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白老太君正閉着眼,似是在休憩,全然沒有聽見此刻她們在說些什麼。
蘇重黛冷笑,轉而將目光移向柳蝶舞,緩緩答道。
“那狗當真是不識好歹,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不該它管的事情非上躥下跳,也不知是給誰看,還真當自己是個角色了!打死了活該。照我看,二奶奶下手輕了。就該拔了它的牙,割了舌頭,看它下回還敢不敢多管閒事!”
這賤丫頭話裡話外顯然就是在罵她。
柳蝶舞霎時間大怒,一巴掌拍在小几上,憤然站了起來。
“蘇妞妞,你!”
這一巴掌的響聲倒是將白老太君震醒了,睜開眼看見了蘇重黛。
“你來了啊?剛纔說些什麼呢,這麼熱鬧?”
蘇重黛斂下眼眸,乖巧的回答。
“在說狗。”
此話一出,就算是白大奶奶這樣沉靜的人也不禁掩嘴,“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柳蝶舞受了羞辱,臉色難看的緊,卻礙於白老太君在場,只能死咬着牙忍着,將所有的過錯都記恨在了蘇重黛的身上。
“你們都下去吧,我有話同妞妞說,”白老太君揮揮手,隨後又對着白大奶奶叮囑道,“你既然已經懷孕了,就好生休息,不要再到處亂跑了。”
白大奶奶應了,隨後幾人離開了屋子。
屏退左右,偌大的屋子之中就僅僅只剩下蘇重黛和雲老太君兩個人,白老太太這纔對着蘇重黛笑道。
“聽芳華說你喜歡飲茶,試試看,和不和你的口味。”
蘇重黛點頭,飲了一口。
是熟普。
普洱分兩種,生普和熟普,生普刮腸,熟普養胃,更有降脂,降壓等功效,其溫養的特性適合年紀大的女子所用。
“生茶,喝熟茶,品老茶。這話果然一丁點兒都沒有說錯,果然是地道。
對於白老太君想要和自己說的那些事情,蘇重黛半點兒也不着急,笑着放下茶杯,擡頭道。
白老太太點了點頭。
“若是喜歡,一會兒從我這兒拿半斤回去,也能喝許久了,往後若是不夠大可以再找我來要,你既然是芳華的義妹,自然也是我白家的人,互相幫忙沒什麼不好的。”
對於白老太太的這點兒恩惠,若是普通人許是早就感恩戴德了,只可惜蘇重黛卻毫不在意。
輕笑着拒絕。
“多謝老太君言重了,妞妞不過是區區一個大夫罷了。這些熟普還是老太太留着自己喝吧,我喝慣了金俊梅,若是換了茶,怕是不習慣。”
白老太君還想要說些什麼,只見蘇重黛已經站起身來。
“我藥膳堂還有事,恕不能多陪陪老太太。”
白老太君擰眉。
看來這件事情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解決了,這丫頭瞧着是個和軟敏慧的性子,怎麼真的說起話來卻是總是裝傻。
“急着走什麼,難道就不能聽我老太婆把話說完嗎?”
蘇重黛停下腳步,轉身回望白老太君。
“老太君還有何事?”
面對這樣不卑不亢,甚至軟硬不吃的蘇重黛,白老太君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最後只好開口直說道,語氣之中多少含了幾分責備。
“我聽說你昨日和老大打賭了?這賭注的事情是不是太胡來了些?”
終於不拐彎抹角了。
蘇重黛冷笑,旋即反問道。
“那老太君可知道若是我輸了,我將付出的又是什麼?賭注是白大爺定下的,老太君若是要興師問罪,可是找錯人了?”
白老太君語塞。
“白大爺既然想要我的性命,自然要付出些什麼。不過一跪,很難嗎?”
蘇重黛冷眼睨着坐在上首的白老太君,室內有些昏暗,她坐在陰影之中,唯有一個模糊的莊嚴的輪廓。
白老太君嘆了口氣。
“可如今你到底無事,而老大到底是男兒,男兒膝下有黃金。你就不能得饒人處且饒人?”
蘇重黛身子微顫,並非恐懼,而是憤怒。
好一個得饒人處且饒人!
敢情這還是她錯了?
“敢問老太君,若是昨日輸的是我,恐怕我而今已經不在這裡了!又有誰會爲我多說一句話。而今我不過討回賭注,便是咄咄逼人,這是什麼強盜理論!”
白老太君見蘇重黛始終不肯鬆口,到底是怒了。
手中的柺杖重重的朝着地上一柱,原本慈眉善目的樣子瞬間變得猙獰起來,憤怒的瞪着蘇重黛,警告道。
“蘇妞妞,你莫要欺人太甚了!我白家的男兒是什麼身份?也容得你這樣侮辱戲弄!”
這是打算撕破臉了?
蘇重黛冷蔑睇着白老太君,絲毫不爲對方的氣勢所動。
“白家的男兒什麼身份我是不知,可若是讓人知道白大爺養的外室竟是前朝餘孽,怕是白家再高貴的身份到底也要埋進土裡了!”
一句話,震驚的白老太君整個人都緊繃起來。
拄着柺杖霍的站起身來,渾濁的雙目死死地盯着蘇重黛青稚而又清寒的小臉,一字一句的問道。
“你說的可是真的?”
“言盡於此。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白老太君知道是什麼結果!”
蘇重黛並未直言,只是轉身就要離開。
“蘇大夫且慢,這件事情的確是我白家做錯了,我必要還你一個交代。只是老大到底是男子,有些時候抹不開臉面。”
白老太君沒想到蘇重黛竟是這樣的刺頭,更沒想到她手上還握着關係到白家命脈的把柄。
嘆了口氣,還想要商量。
“敢做不敢當,也配做男子?”
白老太君被蘇重黛嘲諷多了,也習慣了,有那件腌臢事在,哪怕不習慣也要習慣。
親自起身,將蘇重黛拉着坐到自己身邊。
“你看這樣可好,當時你也說了是從白家大門口三跪九叩到你面前,如今你既然在我這兒,便讓老大直接從大門口跪到這裡。如何?”
若是不必在大街上丟人現眼,也算是遮醜了。
再者,蘇重黛同自己做一道兒,就當是讓老大跪自己這個祖母,也說得過去。
蘇重黛終於點頭,白老太太一喜,急忙讓人去準備。
白大爺雖心不甘情不願,可也沒有絲毫辦法,一路三跪九叩而來,到了蘇重黛的腳邊。
斜睨着跪在腳邊的人,蘇重黛寒聲問道。
“白大爺沒有什麼要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