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心魔族的強大,根本不是這個位面的物種能夠無禮的,與其白白送死,用臣服換取生存又有何不可?對於魔獸而言,沒有人類那種自稱捨身取義的虛僞榮譽,我們所追求的,不過是活下去而已。遇強則服,遇弱則殺,這便是西大陸的法則。”
唯一化爲人形的那炎獄災獸冷聲一喝,右手攤開猛然一握,指間焰光翻滾,炙熱的暗紅色裂成鋸齒圓盤狀在他掌上拖起,赤光躍動一閃,一分爲七,破空斬擊而出。
乒!
一劍橫掃,風韌面無表情地看着那七輪烈焰鋸齒應聲破碎,這樣的攻擊對他而言完全不夠看。
“既然如此清楚自然法則的殘酷,那麼想必,你也早就有了覺悟葬身於此吧?”
話音落時,他身形瞬間消失,虛空中一圈漣漪泛起在對方身後。
霎時間,人形的炎獄災獸神色一變猛然翻身,一拳轟擊而去。
然而,浮現在他眼前不過是數圈更爲破碎虛無的漣漪,並無想象中換位而至的身影。
“不好!”
失聲一叫,他再度轉身一掌反震,指間的暗紅色火光堪堪浮現,一抹更加炙熱的凌厲劍氣驟然嘯起,撕裂虛空的鳴動之下,半截斬斷的是手臂夾雜着殘餘光焰轉動着飛上空中。
嘭!
躍身一挺,風韌擡起的左膝重擊對方胸膛,在其受到衝擊後退的剎那又是倒轉一翻,重踏一腳又一次擊中他胸膛往下狠狠一踩,將整個人直接死死砸在地上動彈不得。
與此同時,焚寂涅炎斜劃一挑,嘯動的劍氣將側面撲來的一隻炎獄災獸斬成兩截,而後劍柄於他手中一轉,順勢反削背後又是往上一刺,赤紅色劍尖沒入另一隻魔獸的咽喉中,劍氣一裂嘯動,瞬間身首異處。
“還有要來的吧?”
風韌傲然一喝,瞥眼看着最後剩餘的那兩隻炎獄災獸躑躅不前,顯然是在恐懼。
一口鮮血忍不住從嘴中涌出,被他踩在腳下的那人形魔獸無奈一哼:“動手吧,休想從我口中知道任何信息。”
劍尖垂下一牴觸碰在對方咽喉上,風韌戲虐笑道:“是嗎?你剛纔所說的不是爲了生存下去,任何事情都可以做嗎?怎麼這一次,竟然硬氣起來引頸就戮?”
眼中閃爍一絲驚詫,很快又重歸常態,那人回道:“你瞭解的不少,難道不知道地心魔族的手段?我這樣回去只會死得更慘,生存的可能在敗北的那一刻就已然覆滅。”
“我留你一命,跟我走,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事情,這筆交易如何?”
風韌撤開了抵住咽喉的劍尖,就地斬殺確實痛快,但是目前的形勢顯然更需要從長計議。
一時間,那人愣住了,從他隨後轉動不停的眼珠來看,似乎是在思考着什麼。
沒過多久,他正欲開口回答之時,另一個聲音在風韌身後搶先一步響起。
“主人,這裡還有活口。”
銀月心悄然而立,就算沒有風韌的命令,她也知道自己在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情,一番搜查並沒有白費。
“是嗎?”
風韌戲虐一笑,俯視着下方之人,冷聲說道:“你的價值比剛纔更低了一些,若不是再不說的話,恐怕連交易的價值都沒有了。”
“不,他的價值已經沒有了。”
一旁風聲嘯動而起,姜淵身形落下,在他身後,還跟着另外兩人,從身上的襤褸和點點血跡來看,必定剛纔經歷了一場惡鬥。
風韌目光一瞥,其中卻是暗含着一絲警惕感,目標自然不可能是姜淵,而是他身後的兩人。
“你那邊又是什麼情況?準確的說,他們兩人與炎獄災獸是不是一路的?”
“當然不是。我一直都和你說過,天譴遺族不過一個統稱,其中分支分部許多,彼此間也是意見各有分歧。他們和我們差不多,路過之時察覺到了不對勁,無意中捲入其中,奈何實力不足,一時間無法脫身,在那邊可是一地的炎獄災獸以及九幻雲蟒的屍身。”
姜淵聳肩一笑,又看了一眼在此處的其餘殘缺魔獸屍體,繼續說道:“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一次被炎獄災獸和九幻雲蟒合計夾擊的應該是……魔獸皇族之一,裂空比蒙。”
“皇族?”
對於這個推斷,風韌都是有些不敢置信,區區兩個王族並未派出足夠的精銳力量,竟敢叫板魔獸三皇族之一。
“不錯,這些正是裂空比蒙的屍體,應該只是一個小分隊而已,不然的話他們哪裡敢在這裡截殺。”姜淵身後一人緩緩說道,而後對着風韌拱手作揖:“天譴遺族,黎幽一脈,姜篆。”
“姜呈嘉。”另一人也是拱手作揖道,看樣子,姜淵應該已經和他們說過什麼了。
風韌點了點頭,似笑非笑地俯視着下方被踩着之人,說道:“最後一個機會,說出我們還不知道的事情。而且最後祈禱一下,那件事情的價值足夠。”
“我明白了。”那人無奈一嘆,述說道:“裂空比蒙一族一直以來都是坐看天穹青龍與煌天妖凰相鬥,插手也不過是從中撈些利益。只是這一次,他們顯然也發現了事情的發展有些超出了預料的範圍,但是還有些猶豫,更傾向於自保。不過,也派出了不少人前去其餘魔獸王族商談,也有派去北大陸想要印證一下事情的具體的,畢竟,遠古九族才擁有着這個位面的真正話語權。”
風韌哼道:“於是,你們直接劫殺,既然沒可能成爲同一隊列之人,那麼就提前消除之後成爲敵人的後患?除了九幻雲蟒和炎獄災獸,以及煌天妖凰外,地心魔族究竟還在西大陸網羅了多少勢力?”
“你認爲以我的權位,可能知道那些嗎?直到上次動手之前,我們也才知道原來九幻雲蟒和煌天妖凰與我們炎獄災獸一樣,甘心臣服於地心魔族的麾下。不過似乎吾族族人中有些傳聞,說是……”
說到這裡,他似乎有些猶豫,下意識餘光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姜淵三人。
“天譴遺族中也有投靠地心魔族之人,是嗎?這件事情,我們也知道,所以纔會出現在這裡。究竟是哪一支或者哪幾支部族通敵,一旦查到,勢必就地正法。”姜篆沉聲一喝,從那副神色來看,並不像作假。
“若是這樣的話,事情好像更加麻煩了。”
風韌的臉色也是凝重了不少,略加思索後,扭手一劍斬開下方之人的咽喉,斃命之時,對方凝固着一臉的不敢置信。
其實,剛纔風韌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勾結地心魔族,殺無赦,放他一馬的可能根本沒有。
另一邊,最後的兩隻炎獄災獸驟然一吼,可惜還沒有來得及衝過來,一道躍動的身影從天而降一拳重擊猛然將其中一隻的脊樑骨硬生生砸斷,而後俯身一矮,反手一掌拍擊在另一隻胸膛上,勁力一顫,巨大的魔獸軀體翻動倒下,渾身抽搐幾下也是不再動彈。
表面上看似沒有傷痕,實則內臟已是被全被震裂。
拍了拍雙手,似乎毫無費力地霍曉璇嘻嘻一笑:“小風韌,你下手也真夠狠的,剛剛還說着留他一命。”
“就你剛纔那迅猛的動作,還有資格說我?不過,這反應速度確實可以,難得你這種粗神經能夠第一時間做出那樣的判斷。”風韌反手將焚寂涅炎收入虛空中,搖頭一笑。
“喂,小風韌你什麼意思,變着方向說我笨嗎?”
伸手一指,霍曉璇嬌軀微微顫抖着,看似動怒了,不過模樣姿態卻是更加可愛動人。
“咳咳,談正事行嗎?”
姜淵急忙提醒,他很清楚,風韌一定是做出了決定,不然沒必要直接將那人形的炎獄災獸滅口的。
“兵分兩路吧,老爹你和他們兩人去天譴遺族看看,我這邊帶着她們兩個繼續去金翼鯤鵬的領地。地心魔族和向他們臣服的魔獸宗族既然已有動作了,那麼絕對不可能只對裂空比蒙出手。我比較在意,金翼鯤鵬一向獨來獨往目中無人,成爲優先剿滅的目標也是合情合理。”風韌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本身人就少,還要分兵嗎?若是那樣,你自己小心一點吧。你的身份相較特殊一些,直接造訪天譴遺族多少會有些不便,讓我先去一步倒也更爲合適。”
姜淵點了點頭,回首望向後方兩人,問道:“帶我這個離家多年的人回到故土,應該不算違反規矩吧?”
“那是當然,對於你的歸來,想必族中會有些人很高興的。”姜篆回道,而後目光又轉向風韌,口氣有些不太肯定:“似乎還有傳言,最近金翼鯤鵬得到了什麼天才地寶,整體實力再次提升。而那股力量的源頭似乎依舊可以利用,所以虎視眈眈之人可不少。據稱,最近他們一直不太平定。”
“這麼說來,那就更需要去跑上一趟。於私我也有些好奇,回去之後的南宮峽現在如何了?”
說罷,風韌轉身一望原來路線前行的方向,顯然不想再繼續在這裡停留。
“主人,就要走了嗎?那麼,那個倖存的活口怎麼辦?”
身後,銀月心輕聲提醒。
微微一愣,風韌回首詫異道:“真的有,而不是你剛纔配合我在詐他的?”
“詐他?不是,真的有一個倖存者。”
銀月心揮手一指,只見遠處一道倒下的魔獸軀體躺在血泊中,似乎確實還在微微蠕動着傷痕累累的軀體。
風韌無奈一笑:“這下似乎麻煩了。帶他一起走顯然不便,可是留在這裡,又多少有些說不過去。”
“這還不好辦?”姜淵眼中閃過一絲冷厲,隔空揮手一劈,無形的勁力呼嘯而去。
頃刻間,那道還在蠕動的軀體劇烈一顫,而後徹底癱倒不動,生機再無。
“你做什麼?”
心中一驚,風韌扭頭怒喝。
“沒做什麼,那種傷勢撐不了多久的,還不如給他一個痛快的。而且,這筆仇必然是記在地心魔族頭上,與我們無關。既然你下不了手,那就由我來。這是西大陸,換做任何一位天譴遺族之人,都會這麼做的。”
說罷,姜淵轉身一揮長袍,朝着身後兩人說道:“我們也該上路了。”
望着逐漸消失在視線中的那道背影,風韌搖了搖頭嘆道:“也許是吧,比起果斷與狠辣,我終究不如你。前者,我確實還要歷練。後者,只願我可以一直不去沾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