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發制人,軒轅逸提前收到消息,當即就命密探監視與軒轅闊交好的官員,同時監視各大御史,絕不讓軒轅闊有機會將罪證送到朝廷上來。
軒轅闊手上有罪證又如何?只要這些證據永遠不曝光出來,那就是一堆廢紙。
除此之外,軒轅逸還讓人給那些官員透露消息,告訴他們螭王手上有他們的罪證,正準備彈劾他們。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方法,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手段別看,三五品的武將不顯,可當他們全部湊在一起,爲自己的性命和前途拼命時,那股力量也不容小視。
皇上一連串的命令下達下去,幾乎將軒轅闊的路全部堵死,軒轅闊手上拿着罪證,同樣無路可走。
軒轅逸的動靜不小,即使刻意隱藏還是漏了出去,楊帆收到消息急忙趕到王府,行色匆匆。一進門就見軒轅闊正拿着一條藍色的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正在看。
“咳咳,坐。”軒轅闊面無表情地將藍色的東西收了回去這這對面的位置道。
楊帆屬實是着急,沒有在意軒轅闊的不正常,果斷地說起了正事,“皇上應該是從盒子閣收到的消息,我們根本沒有辦法將這些罪證遞到朝上!”
至於送到官府?
官府的人是聽皇上的還是聽王爺的?
送上去無疑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不必送到朝上。”軒轅闊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用正常的渠道揭發那些官員的罪證。
正常的渠道全部掌握在軒轅逸手裡,他把這些罪證呈給軒轅逸看,有意思嗎?
“那我們怎麼辦?”花百萬兩買來的,最終總不能不用吧。
軒轅闊右手食指輕輕敲打着扶手,漫不經心的看着楊帆不說話。
楊帆看着眩暈或深邃的眼眸,突然想到了什麼?
“你是要……,不行!就算全部人手齊上陣,沒個一兩天也複印不出來,你這是要累死他們。”
“加人手。”
“地方不夠!”
“找地方。”
“找不着,皇上看死了。”
“瞞着他找!”
“可……”楊帆還想在掙扎一番,可是看着軒轅闊慢慢變涼的眸子,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好嘛,我去找!”
“印上千份,明天本王要讓全京城的百姓都能看到這些罪證。”民意不可違,皇上也不是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
皇上能堵他上摺子的路,還能堵住天下百姓的嘴嗎?
“這麼做,會不會太大了?”又不像是上次林相,鬧來鬧去也只有他一家獲罪。這可是滿朝所有大臣的罪證了。楊帆已經可以想象,皇上會氣成什麼樣子。
“你怕了?”軒轅闊眼眸輕擡,冰冷的眼神直視楊帆。
揚帆慌忙搖頭,“沒有。”他現在就是怕也沒有用了,他已經綁在軒轅闊這條船上,船沉了,他也沒有好下場。
“不怕…便好。”軒轅闊收回視線,眼中的寒意卻不減半分,明明是坐在輪椅上,卻給人坐在龍椅上的張狂與霸氣。
楊帆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軒轅闊,可每一次見到,楊帆都忍不住害怕。
這樣的軒轅闊如同戰神下凡,周深的速殺之氣讓人興不起,反抗的念頭讓人不由自主地匍匐在他的腳下。
一夜之間要印至千分以上的罪證,是一個非常浩大的工程,慶雲和楊帆忙得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軒轅闊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慶雲和楊帆只需要負責印製罪證,可軒轅闊卻要提前安排好一切,半點也出不得錯。
這個時候軒轅闊,別說好好休息,就是能正常休息也做不到,連停下來好好吃頓飯都是難的。
沒辦法。
軒轅逸逼的太緊了,軒轅闊要是停下來死的不僅僅是他一個。
——
天矇矇亮,京城裡做生意的小攤小販就推着木車出來,在街上佔好位置,一一擺開。
賣豆漿的,賣餛飩的,賣包子的,賣稀飯的……,還有賣瓜果蔬菜的,不多時,就將寬敞的街道擠得滿滿當當。
當豆漿的熱氣餛飩的香氣飄散出來,街上的人流越來越多,落魄的書生,討生活的漢子,家裡條件尚可的人家……都會在這個時候都會出來買份早餐,買點瓜果蔬菜回去。
一切和平時沒有什麼兩樣,挎着籃子出來的婦人們,見到熟悉的人會打個招呼,看到新鮮水靈的瓜果會挑三揀四的買兩個,爲一文錢、一根蔥的講價錢。
落魄的書生們坐在油膩膩的桌上,高談論闊說着祖上的榮光,走南闖北的漢子聚在一起,說着自己一路上的見識,雖有誇大的成分在,可卻讓不少沒有出過京城的人大喊開了眼界。
叫賣聲、談論聲,時不時還有孩童瘋玩兒的聲音和哭鬧聲……看上去雜亂無章,實則一切自有規律,京城的普通百姓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每天都是如此,即便現在剛過新年沒多久,也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就在衆人以爲今天也以往每一天一樣普通時,意外發生了。
“快快看,好多紙,好多紙。”
不知是誰叫了一聲,等到衆人反應過來時,就看到一張張宣紙像雪花似的從天空飄落,有好事者跳起來伸手去搶。
紙可是一個好東西,這東西金貴着呢,一般人可買不起,上面寫了字也沒有關係,不能用來寫還能用來包東西不是,再不濟還能當草紙用,就算不能當草紙也可以湊進竈坑裡當個火燎子。
有人帶頭跳起來搶的人就更多了,不過更多的是落在人頭頂上,落在地上……
“上面有字,這是什麼東西?”某個不識字的孩童將紙拿到了歪着小腦袋,一臉認真。
“範舉子,你快來看看,這上面寫着什麼。”某個小攤販拿了一張紙,恭敬地奉到一破落書生面前。
那書生一臉的得意,見四周有不少人看着他,等着他念出來,腦袋一充血,也不管上面是什麼東西,張嘴就念道:“九門提都好幼女,在城外,慈寧庵圈養幼女無數,左相三年前失蹤的小孫女便是被九門提都圈養在慈寧庵任意狎……狎!”
落魄書生後知後覺才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麼,當即驚出一身冷汗,後面的內容再也念不下去,忙將手中的紙張丟棄,“我的娘呀,這是什麼東西呀?”
隨意丟了兩個錢,權當早食的錢,落魄書生跑得飛快,而圍在他身邊的人發現了不對,一個個白着臉,手上的紙就像是燙手山芋,忙得丟開。
“死小子,快,快丟了,我們快回去。”
“這可是殺人的事,快,快,回家去”
“這生意我不做了,送你了,我得回去了。”
……
無論是小販還是出來買東西的婦人,一個個如臨大敵,抱着自家孩子就跑,很快,熱鬧的大街上就冷清了下來,地上散亂了一地的廢紙。
同樣的情況,在京京城主幾條主要大街上都演了一遍,除了大街上各家酒樓、客棧也不例外,尤其是識字的人最多的書院,這些罪證地上隨處可見。
朝中所有的大臣,無論什麼派系,清早起來,桌上必有一張寫滿了罪證的大紙,上面清清楚楚地寫了幾位官員犯下的罪還有證據。
南安郡王用處女血煉丹的道廟;九門提都關押幼女的慈寧庵;鎮遠將軍埋屍骨的葵園。
左相的兒子與人爭風吃醋,當街打死一書生,最後讓下人頂罪;右相府上的管家,爲了一塊祖傳玉佩滅人全家。
陳將軍強佔弟媳,縱容手下殺害無辜百姓;劉將軍爲了圈地,直接滅了一個山村;周將軍家財萬貫,牆裡都是金磚卻哭窮。
萬將軍的手下爲冒領軍功暗中害死武藝高強的普通士兵;胡將軍爲奪權暗中與南疆聯繫,栽贓陷害上封通敵叛國……
諸如此類的罪證,不知反幾一樁樁,一件件都是血與淚,除了最正還有幾樁風流韻事兒。
比如安壽公長公主養面首的梁園,兵部侍郎養小倌的花樓。
初看到這張寫了朝中數十位大臣,罪證的紙張並沒有人相信,只當有人鬧事故意抹黑朝廷。
可當一羣“正義之師”,帶人衝進慈寧庵,從地下密窖裡抱出一個個雙眼無神,枯瘦如柴,被凌虐不堪的小女孩後,衆人就是不信也要信。
一間小小的密窖,居然關了二十幾個女孩兒,最大的不過十五,最小的才八歲,而這些女孩子一個個目光呆滯,見光就躲,非常害怕人靠近,尤其是男人。
好在這羣“正義之士”還不算無良,並沒有將這羣小女孩作爲展示品,而是立刻脫下外衣蓋在他們身上,尋了溫柔的婦人,將這羣女孩安置好。
除了慈寧庵,還有膽大的衝進了葵園,打傷了葵園看守的人在地上挖出一具白骨。
白骨有男有女,還有幾具剛剛腐爛,看着像是不久前埋下去的,葵園遭了殃,道廟裡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南安郡王手握重權,卻癡迷長生之道,一羣熱血之士,在道廟找到了數十個被當着血奴圈養的少女。這些少女手腕上都有至少數十道傷口,臉色蒼白不似人。
……
當這些藏污納垢的據點被人挖出來後,再也沒有人敢說,今天突然從天而降的紙片上面寫的都是胡話!
“老天爺開眼,這是老天爺開眼要懲罰惡人。”有年邁的老者跪在家門口,朝皇宮的地方叩頭。
“我的兒呀,我的兒呀!”
“我的乖囡囡,娘錯了,娘錯了,娘就不該貪圖那幾兩銀子把你給賣了。”
……
受害者家屬痛哭流涕,跪在衙門外祈求官服還他們一個公道,還他們死去兒女的一個公道。
各大書院的學子聚在一起,準備爲民請命,求皇上,嚴懲兇手,當世名家,大如痛心疾首寫長婦,痛斥無道官員,前後不過一個時辰,消息卻在京城傳遍,皇上就是想捂也捂不住。
收到盒子閣的消息,軒轅逸就做了周密的安排,只是他千想萬想,怎麼也沒有想到軒轅闊會這麼無恥,將手上掌握的,最終以這種方式暴露出來。
軒轅逸收到消息後怒不可遏,立刻派人鎮壓,可是晚了事情一旦暴露出來,想要抹除乾淨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兒,軒轅逸的人在一個時辰內將軒轅闊派人“灑”的紙張全部收回,可卻收不回衆人聽到腦子裡,看在眼裡的東西。
密探首領進攻父命,保證京城再也看不到寫了一張朝中大臣罪證的紙,至於軒轅闊手裡還有多少,那就不得而知了。
看着手邊一疊寫着朝中大臣所犯罪證的大紙,軒轅逸臉黑如鍋底,“這就是朕的好臣子,你們可真給朕長臉了。”
水至清則無魚,軒轅逸自然知道手底下的人不可能都乾淨,可卻沒有想到這些人這麼過分,完全目無法紀。
“臣等知罪!”議事殿下,以左相和右相爲首的官員齊齊下跪。
左相和右相本人並沒有犯什麼錯,可他們的家人僕人有罪,這個時候只能請罪。
除了家人犯事之外,左相最小的孫女兒還被九門提督給糟踐了,請完罪後,左向又上摺子狀告九門提都,要求皇上嚴辦。
本來,左相爲了家族清譽,是不想承認被九門提督糟踐的女子是他孫女,奈何對方直接將人送上門,他就是不認也不行。
認了,自然就要討回公道!
“老臣懇請皇上,爲老臣做主!”左相痛哭流涕,一大把年紀卻哭得像個孩子似的,軒轅逸雖然滿是怒火,可看着還是極爲不忍。
衆朝臣中並不是只有左相一個苦主,見左相哭的像個淚人,這些人立刻悟了,一個個跟着求皇上爲他們做主,把自己塑造得悽慘無比。
而其他犯了事兒,但並不嚴重的官員也一個個跟着附和,要求皇上嚴懲九門提督等人。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像九門提督和鎮遠大將軍犯的罪擺明是死路一條,不把他們推出來平息皇上的怒火和百姓的不滿,推誰出來?
本來軒轅逸召集衆臣是爲了解決眼前這事帶來的壞影響,可不想臣子卻主意不出,反倒要他來主持公道,這簡直是……扯蛋!
這還不夠,左相等人還沒有安撫下來,太監又來報,安壽公主進宮向皇后哭訴,說駙馬要與他合離。
天價的公主從來沒有合理的公主行事,張狂,駙馬只能忍;而駙馬要做錯事情,直接就沒命,公主完全可以再嫁。
安壽公主養小白臉的事不是什麼秘密,畢竟是枕邊人,駙馬怎麼可能一點都不知情,一直以來不過是裝糊塗,左右外人不知,面子上不受損。
可現在,軒轅闊直接將安壽公主養面首的事情暴露出來,駙馬要還是能忍,那就不是男人了。
安壽長公主的駙馬也不是什麼普通人,他本身是西北侯的嫡幼子,先皇當初爲了拉攏西北候才招其嫡幼子爲駙馬。
西北侯嫡幼子也知道這場婚事不過是一場政治聯姻,即使對安壽長公主不滿,面子上卻是過得去,可現在安壽長公主的醜事暴露出來,西北後嫡幼子爲了面子也不能忍,合離是必須的。
外面騷亂還沒有平息下來,內亂又起,軒轅逸頭痛不已,只得先遣散朝臣回後宮去安撫安壽長公主。
西北候手握重兵,這個時候不能出事,還是要以安撫爲主。
衆臣依言退下,左相步履蹣跚,看上去就像老了數十歲,剛走到宮門口,就見左相府的下人上前痛苦道:“老爺,小小姐,小小姐醒來後不堪受辱,撞柱死了。”
左相一聽,驚呼一聲,一頭栽倒在地……
“太醫,太醫,快叫太醫來!”
宮門外一陣慌亂,衆人齊齊圍在左相身側,此刻哪怕是與左相不合的右相也上前幫忙,太醫來時在也外面候着。
當然右相表面一臉擔憂,心裡卻暗罵左相這個奸賊,遇事就裝病,簡直是孬種。
好吧,右相承認他也想裝病,免得被捲入風波中,可是……
他沒有左相那麼“走運”,不是受害者家屬,更沒有左相狠心,輕易就讓嫡親孫女“撞柱而亡”。
什麼不堪受辱,撞柱而亡,騙騙普通人還行。在官場上的哪個不是人精,更別提他還能坐上丞相位,用膝蓋想也明白,左相的小孫女必定是因爲家族名聲,而被迫“自殺”。
牽一而動百,這次的事情非常惡劣,即使皇上鎮壓及時,可依舊無法阻止消息蔓延,事情鬧到這個地步,皇上可以下令不許百姓議論,可要捂蓋子就此揭過,也不現實。
九門提都等人惡行累累,皇上就是想要包庇也不行,他必須給朝臣,給天下百姓一個交代,不然民心動亂,內憂外患……
皇上,也不是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的。
軒轅闊雖然在螭王府一步未出,可外面的事情卻瞭如指掌,可以說事情完全按照軒轅闊所預料的那般發展,皇上迫於壓力不得不將軒轅闊所列官員全部收押起來,並下旨嚴辦。
當然,這點損傷根本動搖不了皇上的根基,雖然此次倒黴的都是重臣,可皇上要提人補上這些位子,也就是張嘴的事兒。
最讓軒轅逸頭痛的是,軒轅闊手上的罪證,還不止這些。
按盒子閣的說法,軒轅闊收羅了大大小小上百名官員的犯罪證據,這次放出來的不過是十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