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沒想到寧椿生這麼快就猜出了幕後之人是誰,手中的動作一頓,眼中顯出幾分錯愕來。
然而,就是這麼一剎那的的猶豫。
幾道黑影如鬼魅般糾纏了上來,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那些殺手便已經消失在這個人世間了。
“處理乾淨。”
寧椿生看也不看地上的那些屍體一眼,對着風殘吩咐道。
這些人還不至於讓他親自動手。
“少主子,姓白的竟敢這樣對您,是不是?”
屍體在化金水的呲呲聲之下化作縷縷白煙,連骨頭都沒有剩下。
茂密的森林之中,蓊鬱的枝葉遮擋住了大部分的陽光,唯有斑駁的日影零星着。
寧椿生站在日影之下,整個人籠罩着一層淡淡的金光,孤清疏冷的背影給人隱隱的壓力,讓風殘不敢隨便胡亂主張。
“不必,派去保護妞妞的人如何了?可有什麼回稟?”
自家少主子從不是一個大方的人,就像對上一回的春桃,那個侍女死得多慘也只有風殘心中明白。
從溷番之中撈上來的時候,八孔七竅之中皆是蠕動着白軟白軟的蛆,將她體內臟器連帶着腦髓啃得乾乾淨淨。
誰也不知道春桃是怎麼死的,卻明白她死的時候是如何的絕望痛苦。
恐怖,血腥,手段極爲慘烈。
怎麼這一次就這樣算了?
風殘不解,也不敢問。
“藥膳堂的生意不錯,姑娘很忙,也沒有什麼人前去鬧事。倒是這個時候白大奶奶在。”
寧椿生聽到這話,便放心下來,轉身朝着谷中的山莊而去。
蘇重黛的藥膳堂大概分爲兩部分,外面是接待一般的客人,至於後院,她獨獨闢出了一個幾間雅室。
西邊最靠裡面一間是尋常自己休息所在,邊上就是藥房。
再往東邊有三間,最東邊一間留給梓夜所住,平日裡讓他留守在藥膳堂。
而最中間一間是診室,如今正用於招待白家大少奶奶。
至於另外一間,用作臨時的客房。
“妞妞,怎麼樣?我的脈象如何?”
經過上次下毒一事,白大奶奶也是警惕了不少,但凡是吃穿用度都要專人仔細檢查過,甚至於食物藥飲皆要人先試過才行。
此舉也一度引來了府中其餘人的不快,特別是白老太太。
之後,白大奶奶讓人同樣也給白老太太配了幾個試毒的丫鬟,甚至多次親自前去試毒。
這樣的姿態之下,無論柳蝶舞如何吹耳旁風,白老太太都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了。
至少,柳蝶舞掌管中饋的時候可沒有這般對她孝順恭謹。
“倒是比上一回好了許多了,我再給芳華姐姐開一張求子膳方,你每日服用,看看見效。”
蘇重黛一邊說着,一邊執筆在宣紙之上刷刷寫下幾字。
“懷孕這事講究的是天時地利人和,芳華姐姐不必太過着急,有些事情是你的總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是怎麼搶怎麼爭你也奪不走。”
吹乾了紙上的墨跡,將之交到夏婉手中。
夏婉恭恭敬敬的將膳方交到了白大奶奶的手中,白大奶奶低頭一看。
“石英毓麟湯?”
蘇重黛點頭。
“紫石英五錢,川續斷、當歸、川牛膝各四錢,菟絲子、枸杞子、香附子、牡丹皮、赤芍藥、白芍藥各三錢,淫羊藿六錢,川花椒半錢,川芎、肉桂心各二錢。水煎兩遍,早晚兩次服用,經後七日開始,每日一劑,經期停用。”
白大奶奶握緊了手中的這張膳方,眼中多了幾分迫不及待。
那個紫霜再有一月半就要生了。
若是在紫霜生產之前能夠散出她懷孕的消息,恐怕對於那個賤婢是不小的打擊。
聽說那賤婢身子不好,之前又摔了一跤,可受不得什麼刺激。
“芳華姐姐,你可有在聽我說話?”
看着白大奶奶眼中的志在必得,蘇重黛便知道方纔自己的那一番話白說了。
白大奶奶被叫了幾聲,終於回過神來,淺笑着握着蘇重黛的手,美麗白皙的臉上滿是溫柔。
“你在說什麼?”
蘇重黛不由嘆息,高貴如葉芳華,卻仍舊是逃不過每個女人的魔咒。
“沒什麼,姐姐若是沒事了,我還有別的病人。”
白大奶奶點點頭,扶着夏婉的手站了起來。
送走了兩人。
循例,夏婉留下了十兩銀子的診金。
於她算是尋常人幾倍,乃至幾十倍的價格了。
“姑娘在愁什麼?”
這一日都看見蘇重黛擰着眉,似乎有什麼心事,梓月擔心的低聲問道。
蘇重黛按了按太陽穴,搖了搖頭,在紙上寫下了一張膳房。
“沒什麼,你去給我煮碗茶來,只是有些累了罷了。”
說完,就對着那前來看診的病人道。
“沒什麼大礙,入夏之後天氣一直很熱,再加上你平日裡脾氣暴躁,因此肝火旺,因此會有頭昏腦脹,暈厥嘔吐的現象。”
“給你開一方夏枯草菊花桑葉茶便可,平日裡多食薏米、蕎麥、栗子、蓮子、柑橘等物。”
梓月下去煮茶,梓夜給那病人抓藥,蘇重黛拖着腦袋坐在堂中休息。
想到剛剛之時,兩人總是做錯事,如今這才幾日就已經能勉強上手了,想到這裡蘇重黛心中便是一陣欣慰。
午時,正是午休的功夫。
這幾日,蘇重黛這兒雖然價格低廉、生意好,卻也不時時都有人來。
梓月從小在蘇家的暗衛訓練之下長大,很少有自由的時候,而今好不容易能陪着蘇重黛出來,看什麼都是新的。
蘇重黛不忍拘着她,遣了梓夜和梓月兩人出去玩兒,自己則守在藥膳堂看着店。
卻不想,梓夜和梓月前腳剛走,就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喲!不過是區區一介農女,只以爲有些小手段,攀附上了大少爺就能在我家小姐的眼皮子底下大張旗鼓的登堂入室了?”
一道尖利刻薄的女聲響起,光影之中走進來兩道身影,有些模糊,然而蘇重黛卻一下就猜到了是誰。
全然不理會邊上那聒噪的丫頭,蘇重黛穩穩的坐着,沒有要起來接客的意思。
“這就是你這兒的規矩?我是客人,你竟然不聞不問?”
柳蝶衣扶着身邊侍女的手,端莊而來,看見蘇重黛之時秀眉一擰,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