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放開我!”
夏曉雯用力掙脫,葉臣一愣,皺眉看着她,眼睛淬着困惑。她剛纔沒有迴應他的吻,可她也沒有反抗。現在滿目怒氣地瞪着他,又是爲何?
“你出去吧,我累了,想睡覺。”夏曉雯擡手用力擦了擦嘴巴,一臉的嫌棄。
葉臣垂手站在原地,兩人之間只隔半米的距離。她目光裡的慍怒和厭惡,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微微蹙起眉頭,吸着臉頰,雋黑的眼眸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轉身朝門外走去。
哐噹一聲,門關上了。夏曉雯的心倏地一緊,隨即漸漸放鬆下來,卻是無邊無際的落寞。
葉臣去了餐廳,讓胖師傅隨便給他坐了兩樣菜。他明明飢腸轆轆,可看着桌子上的菜,一口也吃不下。
“師傅,給我拿瓶酒。”
“您喝什麼酒?”
葉臣愣了下,問:“有山裡自家釀的米酒嗎?”
提起山裡的特產,胖師傅臉上笑開了,忙說:“當然有啦,今年的新糧食釀的酒,喝着不上頭,可香了。”
葉臣抿了下脣,說:“那好,給我來一瓶。”
他突然想到夏曉雯剛到大山裡那晚喝醉了,她醉酒中嘟囔着“米酒真好喝……可香了……”
他突然就想嚐嚐,她喜歡的味道。
葉臣喝完一瓶白酒,菜沒有吃一口。米酒好喝不上頭,後勁兒卻不小,一斤多酒下肚後,他醉倒在餐桌上。
胖師傅等着回家,過來叫葉臣,“先生,醒醒,該回去了。”
葉臣擡起腦袋,手指在虛空裡指了指,說:“再給我拿一瓶米酒,這酒……這酒真得很好喝。”
胖師傅忙說:“您不能再喝了,趕快回房間休息吧。待會葉太太該着急了。”
聽到葉太太三個字,葉臣默了一瞬,隨即笑出一聲,擺擺手說:“她不會着急的。師傅,你回去吧……不用管我……我待會就回房間。”
胖師傅擡頭看了眼牆上的鐘表,說:“我真得走了。”摘下脖子上的圍裙,又不放心地叮囑了兩句,“您待會上樓吧,可別再喝了。”
“……好。”葉臣擺擺手,頭又趴在了桌子上。
空蕩蕩的餐廳,晦暗的燈光在他頭頂上方,寂靜又落寞。
夏曉雯躺在牀上怎麼也睡不着,滿腦子都是葉臣摔門離去的身影。
小鎮上只有這一家招待所,而且稍微好點的房間基本都住滿了,現在深更半夜,他能去那裡?!在劇組,所有人都知道她們是夫妻,理應住在一起。以葉臣那高傲的個性,寧願在在外面凍死,也不會去其他人房間借宿。
她翻身下牀,找了件外套披上,直接出了門。她走到樓下,望着黑漆漆的大山,心底突然生出一絲恐懼。
葉臣不會一怒之下,連夜開車回H市了吧?!
她跑到招待所停車的地方,劇組有四輛車,然後就看到葉臣這次開來的黑色路虎。
車還在,人應該不會走遠。
夜風鑽進脖子裡,冷得發抖。她跺了跺腳,裹緊外套,快步走回招待所。走到門廊邊上時,驀地瞥見從餐廳裡流*來的微弱燈光。
她心頭一動,輕輕推開門。清冷寂靜的餐廳裡,葉臣高大的身軀伏在餐桌上,醉得不省人事。
她籲出一口氣,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來。她走過去,輕輕推他的肩膀,“葉臣,醒醒,在這裡睡覺會着涼的。”
葉臣慢慢睜開眼睛,目光有些模糊不清。他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確定眼前的人是夏曉雯時,有一瞬間的怔忪。望着她的目光有點發直。
“你怎麼喝這麼多酒?”夏曉雯微微蹙眉,“趴在這裡睡,會感冒的。”
葉臣直起身子,舌頭無意識地舔了下發乾的嘴脣,愣了幾秒鐘,說:“我喝得米酒,你不是說……米酒好喝麼,呵,我嚐嚐。”
夏曉雯的喉嚨被堵住似得,一時有些說不出話。
“回去吧,這裡太冷了。”
聽到夏曉雯說冷,葉臣突然把她的手抓過來,捂在心窩裡,醉眼迷離地望着她,好一會兒,問:“這樣還冷麼?”
“我是說,你坐在這裡太冷。”
“我……不冷。”他望着她,眼睛沉而黑。如果怕冷,就不會拋下所有的工作,到山裡來陪她。
他高大的身軀彷彿一座大山,壓得她闖不過氣,費了好一會兒才把他扶到房間,讓他坐在沙發上。
“你等下,我給你倒水。”
夏曉雯說完,剛轉身離去,手被葉臣抓住,只聽他在她背後低聲說:“不要走。”
她回頭看他,說:“我給你倒水洗臉。”
葉臣擡起沉重的腦袋,雅白的燈光下,目光湛湛地看着她,“別走。”
她知道他喝多了,此刻神智不是很清醒。可他簡單的兩個字還是跑到了她心裡,她真得拔不動腿了。
他慢慢將她拉到自己身邊,擡起手臂摟住了她的腰,臉深深地埋在她胸口上,像迷失在荒原裡的孩子,終於找到了片刻兒的溫暖。
這一刻兒,她的心,驀地,爲他疼了下。
她的身子好像失去了意識,不知不覺被他扯到了懷裡。他把她抱在大腿上,臉依舊埋在她胸前,悶聲問:“爲什麼生氣?”
她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不禁怒極反笑,她氣了半天,他竟然都不知道她爲什麼生氣。那她究竟在這裡瞎折騰什麼,最後倒害得自己睡不好覺,大半夜面對他這個醉鬼。
葉臣等不到回答,慢慢擡起頭來,堅持:“說話。”
夏曉雯垂眸,對上他沉黑的眼睛,說:“氣你太笨。”
葉臣盯着她,好一會兒,癡癡地笑了,“我確實很笨。”他收起笑容,幽黑細緻的睫毛輕輕顫動,眼睛裡有着令人心動的溫柔,“夏曉雯,從見到你的那一刻兒開始,我就成了笨蛋……大笨蛋。”
他說完,悶哼一聲,腦袋頹然地垂了下去,臉再次埋在了她懷裡,圈在她腰間的大手穩如磐石,一動不動。
她低頭看着他輪廓分明的側臉,慢慢擡起手摸了摸他的頭髮。髮絲柔軟,髮根卻粗而硬,像他的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