?”
就算傾家蕩產,也是他們活該,除非哪一日,他們能夠摸着自己的良心真心誠意的悔過自己當初的罪行,否則她憑什麼幫一個一而再再而三傷害她而又只想利用她的人?
小北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卻沒再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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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的功夫過去,季大山的頭髮白了大半,整個人都蒼老了不少,這兩****跑了不知多少個親戚,就爲了借錢,可到頭來卻幾乎沒有借到幾個錢,連一日十兩銀子的利息都遠遠不夠,眼看着三日之期就要到了,季大山真是急的快要瘋了。
第三日的清晨,他便立即去了鎮上,跑到了那借貸人的家宅門口跪着求饒:“我求你了,你放過我們家吧,我們家當真是要傾家蕩產了,大老爺高擡貴手,放過我吧!”
守門的小廝一腳踹過去:“滾滾滾!哪兒來的窮光蛋,我們家老爺說了,今日一過,要麼拿錢,要麼趕緊滾蛋,別以爲我們家老爺好欺負吶!”
季大山被踹倒在地上,還不忘繼續磕頭求饒,額頭都磕破了,哭的鼻涕眼淚糊一臉:“求你放過我吧,我真的沒錢了呀大老爺!”
周圍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不少人衝着這邊指指點點的。
卻在此時,一個華麗的馬車車隊走到了路中央,爲首的那一輛車裡,一箇中年男子挑開了車簾子:“前面怎麼回事兒?”
這話一出,幾乎所有的人羣都自動的讓開一條路,生怕擋了這富貴老爺的視線。
季大山顯然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有些恍惚的轉過頭來瞧,卻在看到那馬車裡的大老爺的時候,整個人都呆了一呆,愣了好一會兒,連哭都忘了,良久,才哆嗦着道:“王,王老爺?”
那王老爺雙眸微眯,有些疑惑的道:“你是誰?”
季大山如同發現了救命稻草一般,激動的跪着往前爬:“王老爺忘了,我媳婦兒十多年前在您府上當過奶孃啊!王老爺貴人多忘事,自然不記得了,可小人卻是一輩子不敢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