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然沒忘，當然知道他比她大十歲，也正是因爲這樣，想到以後要面對的死亡，就覺得害怕，不可能像他所說的，這是人之常態，淡然處之，她做不到。
不過二十幾歲，就提到死這個字，實在是爲時過早，可說到張蘭熙的事情，又剛好的想到了他們之間，自然而然的就說了出來。
他的眉眼精緻而又溫潤，不似對待外人時那般凌厲冷漠，幽邃的眸子裡蓄滿了柔情。
宋曉曉輕輕的撫摸着他的臉頰，溫柔的親吻他，聲音輕柔：“就算你比我大十歲，那也不能比我先走，我不想一個人承受孤獨，靠着回憶過日子。”
覃珏的那份孤獨，她承受不來。
她雖然被沈梨拋棄，可李慧敏和宋懷民是寵愛她的，遇到覃慕柏，嫁給他之後，他對她更是無微不至溫柔體貼，像個小公主一樣寵着愛着。習慣了之後，如果只剩下她一個人，她覺得自己會茫然無措，會心碎得活不下去。
覃慕柏揉揉她的腦袋，用力的親吻她，溫柔纏綿，他雙眸裡閃着光亮，嘴角微微的勾着，笑意淺而柔：“宋宋，你說這樣的話，那我以後怎麼辦？”
宋曉曉將腦袋埋在他的胸膛上，手抱着他，緊緊的靠着他，撒嬌的說着：“我不管，在這件事情我肯定是要選擇自私一點的，你要答應我！”
軟糯的聲音，撩撥着他的心絃，他擁着她，低低的笑着，笑聲愉悅而綿長：“那好吧，我勉爲其難的答應你！”
宋曉曉的嘴角慢慢的揚起，靠着他蹭了蹭：“什麼叫勉爲其難，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覃慕柏哦了一聲，失笑，聲音比剛纔沉穩有力了幾分：“好。”
他愛她，所以答應她的要求，不讓她以後孤孤單單的，人生還有幾十年的路要走，他會陪着她走到盡頭。
………
兩個人週末帶着兩個孩子去了張家。
六月的天氣，溫度漸漸升高，院子裡瀰漫着梔子花的清香。
兩個孩子已經半歲，模樣越發的可人，二老抱着孩子都不肯撒手，歡喜的逗弄着。
午後，哄完孩子睡覺，覃慕柏同張景程和白鳶談張蘭熙的事情，宋曉曉和張馨雅去院子裡的樹蔭下坐着聊天，叮囑了傭人看着孩子。
“表嫂，表哥是要跟爺爺奶奶說什麼？”張馨雅原本是想要跟進去聽一聽的，被覃慕柏擰出來，讓她陪着宋曉曉，也是，不能讓宋曉曉一個人待着沒有人陪。
“說你姑媽的事情，”宋曉曉將摘來的梔子花放入玻璃碗中，浸在水裡，潔白的花瓣沾上水珠，格外的剔透。
“我姑媽怎麼了？聽說她跟姑爹已經離婚，還挺突然的，”張馨雅左手託着下頷，右手拿了一朵梔子花，捏着花萼轉動着，陣陣的香氣溢出。
張蘭熙和覃珏離婚的當天，新聞就上了報，蘭城看過新聞的人都知道兩個人的關係已經結束，想來是覃珏不想再戴綠帽子。
“你還在心裡討厭她嗎？”宋曉曉給她倒一杯檸檬茶，輕笑着問她。
張蘭熙抖出了幾十年的秘密，說不傷人是假的，張馨雅就算是討厭她，也是無可厚非。
“討厭啊，當然討厭啊！姑媽真的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什麼話也敢說，”張馨雅撅着嘴抱怨，張蘭熙要是不說，原本已經結痂的傷口就不會被硬生生的撕開，“她非要爺爺奶奶認那個女孩子當孫女，誰要認啊，我纔不想多個表姐呢！”
宋曉曉慢條斯理的喝着檸檬水，酸酸的，細長的手指輕敲着玻璃杯的杯壁：“琳琳她是我的朋友，她很好，小雅，你多了一個表姐疼你，也很好啊！”
張馨雅訝異的看着她：“那個叫什麼鍾珮琳的女孩子是表嫂你的朋友？她見到你不覺得尷尬嗎？”
宋曉曉眉目溫靜，聲線乾淨：“這大概就是緣分，也讓我們更親近了一些。”
即便宋曉曉這樣說，張馨雅對那個女孩子還是沒有什麼好感的：“表嫂你真是寬容，我就沒辦法接受。”
宋曉曉失笑：“下次我們聚會的時候，我帶你去見見她，你們好好認識認識，你就會發現她很好的。小雅，大人犯的錯，沒有必要牽扯到小輩的身上，這不一樣，他們也不該去承受上一輩的錯。”
張馨雅眨了眨眼睛，眉眼天真純淨：“表嫂你就是這樣想的，所以纔會答應我，讓我喜歡周祁楓，讓我自己選擇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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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周祁楓的名字，宋曉曉微怔，隨即又笑起來：“是啊，他又沒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不能因爲他母親，失去他選擇愛情的機會。”
張馨雅臉頰微紅，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扭捏的道：“表嫂你說話真是，我們纔剛剛在一起，以後能不能一輩子還說不定呢！現在只是剛剛戀愛的階段啦！”
他們兩個人已經在一起，宋曉曉倒是驚訝：“那你的動作倒是很快的，我還以爲你還處在暗戀的階段，原來已經棄暗投明。”
張馨雅哼哼唧唧的：“人家都說女追男隔層紗，男追女隔重山，我主動追他，多容易啊，再說我這麼漂亮又優秀，他要是看不上，那他就是眼睛被糊住了！”
宋曉曉笑盈盈的瞧着她生動活潑的樣子：“你這副自戀又自大的樣子，跟你表哥一樣一樣的！”
張馨雅笑聲爽朗：“纔不是呢，我表哥那是自大狂妄，我可比不上他！”
不同於她們說說笑笑的，在書房裡的三個人，氣氛就顯得有些凝重。
覃慕柏言簡意賅的說完他想要告訴張景程和白鳶的事情，張景程皺着眉頭，白鳶連連嘆氣。
“上次我進醫院，單獨跟她談，我問她爲什麼一定要讓我們認她的那個女兒，她沒告訴我，原來她竟是在交待後事，”白鳶說着說着就哽咽了，眼眶裡的眼淚落了下來。
“已經找醫生確認過了嗎？她就這麼放棄，不治療？”張景程就算是對張蘭熙的所作所爲有很大的意見，可到底是自己的女兒，還是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