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夜撫了撫小黑貓炸毛的脊背,笑着對褚慕杉道:“六哥,小墨不愛吃魚肉。”
“怎麼可能?哪有不吃魚的貓?”褚小六不死心地把盤子放在弒天的嘴邊。果然,小黑貓一臉嫌棄地撇開頭,渾身寫滿了“抗拒”兩個字。三哥說的沒錯,這隻小黑貓還真是有靈性呢!
顧夜把龍蝦肉餵給弒天,又給它吃了好幾種海鮮。弒天除了不吃魚,其他都不怎麼挑,就連有蒜泥的扇貝和生蠔,也吃得津津有味。
褚小五在一旁看着,不禁嘆了一句:“這隻小貓胃口真好,比妹妹還能吃……”
顧夜滿頭黑線——小墨真正的實力亮出來,三個五哥你都不是對手!拿我跟一隻喵比,不開森!
用過飯,一家人誰都沒捨得離開花廳。就連有差事的鎮國公、褚二、褚三也都請了半天假。大家坐一塊兒熱熱鬧鬧地說了會話,直到君氏面露疲色,實在堅持不下去了,才依依不捨地散去。
向來有午睡習慣的顧夜,躺在軟軟的牀上,抱着柔軟的被子,吹着從水面上過來的涼風,居然一點都沒有不習慣,睡得可沉了。
一覺起來,已經是日頭偏西的時候了。顧夜坐在牀沿上,頭腦依然處在迷糊階段——她好像有什麼事忘記了呢!不想了,該記得的時候,就能想起來了。
“姑娘,你想穿什麼顏色的衣服?”月圓神秘兮兮地衝她抿嘴一笑,“姑娘,你快來看……”
顧夜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來到月圓所在的碧紗櫥,隨口問了句:“看什麼?”
“不矮啊!誰說姑娘矮了?別的不說,您看看芳兒姑娘,不是也跟您差不多高嗎?姑娘,別撅着嘴了。夫人不知道你的身高,自然要往大了做,這樣有修改的餘地啊!”
月圓推了推自家姑娘:“走吧,夫人讓人問了幾次了。姑娘去陪夫人說說話,夫人看到您穿了她爲您準備的衣裙,一定很高興。”
月圓給姑娘梳了一對可愛的花苞髻,從成盒成盒的首飾中,選了一對黃色水晶珠花,點綴在髮髻旁。耳飾也是黃水晶的……對了,還有同一材質的手串。
顧夜從十三歲的櫃子裡,取出一套上粉下白,繡着精緻花紋的襖裙,在月圓的幫助下,穿在身上。
月圓扯了扯有些肥大的衣裙,搖了搖頭道:“太寬了,袖子和裙子也長了些。姑娘,咱們換一套吧!”
“娘,你的小葉兒來了!兩位表姐,芳兒,你們好啊!”顧夜一陣風似的進了房間,跟母親擠在同一張軟榻上,沒有骨頭似的,依偎在君氏的懷中,“娘,你想我了沒?我想你了,夢裡全都是你,我都捨不得醒來呢!”
是啊!準備了三四年的衣服,終於迎來了它們的主人。精心準備這些衣物的人,一定很欣慰吧。
“娘——”顧夜想扭麻花似的,扭了扭身子,拉長音地喊了聲娘,“看破不說破,難道女兒不要面子的?”
“噔噔蹬蹬!”月圓打開碧紗櫥中所有的箱子和櫃子,“都是衣服哦!瞧,上面還貼着紙條。這是十歲的,十一歲的,十二歲的,還有今年剛準備的!一年四季,什麼料子,什麼材質的都有!一定是夫人爲你準備的。真是一片慈母之心,要是姑娘沒有被找回來,她也會一年一年地準備下去的。”
“喲,喲!這小嘴甜的,跟抹了蜂蜜似的。”君氏臉上的笑容放大了,點着小姑娘的額頭,“自己睡懶覺,還講出這麼冠冕堂皇的藉口來哄孃親。你呀!”
顧夜扯了扯身上的衣裙,除了略有些寬鬆外,的確沒毛病。可是她心裡還是疙疙瘩瘩的:“月圓,你說實話。我矮嗎?”
“姑娘,別不開心哪,好漂亮呢!”這套是鵝黃色的緊袖煙紗襦,領口繡着白玉蘭,下面是遍地海棠的八幅彩裙。換上這身衣裙的姑娘,就跟春天裡嬌嫩的迎春花一般嬌弱無力,青春可人。
看着一箱箱,一套套的衣裙,顧夜的眼眶發澀。月圓說的不錯,這就是偉大無私的母愛。不知道孩子能不能找回,什麼時候找回,一年年,一月月,都在爲她準備着,生怕孩子回來後沒有穿的……
月圓連着比劃了幾次,才選定一套合適的。顧夜很不開森,臭着一張臉讓月圓幫她更衣。那套鵝黃色的衣裙,竟然是從十一歲的箱子中翻出來的!!難道她現在的身高,纔跟人家十一歲的女孩子差不多?
明珠閣和國公夫人住的榮安園只一牆之隔。爲了方便走動,相鄰的牆上開了一道月亮門。本來,這道門是鎖上的,今日明珠閣的主人入住其中,門也被打開了。
顧夜在明珠閣一個叫珠兒的小丫鬟的引領下,穿過這道月亮門,很快就來到母親的房間。房內,除了住在碧紗櫥中的丁芳兒,還有君淼兒和君璃兒這對堂姐妹也在座。並不意外,她回來之前,虧了有這三位小姑娘陪在母親身邊,陪她說話,爲她解悶兒。
“好,好,好!都是娘不好!沒有給寶兒留面子,都是孃的錯!”君氏感覺女兒在身邊的一刻,空虛的心才被填滿,心頭的陰霾全部被陽光驅散。女兒,就是她生命中最需要的那縷陽光!
“不!娘沒有錯!即使有錯,也有女兒幫您頂着!”顧夜做了個“背鍋”的搞怪表情,逗得君氏和三個小姑娘笑得花枝亂顫。
“娘,碧紗櫥裡的衣裳,都是您爲我準備的吧?可好看了,我每個都喜歡!看,你女兒漂不漂亮?”顧夜從榻上站起來,拎着裙子,臭美地在孃親面前來回轉了兩圈。
君淼兒嫉妒地看着。雖說在國公府的這幾年,她們的吃穿用度都是按正經主子的份例來的,可衣服跟表妹身上這身,可真沒法比。料子、繡工,都是上乘的,一看就是霓裳閣出品的。
霓裳閣的做工和式樣,一直引領着京中上層的風尚,一套衣服少則幾十兩,多則數百上千兩。京中可不缺有錢人,貴成那樣還有人排隊請她們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