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們退下來了,就去京城陪陪他吧,你不是說要帶老爹出去玩麼,去吧,多好的事,出去轉轉,苦了一輩子老了老了溜達溜達,他要是不去,你就把瑜哥帶上,反正孩子也要遊學,帶着他孫子他肯定樂意出門。”李老頭自然明白劉老爹的心思,只要把孫子拽上,讓他去哪都在沒有不願意的。
“哈哈哈!爺爺你可是摸準我老爹的脈了。我說我送瑜哥回家學習,讓老爹留下來和我作伴守着他兒子唄,不要不稀罕守着兒子,非要回去守着孫子,說了晨哥身邊光有奶孃不中,我看着就能好些,說端惠平時也可忙還要裡外忙着照顧我,我幹不了別的了,看個孩子啥的我還是行的。主意可正了,咋說都不樂意留下。”巧蘭一面說一面笑呢。
“嫂子你別說老爹在可省了我好多心了,我平時要管家理事,都是老爹帶着晨哥和奶孃出出進進,在沒有一點不好,晨哥吃了啥拉幾次啥顏色都比我清楚呢,可好了。”端惠聽見了就跑過來湊熱鬧。
剛纔一直聽着呢,沒忍心過去,看嫂子不開心掉眼淚,心裡可難受了,可她又不好說,讓嫂子更覺得難堪了。
“那是我帶栓子的時候,是新手麼,啥都不懂,我就緊張的不行。就弄了個小本子,孩子有啥情況從早到晚上,吃喝拉撒包括吃了啥全都記下來,今兒吃了啥不舒服,立刻停下觀察幾天好了就說明這個東西以後最好不要碰了。老爹一直帶着栓子麼,就都記住了,連瑜哥我都沒咋操心,每天都跟我娘記的可清楚了,你再不用擔心,我老爹自己有個本子呢,孩子的事記得可清楚了。”巧蘭得意的笑着。
老人看她記錄,李母不認識字靠腦子記,但老爹認字他就自己記錄,想着幫媳婦減輕負擔,也是疼愛大孫子,有事幹了可熱情可開心了,這個習慣從帶栓子開始,慢慢就轉移成老爹的事了,不讓他辛苦他還要生氣呢,我能跑能顛的,也不用你們費心,咋地不讓我幹了,嫌棄我呀,還不樂意呢。
端惠聽了忍不住點頭,“這次要不是爹幫我看着,我真不敢出門,我看爹比我有經驗,上次你不在家,晨哥難受的一直哭,診脈也看不出來啥,說有內熱但沒發燒,可孩子就是一直哭啊,我急得嘴上都起火燎泡了,老爹一摸孩子屁股說,要發燒,給多喝水,夜裡讓仔細看着,肯定要燒起來,果然半夜奶孃就告訴我燒起來了。神了,太醫都沒看出來。”
“還真是,所以我說孩子誰帶的多誰就最清楚孩子身體的變化,你不帶孩子或者帶的少,你就是不知道孩子的一些身體小毛病,所以我才讓你不要太信任奶嬤嬤了,最重要的一條就是孩子誰帶跟誰親,這是沒毛病的。”巧蘭說起孩子也有自己的經驗。
端惠連連點頭,“沒錯,嫂子我聽了你的,每日都和孩子玩一會威子不在家我都是和孩子一起睡的,晨哥和奶嬤嬤並沒有我想的那麼親,還是願意和我親的,這還真是應了你的話了。”
“是呢,小孩子最簡單了,你對他好他就依賴你,你不理他他也不認你。”巧蘭呵呵的笑着。
端惠聽着直點頭,又追着問了好多養小孩子的問題,李老太很有經驗說的都是太醫都不知道的事,但不屬於醫學範疇。說着說着就歪了,說道巧蘭小時候可難養了,脾氣可倔了,還說了巧蘭小時候的趣事和糗事,端惠聽得哈哈大笑,樂不可支。
他們一路說道回家,還在開心的或,端惠對老人很有耐性,大概是太后養大的緣故,對老人她有一種獨特的陪伴方式,可以讓老人很開心,會認真的傾聽。
“奶奶,那個時候嫂子真的學繡學的那麼苦啊?爲什麼要用針扎她呀。”端惠不太理解,爲什麼要如此嚴厲。
李老太嘆口氣,目光悠遠的回憶起往昔來。
“最一開始教的時候沒想那麼多,只想着女孩子該學的東西還得學,不能什麼都不會,要是收益略好點還能繡荷包出去賺錢,以後嫁了人也能自己手裡寬裕點,婆婆能少說幾句不是。
後來發現蘭子很有靈性,繡出來的東西特別靈氣,我就動了心思,再後來徵兵徵糧,幾次下來我年輕時掙的那點家底全掏幹了,包括她二叔成親,守正成親學文成親等等,你想啊一個農家子的家庭,那裡經得起那麼多事,紅白喜事蓋房子徵兵等等,還要買地,總要過日子吧。
這一下就把我掏幹了,農民能咋弄錢啊,靠天吃飯就那麼多東西,那是有數的。她娘就出去擺攤,我白日帶着孩子,就約束巧蘭學手藝,還是希望他能出頭好減輕家裡的負擔,因爲那會一直是捉襟見肘的,爲這學文退了手藝回家種地了,巧蘭不學可咋整,她繡的好,荷包比別人都能多賣幾個銅板回家,農戶人家一年到頭也見不到幾個大子,不買油鹽都不去縣裡,趕集就爲了多賣點東西好拿了錢去買鹽和家裡必備的吃食。
他能繡的好也有這天賦,我心裡還是希望家裡能扭轉困境,能越過越好,孩子小愛玩,坐不住,累呀。沒法子我爲了磨她的脾氣和性子,調皮了繡不好的時候,就用針扎他,繡孃的手比臉金貴多了,手是不能打的,她要繡東西就不能幹活,手粗了沒法繡貴重東西,你想想他不幹活還不掙錢,將來能容得下她麼,我能活幾年啊,我得爲孩子以後想想啊,有個手藝你走到哪你都不怕呀是吧。”
一番話說盡了農家人的辛酸,端惠聽得心裡都堵得慌,“奶奶,你們好辛苦啊,以前在我宮裡很想爹孃都覺得我自己好委屈了,現在看看嫂子我覺得我咋那麼矯情呢。”
她說完自己都笑了。
“不一樣孩子,富貴人家也有富貴人家的酸楚和不足爲外人道的辛苦呢,我也在京城住了幾年了,也看到了婉瑜他們的委屈和辛酸,穿的綾羅綢緞,受的苦不比誰少,各有各的難處,只是我們不知道罷了。”李老太活了一輩子人生經驗豐富,自然能理解這一點的。
“奶奶,您真好,我喜歡和您聊天,和您說話我心裡可敞亮了。”端惠撲在李老太膝頭上埋着頭,她想起太后了,太后對她真的是極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