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宇，好久不見。”
顧思妙先是迴應了陸晨的招呼，然後目光平靜地看向符嬅，淡然道：
“符指揮使也來了啊。”
符嬅微微一笑，歉然道：“抱歉，大將軍，在下也不想打擾懷宇和你難得的敘舊，但事態緊急，在下也沒有辦法，還請見諒。”
“無妨。”
顧思妙擺了擺手，毫不在意地道：“敘舊什麼時候都可以，但國事卻耽擱不得，而且，懷宇歷來以國事爲重，要是心裡裝着事，定然沒有敘舊的興致，如此倒不如三人同行，有什麼事也好有個照應。”
聽到這話，陸晨不禁有些無語。
你丫兩個歸一境強者，女帝如今除了滄溟聖王以外的最高戰力，能夠單槍匹馬在中洲走南闖北的頂級大能，要個毛的照應啊！
當然，想歸想，他還不至於說出這麼直的話來。
雖然這個客套很扯，但該有的禮節還是得有的。
打過招呼後，陸晨說道：“好了，時候不早了，我們出發吧。”
“嗯，好。”
兩人同時點頭，然後跟在陸晨身後接連走進馬車。
在中洲，馬車的速度並不一定比馬匹慢，畢竟有車廂這個容器在，可以在上面刻錄頗爲複雜精妙的術式，比如風行術什麼的，而且還能舒舒服服的出行，不必消耗自身靈力。
尤其是皇帝那由白龍馬拉着的御駕，在上面坐着簡直是神仙一般的享受。
因此只要不是很急，一般有點身份的人出行都是用馬車。
陸晨這駕馬車是女帝賞賜的，外表看起來平平無奇，內裡卻暗藏乾坤，一如在她眼裡的陸晨一般，看似樸實無華，實則胸有韜略，舉世無雙。
車廂裡面不僅有用上等秘銀、符咒等高級材料刻錄的高級術式，還有各種珍貴的天材地寶堆砌而成、對乘坐者有不少好處的增益靈寶，而且車廂表層都是由天外隕鐵打造，上面佈滿了防禦術式。
整個車廂等同於一件威力強大的靈裝，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這麼好的車廂，搭配的馬自然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因此，即便沒有符嬅和顧思妙這兩個絕世強者在側，陸晨待在車廂裡也很安全。
所以陸晨一度對這架車深痛惡絕，恨不得當場砸個稀巴爛。
即便是現在，他也只會在出遠門的時候稍微用一下，平時碰都不碰一下。
頂級馬車，舒適度自然也是頂級。
哪怕是馬車，坐在裡面也幾乎感覺不到顛簸，如絲般順滑，比某勞某賓還要高級不少，如果不掀開簾子看外面，甚至感覺不到馬車在動。
這個存在陣法、靈術等超自然力量的高武世界，還是有其獨到之處的。
不說別的，光是珍貴無比的空間術式，就足以讓這輛馬車變得非同尋常。
只不過這樣的頂級馬車，整個中洲都找不出幾輛就是了。
走進車廂後，第一次坐上陸晨的車的顧思妙並沒有流露出絲毫驚訝之色。
以女帝對陸晨那微妙的感情，送給陸晨的東西必然是最頂級的，再怎麼樣也不會差到哪去，反之纔出奇。
陸晨坐在主位上，旁邊的位置空空如也。
顧思妙和符嬅微不可察地對視一眼，然後默契地坐到陸晨對面。
大人物們上車後，身爲玄極衛副指揮使，現在卻只能憋屈地當個車伕的朱勇直接揚起馬鞭。
咔噠…咔噠…
馬蹄輕踏，在一聲聲清脆的蹄音中，馬車動了起來，而後快速朝城門方向駛去。
“嗯？”
馬車內，陸晨看着顧思妙臉上淡淡的眼影，不由得怔了怔。
注意到對面的目光，顧思妙正準備伸手拿桌子上擺着的點心的小手微微一頓。
“怎麼了？懷宇。”
一旁的符嬅面色如常，心中毫無波瀾。
陸晨很快便反應了過來，而後輕聲道：“顧姑娘要保重身體啊。”
“？？？”
顧思妙一臉莫名其妙。
“懷宇爲何突然說這個？”
陸晨一本正經地道：“顧姑娘，我記得你平時是不化妝的，畢竟你天生麗質，根本不需要做這種多餘的事，今日突然化妝，想必是和符指揮使之前一樣，因爲太過操勞，以至於需要妝容遮掩疲態。”
這話一出，符嬅的肩膀莫名輕輕顫抖了一下。 顧思妙：“……”
陸晨又道：“禁軍的軍務固然重要，但身體纔是一切的根本，養好身體才能更好地爲國效力，顧姑娘可莫要太過勉強自己，本末倒置可不是什麼好事啊。”
聽到這頗爲關切的話，顧思妙眼神有些複雜。
片刻後，她莫名嘆息一聲，然後搖了搖頭，淡然道：“嗯，多謝懷宇提醒，我會注意的。”
“那就好。”
陸晨收回目光，然後看向符嬅。
“良玉，說正事吧。”
符嬅頓時挺直腰桿。
嗯，各種意義上的直。
這姑娘身上一點累贅都沒有，簡直是天生的高手。
“嗯。”
符嬅微微頷首，然後緩緩伸出手，靈力涌動間，一個個指甲蓋大小的咒文快速浮現，頃刻間形成一個簡單的陣法。
唰！
陣法運轉的瞬間，三人中間突然出現一面光幕。
下一秒，光幕中快速浮現出一副大夏山河圖。
“懷宇請看。”
符嬅手一揮，大夏三京七十五省中，以洛京爲中心，四周呈發散狀的十五個行省境內，突然冒出一個個紅點。
“目前玄極衛已經在鄂北行省、湘南行省、魯東行省等十五個行省治所分別建立了衛所，準備重要府城設置分衛，負責監督地方官府關於宗室供養之策的具體落實事宜……”
根據光幕裡的信息，符嬅如同向上司彙報工作進度一般，把現在宗室改制的相關配套政策執行情況告訴陸晨。
她說得很詳細，陸晨一直安靜地聽着，沒有出聲打斷。
很快，她把玄極衛的佈置介紹清楚後，便把昨天提到的難題說了出來。
“大夏綿延千年，天下宗室數兆有餘，遍佈三京七十五省，而玄極衛經過兩次擴編，如今也不過千餘人，陛下提供的經費雖然頗爲豐厚，但玄極衛的人手根本滿足不了如此龐大的人力需求，現在只能勉強維持十二個行省的監管事宜，很難再繼續推進……”
聽到這裡，陸晨頓時明白過來。
還是老問題。
人太少。
大夏幅員遼闊，比他穿越前那世界第三國土面積的大國還要大十倍，一千從玄武衛中抽調出來的精銳中的精銳，在如此大的國土面積和廣闊的行省區域面前，簡直連塞牙縫都不夠。
而且玄極衛這種個個身手高強的頂級精銳，非常難以擴編，要是濫竽充數，極有可能起到反效果。
不說別的，光是出身和忠心就能卡掉不少人。
陸晨託着下巴思索起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
好一會，他的目光才逐漸恢復清明。
“那就把人手集中在一處，只在各行省治所設立衛所吧。”
聞言，符嬅莫名皺起眉頭。
“要是這樣的話…恐怕很難起到徹底的監管作用，畢竟…玄極衛所要負責的，遠不止改制之事，而且……”
說到這裡，她稍微猶豫了一下，然後咬了咬牙，沉聲道：“懷宇你所追求的，是長治久安，既然如此，施政方略務必要考慮長遠，而無論是玄極衛還是玄武衛，本質上都是聖境的人馬，並不隸屬於大夏朝廷。”
“聖境，不可能永遠作爲朝廷的依仗。”
聖境這個特殊的國度，其君王從來都不是世襲的，而是由聖遺物自行選定。
所以，無論這一代滄溟聖王和女帝關係有多密切，一切都會回到原點。
到了那時候，玄極衛可就不是玄極衛了。
不管如今的玄極衛有多可靠，有多值得信賴，哪怕僅憑一個地方衛所就能監管整個行省，也不過是鏡花水月罷了。
面對符嬅的提醒，陸晨的臉色依舊淡然無比。
“我知道。”
他風輕雲淡地道：“打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長期依賴玄極衛的力量，只要他們能幫朝廷打開局面，就已經足夠了。”