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進浴缸裡,浴鹽在浴缸中散開,邢安妮將自己裹成一個球,就像是在母體裡一樣,只有這樣緊緊的抱緊自己纔會有種安全感。不知道爲什麼,眼淚就隨着浴缸裡嫋嫋的水汽緩緩從臉頰滑落。
直到溼發貼在背上讓她感覺到微涼,纔將身體舒展開,再將身體整個的滑落到浴缸裡。這間房的浴缸雖說沒有那邊的豪華奢侈,不過對於累了一天還經歷了一波驚嚇的邢安妮來說,已經是非常溫暖舒適的“擁抱”了。
哪怕是工作已經兩三年,哪怕是在幽暗的大樓裡面,被奇怪的男人抓住過,哪怕是在伊人club被中年男人騷擾,邢安妮都沒有像這次一樣,感覺到從心底散發出的巨大的涼意。
最大的傷害往往都來自於身邊的人不是麼,如果楚銳澤一直打的是這種心思,那麼她拿到的這麼多產品線,到底是因爲自己帶貨真的優秀還是什麼不可描述的原因呢?她一直堅持的爲粉絲和觀衆帶來的優秀的主播內容,到底是不是有意義的?
從楚銳澤的說法來看,這種事情他很有可能也不是第一次。或許是邢安妮過於傳統和保守,只知道發乎情止乎禮,只知道紅燭帳暖,只知道兩情相悅,這明明是水到渠成的幸福的事情,爲什麼帶有這麼濃重的調笑和隨意呢?
所以其實是不需要有感情也可以的麼?僅僅只是我對你有興趣就可以的麼?有考慮過她是否願意嗎?難道說,這種喜歡,是不願意聽取她的意願的,或者是,沒必要聽取她的意願?
那麼那時候的擁抱,也只是爲了後續的這些做鋪墊嗎?越想越難受,眼淚掉的更兇,邢安妮甚至開始喘起來。隨即放聲大哭,她管不了這麼多,她到底是如何的立足於這個人世間的呢?
程又菡聽到了邢安妮的哭聲,是這麼撕心裂肺,立刻就發現不對勁,一向堅強和有韌性的邢安妮,極少會這樣大聲的嚎啕大哭。察覺到一定發生了什麼很嚴重的事情,程又菡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終究還是決定給邢安妮一些空間,只是一直貼在門邊注意着裡面的動靜。
在門外站着的男人,也隱隱約約的聽到了哭聲,他原本挺拔的肩膀此刻就像千鈞重擔被壓垮一般,短短時間就顯得頹喪和茫然。直到聽到房間裡面的哭聲漸小,他才轉身離開。
腫着紅眼泡的邢安妮從浴室走出來,沙啞着聲音對守在門口一臉擔憂的程又菡說道,“沒嚇到你吧,我就是壓力太大了,沒事的,睡一覺就好了。”
程又菡當然不會再問什麼,忙不迭的點頭,虛扶邢安妮去往牀上,輕輕的將邢安妮按在牀上,又拿起吹風幫邢安妮吹起頭髮。
邢安妮此時就像一個小朋友一般任着程又菡擺佈,兩人都沒說話,房間裡就只有吹風機電機的轉動聲,程又菡動作更加輕柔,她的手指穿過邢安妮的溼發,電吹風溫柔的掃過。
程又菡吹頭髮吹得認真,猛然間腰間被邢安妮一把抱住,隨後就感覺腰間的睡衣洇溼了一小塊,程又菡不敢再動,關掉了吹風機,就讓邢安妮抱住,邢安妮更加收緊了抱她的雙手。
想了想,程又菡再一次壓住了自己好奇的探究慾望,嚥下了疑問,只是將電吹風放到一邊,也用力的回抱了邢安妮,兩個人就這樣保持着擁抱,直到兩人的心跳頻率逐漸靠近,程又菡感覺到邢安妮的狀態逐漸平穩了下來。
“安妮姐,睡覺吧,明天咱們好好休息一天。”程又菡不知道還能說什麼,開口滿是艱澀。
說完,邢安妮放開了程又菡,又變成了那副乖乖的樣子,程又菡將她輕輕放倒在牀上,爲她將枕頭放好,然後又掖住了被角。一連串的自然的動作,程又菡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但是她明白,這一刻邢安妮脆弱的就像一個小孩子,這是她應該做的。
她隨後輕手輕腳的爬上了牀的另一側,很輕柔的掀開被子鑽進去,生怕驚擾到現在脆弱如琉璃的邢安妮。
這晚上邢安妮睡得很不踏實,身體的疲憊讓她沉沉的經歷着夢魘,旁邊的程又菡因爲邢安妮的折騰有點難以入眠,卻也不敢多動,害怕將邢安妮從淺眠中拉扯出來。只好筆挺挺的躺在牀上,時不時爲邢安妮蓋了蓋被子。
小時候自己生病的時候,媽媽是不是也是這樣陪伴着自己,一夜沒閤眼呢?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程又菡的思緒飄蕩到小時候,不知道她以後有了孩子是不是也就會經常這樣了。
一夜未眠,等邢安妮費力的睜開雙眼,感覺到的是渾身的痠痛和疲憊,就像是傳說的“鬼壓牀”一般,撐着從牀上坐起。
看着睡得正香的程又菡,邢安妮爲她輕輕的掖上被角,卻擡眼看到了程又菡眼底的青黑色的黑眼圈,邢安妮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被蓋得好好的杯子,加上睡夢中不安穩的感受,她恍然間明白了昨晚上程又菡默默的陪伴。
邢安妮躡手躡腳的從牀邊走過去,開門出去找許源準備早飯,剛到客廳,就見許源開着家庭影院在那裡研究菜單。
“安妮姐 ,你可算醒了,我早上被餓醒的,昨天太累了,餓得快。又菡呢?”許源努力的拼湊着自己的散裝英文繼續蹩腳的念着菜單上的詞彙。
“她昨晚沒睡好,讓她好好睡 ,咱們先吃,等她快醒了再點。”邢安妮說話聲音帶着絲絲沙啞和虛弱。
這才讓眼神一直粘在菜單上的許源注意到,“安妮姐,你這是感冒了嗎?這酒店的空調真的很給力,昨晚我洗完澡吹空調甚至覺得冷,還蓋了被子。”
“就是,我也覺得有點涼了,待會等送飯的來了,和他們說一下調下溫度,我不懂在哪裡調。”邢安妮接過話頭。
“誒,等等,楚總不知道要吃什麼,我不敢去找他,就在這客廳等你了。”許源面露難色,“現在要不要去叫他起來一起吃飯?”
“嗯,你去吧。”邢安妮本能的有點回避這個名字,甚至後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