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間,風韌明白過來,剛纔不是一切都慢了,而是他自己變快了,僅僅那一瞬間。
一擊落空後,蠍王也是有些莫名,它想不明白爲什麼那即將擊中的一瞬間風韌的速度會快成那樣,以最小的幅度做出了閃避,恍如一陣疾風。
“好機會,出劍!”無道哥突然的一喝將風韌從略微失神中喚醒,左手中的暗海劍驟然擡起,隨着身軀的一扭斜斬在蠍王右側的那三條附肢之上,鋒利的劍刃很是輕易地切開了那粗壯長腿的表皮,幾乎斬開了一半有餘。
吼!吼!吼!
蠍王暴怒不止,由於右腿受傷巨大的身軀頓時下沉傾倒,不過卻是依舊第一時間裡揮出那恐怖的巨螯,劈砸向來不及徹底退去的風韌。
右掌一翻但是其中不夠充足的真氣流轉根本無法施展任何武學,風韌只得放棄這個念頭,再次橫起暗海劍攔在自己身前,猛然斬落的巨螯砸在劍刃上將其瞬間彎成了一個巨大弧度,將他的身軀徑直擊倒在地還向後滑出了數米。
堪堪停下之時,風韌聽聞到腦後忽然傳來一陣破空呼嘯之風,扭頭望去只見一條黑影划來,卻是蠍王那隻同樣長有一張佈滿利齒之嘴的彎尾。
就在風韌準備向側面一翻進行閃避的瞬間,之前那股怪異的感覺再次浮現在他渾身之中,視線中迎面撲來的那張巨嘴看上去慢得如同蝸牛,很是隨意地一晃便輕易躲開,瞬時一劍上挑更是在那條猙獰尾巴之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同樣僅僅就這一晃眼間,那種莫名的感覺再度褪去,立於沙海之上的風韌有些不明所以,低頭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利劍,目光中充滿着不可置信。
“無道哥,那是什麼情況?好奇怪的感覺,好像什麼事物在我眼中都慢上了好幾倍,但是確實不錯。如果可以任意掌控的話,應該可以讓我的實力提高不止一個層次。”抽身後躍與蠍王拉開距離的同時,風韌對無道哥暗暗說道,聲音又無法抑制地瀰漫着一股欣喜。
無道哥略微遲疑了一小會兒,才緩緩開口回道:“我也說不清楚,應該是你恍惚間進入了一種特殊的境界,導致自己的反應力瞬間暴漲數倍,纔會出現那樣的感覺。這樣的際遇可遇不可求,而且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再激發幾次的話恐怕經脈根本無法承受。”
“反應力暴漲嗎?等會兒,我怎麼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類似的情況……在即將擊中之時突然變化躲開,那應該是……”風韌有恃無恐地邊退邊想,有一半附肢受傷的蠍王很是不平衡地一瘸一拐在後面窮追不捨,奈何距離反倒是越拉越開。
而與此同時,一聲有些尖銳的呼嘯自遠處傳來,有些刺耳。
無道哥提醒道:“反正不會是我醒着的時候你見到了的,根本沒印象——小心!”
遠處,只見蠍王四隻巨螯一起撐在沙海上當成附肢使用,一瞬間速度快了幾倍,而且在最後二十幾米的時候,所有肢體一齊發力,化爲一道黑影躍入高空,似乎與那輪慘白的皓月疊在一塊,有些朦朧看不透徹。
而風韌也是注意了這點,不過卻是沒有加快自己的速度繼續躲閃,反而止住腳步一停,暗海劍插在黃沙之中拄着穩住身形,擡頭微微眯起雙眼看着那道黑影的飛速墜落。
幾絲詫異後隨即意識到風韌想法的無道哥大聲喝道:“你找死嗎?快躲啊,真以爲每次緊急關頭都能觸發那種狀態不成?”
風韌聞言後依舊巋然不動,同時對無道哥微笑着回道:“右邊。”
無道哥一愣,發出一絲靈魂力量勘測之後恍然大悟:“算你行,竟然比我的感覺還快。我就說,你不是那種隨時會在勝算渺茫的情況下願意賭命一拼的人。”
“不是感覺,而是事先和趙健揚打過招呼,箭嘯聲爲號,然後……”風韌詭異一笑,笑容很是狡黠。
蠍王從天而降,就在幾乎要壓倒在風韌身上之時,一道耀眼的火光由遠而近徑直撕裂深夜的漆黑,呼嘯大作的破空之聲中狂暴灼熱之意縱橫。瘋狂躍騰的光焰映紅了那巨大魔獸的整幅身軀,也灑在風韌臉上幾絲,讓他的獰笑看上去更加放肆。
瀰漫着一圈圈螺旋光焰的火矢轉眼間便飛掠到了蠍王身側,它聞聲扭頭一看,雙眸中被映襯的赤紅光焰完全充斥。
轟!
蠍王巨大的身軀被爆裂的大片炎浪一掀,從風韌的上空平移推出,冒着陣陣黑煙化爲一道弧線墜落在沙海之中,頓時砸出了一個巨坑,濺飛的黃沙灑下之時好似暴雨。
“搞定。”風韌拔劍便走,根本不再去看蠍王一眼。那傢伙中了這招至少也是重傷,折騰不了多久,已經是奄奄一息。至於補刀那種事,他可不願做,萬一對方臨時反撲的話,憑着現在的狀況可真沒幾分把握躲開。
然而最後解決之事卻是無需風韌多心,手持長槍的韓坦已經飛速趕來,躍入那個被蠍王砸出的巨坑中一陣連環刺擊,紫色的光芒如同靈蛇亂舞。
“看樣子,你們那邊是全部解決了。”風韌走到快步趕來的趙健揚身前,隨口一問。
趙健揚聳聳肩,略有遺憾地回道:“解決是解決了,就是比想象中的損失大了一些。在深淵蠕蟲恢復行動後,想擊殺它們難度不小。話說回來,那玩意是什麼,我覺得你和它打得可不輕鬆啊。”
風韌說道:“我也不清楚,外形有些像瀚海蠍王,但是卻又有所差距。而且最爲重要的事,它這種實力竟然就能夠說人話——對了,讓韓坦留它一命,我們可以審訊啊!”
趙健揚聞言也是神情一變,可是當他扭頭正準備大喝之時,已經看到韓坦扛着那柄長槍緩緩走出來,還哼着小調,有些洋洋得意的樣子。
“幹掉了?”趙健揚心中還有些少許期盼,不過自己也明白完全不可能。韓坦可是在皇家衛隊中出名的“作戰能力次一流,補刀技術超一流”,每次都是在他火矢擊中目標之後上去施展殺招。
韓坦聽到趙健揚的問題後很是明顯地一愣,他有些詫異道:“當然死了,腦袋都被我轟爆了,怎麼可能還有命在?另外,我的能力你不清楚,哪一次不能徹底要了目標的命?”
“那傢伙會說人話,其實抓獲的更好。”風韌幽幽說道。
“真的假的?那傢伙最多界級一重的實力,怎麼可能會說話?”韓坦滿臉的不相信。
趙健揚連忙圓場道:“好了,死都死了,再計較這個也沒有什麼意義。回去收拾殘局吧,今晚這一場贏得可不輕鬆啊。”
風韌贊同道:“好的。你們先去,我再去看看那蠍王的屍體,也許能夠找到點什麼線索。”
“天這麼黑,況且誰知道還有沒有別的危險存在,等明天天亮再去看也不遲,難不成你還怕那具屍體到時候自己爬走了不成?”趙健揚隨口一說,也是打消了風韌的那個念頭。本身就沒對檢查屍體抱有多大最希望,這一次是徹底不去想了。
回到營地之時,滿地的碎肉與鮮血看得很是觸目驚心,而那些深淵蠕蟲臃腫的殘軀擠在一塊,顯得本身就並不寬敞的營地更加擁擠。
“在我看來,所幸拔營換地點吧,要是想清理乾淨,恐怕到天亮也幹不完。”風韌見到那些皇家衛隊呼喚着坐騎想要拽託走深淵蠕蟲的屍體,都爲他們喊了聲累。
“這個提議不錯,我怎麼沒想到?”趙健揚憨笑着擡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隨後喚過來一人,讓他吩咐下去全體拔營走人,重新選個地方駐紮。
又折騰了半個時辰左右,營地的拆遷已經完成,倖存者們帶着幾絲依舊不穩定的情緒離開了這個瀰漫着腥臭之位的地點。這一次風韌並不是坐在馬車裡,而是騎着一匹彪駒跟着大隊緩緩前行,那是一名戰死的皇家衛隊成員所留下的。
在馬車的車廂中,堆滿了戰死者的屍體。實在不行的話,也要儘可能把他們的骨灰帶回去。
落葉歸根,是這裡的規矩。
隊伍中的氣氛很是沉悶,悲憤之感瀰漫在所有幸存者間,不久前還在談笑的同伴已經與世長眠,任誰都也不會好受。那些皇家衛隊的成員很是情緒不穩,他們何曾想過以前僅僅是開玩笑的馬革裹屍竟然真的發生了。
在前行的過程中,風韌總覺得好像有什麼疏漏的地方,卻是又想不出個具體,再加上本身很累了,而且體內狀況也很是不好,就索性閉起雙眼開始緩緩養神,同時調節着經脈間所剩不多的真氣流轉。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傳來的大片聲響把風韌驚醒,他發覺自己已經位於一處營帳之中,身上還蓋着一條棉被。而身側,同樣一臉詫異的胡辛看着他,賈左釘和鐵統已經第一時間衝出了帳門,手中緊捏着各自的兵刃。
“是馬蹄聲,應該是援軍來了,沒事的。”風韌安慰着心有餘辜的胡辛,這個孩子今天一直處於他人的保護下並沒有受傷,但是也目睹了很多同伴的逝去,心裡肯定很是難受。
果然如同猜想的一樣,趙健揚向派出去求援之人帶回了大隊人馬,看得這些剛剛經歷了一場惡鬥之人頓時士氣大漲,歡呼不止。
然而不知爲什麼,風韌心中本能的一股淡淡的憂慮依舊沒有因此消散,就這樣一直縈繞在心中度過了一夜。
第二天,他剛剛醒來,就看到一臉焦急的趙健揚走進了帳篷,不等發問就自行說道:“昨夜的那些魔獸屍體,全部不見了!”
“看樣子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果然這一切沒有我所看到的這麼簡單。”風韌心中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