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遠山心中的不妙的感覺,果然在兩天之後,被證實了,這一次,是太乾真人差人來押着他的胳膊帶到大殿的,才一進大殿,他就立刻感覺到大殿裡的氣氛非常的不同,一股極爲壓抑的感覺,讓他這個失去修爲的人幾乎呼吸不上來了。
雖然他的修爲沒有了,可是他的眼力卻還在,蕭遠山一進門,就看到太乾真人的身邊站着一個氣宇軒昂的玄衣道士,只一眼他就看出來了,這位就是仙盟的boss傅昕翰,難怪大殿裡有一股逼人的氣勢撲面向來。
傅昕翰現在是仙盟裡修爲最高的,年齡最大的,可是歲月在他的臉上找不到半點痕跡,一張三十歲出頭的丰神俊朗的帥臉,讓多少仙盟裡的無知少女和美豔少婦爲之瘋狂,頭上很隨意的用一個紫金冠把一頭烏黑髮亮的長髮束在了一起,再加上一身合體的衣服,廣袖飄飄,身形朗朗,只往那一站,就成爲衆人的眼中的焦點。
此刻的太乾真人,可沒有他以前在大殿上那麼氣勢勃發,反而微欠着身,在傅昕翰的身上附耳輕聲的說着什麼,那嘴角的一絲微笑,微微露出一絲討好之意。
蕭遠山以前見過傅昕翰一面,那是在崑崙的一次大典之時,遠遠的瞅過他一眼,只一眼就給蕭遠山的心靈裡留下了一道不可磨滅的印記,從那時候開始,蕭遠山就一直以傅昕翰爲自己的終身奮鬥目標,可是如今,他一個廢人,再也不可能向傅昕翰看齊了。
臺子上的傅昕翰又低聲和太乾真人說了兩句之後,太乾真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上前一步,對着下面已經變得有些稀鬆的崑崙派人員的隊伍大聲的說道:“今天,我們仙盟傅盟主不遠萬里,來到我們崑崙撫卹我們,這是我們崑崙的榮幸,也是我們的驕傲,現在讓我們歡迎傅盟主!”
在臺階下衆崑崙弟子熱切的眼光中,傅昕翰優雅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太乾真人的身旁邊,對着下面的崑崙弟子緩緩的說道:“今天我來到崑崙,主要是因爲前幾天的一場戰役,在這場戰役中,崑崙弟子表現出了極爲崇高的戰鬥精神和勇不可擋的士氣,雖然爲此我們失去了我們敬愛的師長,也失去了我們可親的師兄弟們,但是,請你們相信,你們的血不會白流!”
傅昕翰環視了下面的人一眼,在他們的眼中,他看到的是毫無保留的崇拜之神,他的心裡也不禁有些飄飄然了,不過,他的臉上卻表現出極度悲傷的神情,彷彿在爲崑崙死去的弟子感到痛心和哀悼。
他的悲傷感染了整個大殿裡的人,一股莫名的哀痛在大殿裡漫延着。
傅昕翰再一次擡起了頭來,臉上充滿了憤憤之神:“讓我們把失去弟子和師長的悲痛還有仇恨都牢牢的記在心裡,在我們的東方,在那裡還有一羣可恨的凡人,是他們殺害了我們的親人,是他們讓我們痛不欲生,我們要化悲憤爲力量,用我們的雙手,來爲我們的親人報仇!”
“殺!殺!殺!”
崑崙派所剩無幾的弟子被傅昕翰的短短几句話語勾起了他們心裡的暴烈,一些年青的弟子,早已忍不住高舉着右手,對着頭頂不停的揮動着,嘴裡大喊着那充滿殺氣的字眼。
傅昕翰在臺子上走了幾步,擡起了雙手,對着崑崙衆弟子向下壓了壓,整個大殿又安靜了下來。
他滿意的看着這羣弟子說道:“你們是崑崙的中堅力量,只要有你們在,崑崙就永遠不會倒,讓我們用手裡的長劍,飽飲仇人的鮮血吧!”
“殺!殺!殺!”
這一次的呼聲比上一次更大,幾乎要把大殿的房頂都要掀翻了。
蕭遠山混在人羣當中,雖然跟其他人一樣比着動作,可是他的眼睛卻在遊離着,注視着四周的人羣,看着那一張張熱血沸騰的年青的臉,突然之間,蕭遠山有了一種爲他們感到悲哀的感覺。
這些年青的弟子,自從被選進崑崙的山門裡,一心只想着修煉,心靈純潔得象張白紙,所以纔會被傅昕翰的幾句話,就給刺激得嗷嗷亂叫,一付殺氣騰騰的樣子。
蕭遠山可是親自領教過秦葉的厲害的人,八大長老,哪一個不是實力超絕的精英份子,可是他們在秦葉的手下,就跟貓爪子底下的老鼠一般,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這羣被傅昕翰刺激起來的弟子,如果真的出戰,只怕連一半,都不可能活着回來。
“好了,大家都回去準備吧,三天之後,我們崑崙的大軍,就會出發,去爲我們的親人報仇!”太乾真人站在傅昕翰的身後,對着眼前的這些弟子大聲吩咐道。
“謹遵宗主和盟主的號令!”
山呼之後,衆弟子紛紛散去,做出戰前的準備了,蕭遠山正想混在人羣裡走出去,地聽到身後傳來了傅昕翰那優雅低沉的聲音。
“蕭遠山長老,還請留步!”
“嗯?傅盟主,您叫我?”蕭遠山轉過身來,看着正向自己走過來的傅昕翰,有些受寵若驚的問道。
“當然!”傅昕翰臉上帶着微笑,走到蕭遠山的面前說道:“天底下,又有幾個大名鼎鼎的蕭遠山長老呢?”
如果是以前,蕭遠山聽到這話,也許會覺得全身熱血沸騰,可是他現在是一個廢人,反而以一種更平靜的心態來看待事物了。
蕭遠山先擡起手,向着傅昕翰施禮之後,神色黯然的說道:“傅盟主真是謬讚了,如今的蕭遠山,不過是一個廢人,何談什麼大名鼎鼎!”
“誒……蕭長老此言差矣,蕭長老乃崑崙舉足輕重的長老,怎麼可以如此妄自菲薄呢?”傅昕翰走到了蕭遠山的面前,拉着他的手輕輕的說道:“修爲不在了,還可以煉回來,如果心不在了,那可是永遠都找不回來了。”
“唉!”蕭遠山臉上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嘴裡喃喃的說道:“再練回來……唉,談何容易啊……”
蕭遠山被傅昕翰拉着,走到只有太乾真人才有權力站的臺階,雖然他在上臺階之前掙扎了一下,可是傅昕翰的手拉得很緊,只帶着他輕輕一縱,就越過了臺階,走到了臺階上方的平臺上。
蕭遠山偷眼看了一眼太乾真人,在他的臉上沒有發現任何不悅的表現,心裡才忐忑地站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
還好傅昕翰把蕭遠山帶到了臺子上,就放開了他的手,走到椅子那坐了下來,他這一坐,太乾真人也跟着他坐了下來,只留下蕭遠山一個人心驚膽跳的站在那裡。
傅昕翰坐下之後,臉上再也不有先前那熱血激動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難言的壓抑,彷彿世間的所有困難的事,全都壓在了他的身上一樣。
“蕭長老,你這幾天靜心養病,恐怕還不知道,我們這一次派出去的三支部隊,沒有一隻部隊是完完整整的回來的,去了近五萬精英,可回來不過三成……”
“什麼?盟主,此……此話怎麼講?”蕭遠山一聽,嚇了一大跳。
這可是各門的最厲害的弟子了,難道那秦葉還能把他們全殲了不成。
“這一次,不僅你們崑崙損失慘重,其他的各大門派,都在這一次的進攻中,損失了大量的弟子,其中你們和武當損失最爲慘重!”傅昕翰的話幾乎在蕭遠山站立不穩了。
“這……這怎麼可能,不可能……”蕭遠山拼命的搖着頭,眼裡全是疑惑。
要知道此次出戰的,那可是被廢的各大長老傾盡了全力,才得以從各派之中,挑選出最厲害的弟子組成的軍隊,這樣的軍隊,怎麼可能象傅昕翰說的那樣,有如此的慘敗,這不是真的,不是!
傅昕翰的臉上,帶着濃濃的憂慮,他和太乾真人對看了一眼,才說道:“這個消息,是那些敗回來的弟子口中說出來的,這一次,我們仙盟大受損失,這是不爭的事實!”
“天啊,這怎麼可能啊……”蕭遠山看着傅昕翰大叫,曾幾何時,那凡人已經有了和仙家叫板的實力的,這……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啊!
“唉,蕭長老,接受事實吧,此事是千真萬確的!”傅昕翰看着一臉不信的蕭遠山,心裡也涌上一股同病相憐之感。
當初那些逃回來的仙盟子弟來到仙盟城向他稟告的時候,他受到的打擊,比現在的蕭遠山可大多了。
修煉士是什麼,那可是預備仙人啊,什麼時候自己這些高高在上的人類成了一羣土雞瓦狗了,被普通人如此的輕易地擊殺掉,難道這世界已經改變了嗎?是修煉士變弱了,還是普通人變強了?
傅昕翰幾乎問遍了每一個逃回來的人,他們的話全都大同小異,所帶給傅昕翰的衝擊,絕對是顛覆性的,如今他看到蕭遠山這付樣子,心裡總算是好受些了,原來這種衝擊,並不是他一個有這種感覺。
蕭遠山呆立了一會,突然開口問道:“敢問盟主,那些凡人,他們是如何把我們的人給屠殺的?”
“嗯?”傅昕翰的眼中露出了一絲欣賞的神情,不虧是崑崙大派的長老,一下子就從打擊當中回覆了過來,瞬間抓住了事情的關鍵,也許他這可以找到解決的辦法。
一時之間,傅昕翰突然覺得自己這一趟崑崙也許真得來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