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而,她又轉向顧夜,臉上的笑容增一分太濃,減一分太淡,是那麼的恰到好處:“恭喜褚姑娘獲得高級藥師的資格。一直想向姑娘道賀,卻沒找到機會,沒想到今日在這兒遇上了。”
君氏見又一個官家閨秀上來跟自家閨女說話,脣邊的梨渦深了幾分:“寶兒什麼時候跟王姑娘認識的?”
王梨落落落大方地屈膝一禮,笑着道:“去年秋天,在圍場的時候,有幸跟褚姑娘有一面之緣。對了,還沒恭喜夫人您尋回女兒呢。”
“王姑娘有心了。你跟我們家寶兒年歲差不了多少,以後常來玩兒……”君氏以前沒跟太常寺卿家的這位嫡姑娘有什麼交集,今日一見,溫婉有禮,好一個俊秀人兒。
袁海晴可沒忘了在圍場時,王梨落眉高眼低,對當時的葉兒百般奚落。她撇撇嘴道:“葉兒妹妹要忙着準備藥師考覈的事,哪有時間應付不想幹的人……”
“晴兒!”東平侯夫人因她的沒禮貌,呵斥了一句。
君氏看向自家女兒,見她神色淡淡的,知道其中必有緣故,忙道:“小姑娘之間的事,還是讓她們自己解決吧。櫻楠,你還記不記得,咱倆剛認識的時候,你還看不慣我呢!”
東平侯夫人想起那段“恩怨”,臉上重新爬上的笑容:“還說我呢,你不是也沒少說我‘舉止不斷’‘粗魯無禮’嗎?”
一個是武將出身的女子,一位是百年書香之家的閨秀,從互相看不順眼,到相交莫逆,那是個漫長的故事……
王梨落卻像沒有聽到袁海晴的話一般,臉上依然掛着溫婉的笑容:“褚姑娘剛剛考完這一場,想必累壞了,好好休息,等大藥會結束後,梨落再給您下帖子。告辭了!”
“晴兒!”東平侯夫人橫了自家閨女一眼。她這個女兒,心直口快,沒少得罪人。
褚慕柏濃眉一挑,虎目一瞪:“他妹子欺負我家小妹,我欺負回來,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褚慕柏噎了一下,哼了哼道:“我們褚家人,從來沒有打女孩子的先例。不過,太常寺卿家可是有兒子的!教訓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呆子,本少爺只要動動手指頭就行。”
袁海晴衝着王梨落的背影撇撇嘴,道:“葉兒妹妹別理她,她就是這樣,對於身份比她高的人,恨不得湊上去舔人家的鞋底。遇見身份低的,眼珠子長在頭頂上。想起當初在圍場時,她在安雅郡主鞍前馬後,一副狗腿子的模樣……”
“四哥、五哥,”顧夜打斷了兩人的對話,笑着道,“知道你們疼妹妹。不過,我跟王姑娘之間並沒多大的恩怨,只不過當初她看不上我的身份罷了。”
鎮國公卻拉着一張臉,冷哼一聲道:“果然是王立鶴養出的閨女,媚上欺下,不成體統。閨女,以後少跟那樣的人來往,免得人前笑臉,背後卻捅你一刀。”
“你怎麼給妹妹出氣?還能打人家小姑娘一頓不成?”褚小四褚慕鬆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似笑非笑地問道。
“五哥,不過是小姑娘之間的小矛盾罷了,不值得爲此生氣……”顧夜不想把兩個小姑娘之間的矛盾,上升爲兩家的怨恨。她兩世加起來都四十多歲的人了,還能跟一個小黃毛丫頭一般見識?不喜之人,不理睬便是。
褚慕柏固執地道:“有人欺負小妹,我得給她出氣!”
顧夜臉上依然淡淡的,微微欠了欠身。自始至終,她都未曾跟王梨落說一句話。相較於對袁海晴的熱絡和高興,態度的確冷淡了些。不過,君氏深知女兒不是驕矜自傲之人,其中必定有緣故。
“你也說了,人家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你好意思嗎?”褚慕鬆笑道。
“我呸!她什麼東西?敢看不上我家小妹!太常寺卿不過是清水衙門的三品官而已,她有什麼資格看不起別人?我們一品公卿家的姑娘,豈容她如此輕慢?”褚慕柏聽了,像點着的炮仗一般,一下子蹦了起來。
君氏見狀,笑罵道:“小五,回來!人家小姑娘說話,你湊過去做什麼?”
褚小五褚慕柏聞言湊了過來,皺着眉頭問道:“怎麼?這姑娘曾經欺負過我妹子?”
顧夜發覺已經有人關注這邊了,忙拉着他的胳膊,道:“當初,我還不是鎮國公家的姑娘,只不過是個開了間藥廠的平民百姓,混入了衆多權貴官家閨秀中,人家不願與我爲伍,也是可以理解的。”
褚慕柏鼻孔中依舊噴着火:“欺下媚上,王家養出的好閨女!”
王立鶴那傢伙,在褚家得勢時,整日裡跟在他屁股後面,哥長哥短的。褚家出事的時候,撇得比誰都清。王立鶴那傢伙膽子比老鼠還小,倒也做不出落井下石的事情來。不過,人情涼薄至此,也夠讓人寒心的。
顧夜聽了,聳了聳肩。看來兩家關係也不咋地,這樣倒好,省了她花時間去應付王家小姑娘了。不過,這小姑娘的臉皮,也挺出人意料的,今日竟然有臉上來與她套近乎……
東平侯夫人招呼自家女兒離開。袁海晴拉着顧夜的手,依依不捨地道:“等大藥會結束,我下帖子邀請你,還有林若涵一起去向山秋獵。我們家在哪兒有個莊子,種滿了銀杏樹,現在這時節,整個莊子好像被金葉子裝點過似的,別有一番情趣。”
顧夜聽了眼睛一亮,抓着袁海晴的手道:“參加九級藥師考覈,需要自備藥材。我需要好多銀杏葉,用來熬製銀杏葉膏。晴兒姐姐,能不能從你家莊子上摘一些來救救急?”
到九級藥師考覈這個高度,一般比的都是獨門藥品的製作,爲了防止獨門藥方被人窺視,一般都是自備藥材的,久而久之,就變成約定俗成的了。銀杏葉能改善心腦血管功能,減少心肌梗塞的發生。顧夜下次參加九級藥師考覈的藥品,正巧能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